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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匕首

  只是不及他說話,顧玉青搶先一步,猛地伸手,一把抓了蕭鐸的右手,舉起到半空,直面皇上一方,“二殿下還說不是想要殺人滅口,那這是什么!”語氣咄咄,眼中帶著分毫不讓的寒光。

  說著,隨著顧玉青手中動作劇烈一抖,一柄明晃晃的小刀從蕭鐸衣袖中當啷落地!

  刀尖觸及堅硬的大理寺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牽的人心驚肉跳。

  引得所有人目光直直射過去。

  就連蕭鐸自己,都震驚不已。

  為了自保,在袖口藏匿小刀已是他多年的習慣…這習慣,就連近身侍奉他的長順尚且不知,顧玉青又是怎么知道,她這動作,分明就是有意為之,帶著直接目的的!

  盯著自己腳下的小刀,蕭鐸心頭震駭驚懼,一個短暫的緩吸,急急彎腰拾起,面朝皇上,再一次跪下,“父皇…”

  解釋的話剛剛劃過喉頭,迎上皇上陰沉如鐵的面色,看著皇上因心中盛怒而不斷跳動的眼下肌肉,蕭鐸心驚膽戰渾身篩糠一般顫抖不能自己。

  不過,皇上也沒有再給他辯解的機會。

  御書房內,竟然帶著匕首堂而皇之的進入,莫說他是否真的是想要殺了蕭恪滅口,單單他這舉動,便是大逆不道,胸中仿佛有悶雷滾過,皇上咬牙切齒,一掌重重拍在面前桌案上,“把這逆子給朕綁了!”

  隨著話音兒,桌案上幾只擱置在筆架上的狼毫湖筆嘩啦啦落地,給這本就凝重的氣氛,更添一份森然。

  雖是父,但更是君。

  蕭鐸當即雙腿癱軟,被皇上這份威嚴逼得整個人如同爛泥一樣跌坐在地上,面色死灰。

  帶刀禁軍上前,一左一右,分居蕭鐸兩側,將其架起,直至起身,蕭鐸才后知后覺緩出一口氣,死命的掙扎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今日之種種,兒臣都是冤枉,兒臣沒有指使陸久政,兒臣更沒有與舅母私下密談,父皇你要信兒臣啊!”

  蕭鐸說的聲嘶力竭,滿面肝腸寸斷。

  顧玉青冷眼看著他,只覺心頭一口惡氣正緩緩吐出。

  前世今生,兩世恩怨,她終是盼到今日。

  皇上沒有理會蕭鐸的叫屈,而是陰著臉轉向蕭恪,“你還聽到了什么?”

  蕭恪搖頭,面上的情緒已經盡數散去,此時只有他一貫的,經久不變的漠然,“兒臣就聽到這些,再無其他,二皇兄武功好,兒臣不敢久留,害怕被二皇兄發現。”

  皇上一雙如鷹一般陰鷙的眼睛半睜半瞇,死死鎖在蕭恪的面上,目光帶著刀鋒一樣的鋒芒,像是要將其射穿,足足凝了他有一盞茶的時間,才呼出一口氣來,滿面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威嚴,說道:“你的話,句句屬實?”

  蕭恪作揖,“兒臣不敢欺瞞父皇。”表情紋絲不亂。

  “那你為何不早早回稟,偏要等到今日!”

  皇上對蕭恪的態度,讓顧玉青心下一顫,只覺酸澀。

  這尚且是有所好轉以后的態度,先前如何,顧玉青簡直不敢多想。

  分明是蕭鐸做奸,皇上卻是對蕭恪如此橫眉冷目。

  這十歲的少年卻是挺著脊背,不溫不淡,甚至面無表情,說道:“兒臣愚鈍,初聽此事,并不能領悟其中意思,只是后來鬧出顧大小姐被綁架一事,兒臣忽的想起那日所聽之言,才覺得似乎聯系的上,卻也不敢妄自下決斷,立刻便來稟告父皇。”

  他聲音落下,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蕭恪的一番話,惹得蕭祎心頭簡直欣喜若狂,這言辭,分明就是在為他稍后的行事做足了鋪墊。

  可再怎么竊喜,心機城府一向深沉的蕭祎,也絕不會在此時再多言半句。

  這樣微妙的時刻,還是讓皇上自己下決斷更為妥當。

  反正,不過是耗些時間罷了,結果已然注定。

  長久的沉默讓御書房內本就凝重的空氣,越發陰沉的讓人透不過起來,蕭鐸大口大口喘著氣,戰戰兢兢望著皇上,終是在幾次的深呼吸之后,張口道:“父皇,您要信兒臣啊,若非兒臣被人陷害,怎么會這樣多的事都聚到一起來。”

  皇上幽深似寒潭一般的眸光因著蕭鐸這句話微微顫動一下,鼻翼張弛,怒火滾滾,毒針一樣的目光直直射向蕭鐸,“縱然有人害你,也是你惡事做多,給人機會!無風起浪,你若勤勉忠厚,哪來這些事端。”

  皇上此言一出,顧玉青心頭頓時如同被火藥炸響的湖面。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將此事當做家事來處理,一旦當做家事,蕭鐸所受到的最重的懲罰,也不過是禁足發俸。

  捏著帕子的手倏忽用力,兩根手指幾乎要被她捏斷,“臣女有話想要問二殿下,二殿下與何夫人商議要料理我父親,是要如何料理?難道二殿下唆使陸久政綁架我,目的就是為了引得我父親前去相救,屆時你要一舉除掉我們赤南侯府?”

  說著,顧玉青聲音越發冷冽如寒冰,“器北姑蘇一家遭奸人所害,滿家滅門。怎么?如今二皇子殿下是要效仿端王,滅了我赤南侯府的門!”

  她質問的聲音帶著催人心肺的寒氣,咄咄的聲音,如同崩落的冰柱。

  顧玉青能揣測的出皇上的意思,蕭鐸自然也能,心知父皇要將此事大事化小,蕭鐸心頭那份驚懼消散不少,挺了脊背,怒道:“顧大小姐無需質問本王,沒有說過的話,我無從解釋!”

  顧玉青心頭冷笑。

  此刻陛下心里有多么奮力的壓著怒火來袒護蕭鐸,想要將此事不了了之的揭過,那么一會,當他見到何文岳的時候,他這被克制的怒火爆發出來,就有多么的洶涌。

  她要做的,不過是不落痕跡的鋪墊罷了。

  端王做下初一,蕭鐸做下十五。

  端王滅了祁北姑蘇一家,蕭鐸則是對赤南侯府懷恨在心,這樣的思路,她要讓它深深的烙在陛下心中,那么接下來的事,才會順理成章。

  顧玉青凄絕一笑,“想我外祖一家,滿門忠烈,落得那般下場,我赤南侯府,如今父親尚在遠征途中,他竟不知,他曾遭人如此算計,當夜若非四殿下的出現,只怕此刻父親哪還有命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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