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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謊話

  顧玉青的氣定神閑落在穆崢邵眼中,便是這小內侍不滿意他的出價。

  聽聞當今內侍總管乃皇上跟前第一得意太監,可謂見多識廣,手中實權,只怕比得上一個尚書了。

  被他收作徒弟,又指派出來替他全權辦理此事的人,可見不同尋常。

  方才他只氣惱對方一個內侍竟然敢坐在主位,卻是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如今,他們是有求于人。

  說是談生意…實則是他們在用錢買路罷了。

  還好這兩位都是誠心來談生意的,不然,就安穗方才那樣鬧,人家直接撂攤子走人,不再搭理他們這一茬…想到這里,穆崢邵不由后怕的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

  “怎么,公公覺得少?”方才的尷尬氣惱略略散去些,穆崢邵開門見山。

  顧玉青瞥了一眼那摞大約有二十根左右的金條,道:“你們先前同副統領提的要求,我也聽副統領說起過,既要我們買了你們的軍馬,又要對你們的身份保密…”

  “現在又拿出分量這樣足的…”語氣一頓,仿佛是在思考一個妥帖的詞匯,轉瞬,又道:“收買禮,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四個字從她口中說出,穆崢邵當即嘴皮一抖。

  顧玉青不理會他,繼續道:“你們拿出的收買禮,顯然要比這馬匹的交易金額還要多出最少一倍,如此賠錢又賠馬的買賣,還要做的這般遮遮掩掩見不得光,除了心懷鬼胎,我想不到其他的。”

  “我是貪財不假,可若是這買賣直接動搖陛下的江山根基,這財,我貪不起,畢竟…有陛下穩執江山,才有我更多貪財的機會,我還年輕,不想毀在你們手里。”

  她語落,西山大營副統領當即一臉若有所思。

  先前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些,不過這小太監的話…還真他娘的有道理。

  若是這個苗疆八王真的不安好心,就像之前那個滄瀾什么狗屁皇子墨燼似得,整一出逼宮奪位出來…

  敗了也就罷了,若是真讓他娘得整成了,他們方才那樣對這個苗疆八王的兒子,人家得勢之后,如何會放過他!

  不行…他再怎么說,也是西山大營里鐵骨錚錚的漢子,怎么能比一個太監沒節操呢!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心思一定,西山大營副統領當即“啪”的一聲拍桌子,“你們是不是不安好心!”

  眼睛鼓鼓瞪起,朝穆崢邵看過去。

  顧玉青頓時…

  穆崢邵…

  他雖然在方才顧玉青冷言冷語的譏諷和刺激下,表現的手足無措,那是因為一則他自幼沒有經歷過任何風波,被穆崢易如同保護初生嬰兒一般呵護著長大,根本不擅長此類反擊,更是壓根就沒見過這種陣仗。

  在他的世界里,有的只是尊重和仰視。

  二則,他對安穗習慣了有求必應,安穗那樣一通鬧,話里話外,戳的他心口生疼,早就忘記他該如何反應。

  可他不反應,并不代表他就蠢鈍無用。

  恰恰相反,穆崢邵能被苗疆八王選定作為軍馬生意的談判代表,并非僅僅因為他是他的兒子。

  西山大營副統領話音落下,穆崢邵只淡淡朝他一瞥,就朝那小內侍看過去。

  “從面上來看,兩位的擔心,的確不無道理。”說著,他自嘲一笑,“我這又出錢又出馬還不敢暴露身份,的確是心懷鬼胎的樣子,可正如兩位所言,早在數年前,苗疆巫族就被陛下覆滅,我父王活至今日,不過是陛下龍恩浩蕩,許他一條生路罷了。”

  “兩位許是不知,早在數年前,我父王曾一時沖動,跑到宮中欲要為巫族同胞報仇,卻是報仇未遂,被陛下當場擒獲,陛下念我父王當時年幼無知,放他一條生路,從那之后,我父王對陛下便是掏心掏肺的感恩戴德。”

  “一直想要報恩,可…”說著,他幽幽一嘆,“可兩位也知道,我巫族畢竟是陛下覆滅的,說到底,巫族的列祖列宗在天上地下都看著,他們怎么能允許我父王報恩嗯,明明是仇人…”

  “哎!這話,我該如何說呢!總之,陛下,于全體巫族而言,是仇敵,可于我父王而言,卻是恩人。所以,我父王幾想報恩又不敢明目張膽,只得悄悄摸摸,為的就是他一顆心能踏實下來。”

  “雖是苗疆的王爺,可我父王這些年過得顛沛流離,并無什么積蓄更無什么勢力,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人在苗疆養了一批馬,這些馬匹匹高壯精健,絕對是戰場上的利器。”

  “就是怕陛下多心,才想著私下里交易…哪想到,兩位皆是赤膽忠心之人…”

  一面說,他一面不動聲色的覷著對面小內侍的神色,卻是對西山大營副統領的神色不屑一顧。

  他當然有不屑一顧的資本,畢竟,西山大營副統領在他言落之后,登時滿面與有榮焉,仿佛他當真就是一個忠心耿耿鐵骨錚錚之人一般。

  “這倒是…陛下的確是個多心的,你們倘若直接從苗疆牽了馬過來,只怕陛下必定以為你們存了謀逆造反的心。”在他語落之后,顧玉青沉默一瞬,滿面放松戒備的樣子,呼一口氣,道。

  眼見這小內侍如是說話,穆崢邵當即趁熱打鐵,“是啊,就是因為陛下多疑,我父王才不得已如此,所以…”抬手將面前的金磚朝著西山大營副統領的方向推了推,“請兩位行個方便,讓我父王完成他橫亙心頭多年的夙愿。”

  顧玉青瞥了一眼那金磚,蹙眉沉思,片刻,道:“除了這些要求,你們還有什么要求?”

  話說到這個份上,穆崢邵當然就以為,對方這是同意了,立刻心頭一口氣松下,道:“這馬匹我們已經秘密牽到京都,就養在京郊,可那么大一批馬養在那里,終究惹眼,不是個長久的法子,還望兩位能幫幫忙,讓我們牽來的馬及早進到養馬場。”

  顧玉青心頭一聲冷笑,眼底波光微動,看著這苗疆八王的兒子,不由目光復雜。

  謊話說的比真話都真,情真意切言辭肯肯…苗疆八王這個被顧玉禾迷了心智的兒子,看來也不是一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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