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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刀疤

  顧玉青嘴角一顫,他是有多恨她,竟然一次性派了這么多人來!

  順著箭羽方向,顧玉青不禁抬頭朝屋頂看去,伸手向上指了指,轉頭看吉祥如意,“明路他們在上面吧?”

  卻是一眼看到,吉祥如意面色緊繃如鐵,兩人如臨大敵般,吉祥不知何時立在了炕沿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窗子,手中佩劍已經出鞘,如意則是立于門旁,長劍在手,隨時準備破劍而出,眼底精光迸射。

  聽到顧玉青聲音,兩人不約而同點頭,神經卻是絲毫沒有松懈。

  瞧著吉祥如意分明就是一副壯士視死如歸的樣子,顧玉青眼睫一抖,心頭就跟著嘆息一聲,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機會被綁架。

  轉頭又去瞧窗外戰況。

  屋頂上,明路嘴角噙著冷笑,目光幽幽望向被他如林箭羽逼得寸步難行的黑衣人,忽的眼皮一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登時拈著秸稈把玩的手攥成拳。

  竟是他!

  當年的手下敗將…這么些年,明路一直耿耿于懷的一件事,就是當年沒有將這人畜不如的東西一刀斃命,留他面上帶著一刀貫穿整張臉的傷疤茍延殘喘至今。

  卻是沒想到,竟是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再見!

  當年你明路大爺年幼無知,尚且心軟,給你狗賊一命,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就莫要怪你明路大爺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往事縈繞心頭,洶涌著一腔怒火,手中秸稈被他撕成兩段,夜風微微,卻也足以將這兩段輕如柳絮的秸稈吹得四下翻飛,飄飄蕩蕩。

  眼睛微瞇,如霜的寒氣凜冽而出,明路抬手一揮,“換火箭!”

  一排暗衛得令,不過是眨眼一瞬間的功夫,各人腳前就多了一個油桶,桶里密密實實放滿被油浸泡過的油氈布,箭頭一裹,點燃火折,火舌添上油布,噗的一聲,火苗竄起。

  隨著這火苗漸旺,箭羽離弦而出,如火龍一般直直撲向地上的黑衣人。

  登時,火光將滿院照的通量。

  隔著玻璃,在一眾被火箭刺傷燒傷的黑衣人中,顧玉青一眼看到一個刀疤臉,長長的刀疤將整張臉貫穿,如同一只丑陋的蜈蚣,盤踞臉上。

  火光下,不知是刀疤的作用還是怎樣,顧玉青只覺得他猙獰如鬼。

  腦中往事嚯的就被這可怖的面容打開,記憶鋪天蓋地而來。

  那是前世…

  此人名喚茍勝德,是蕭鐸跟前一個暗衛首領,顧玉青第一次見他時,他臉上就有這樣一道猙獰的疤。

  此人手段毒辣,武功絕高,蕭鐸幾乎將他手中所有臟活都交給他去做。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手上的人血,無論年邁老嫗還是襁褓嬰孩,皆有。

  雖是輔佐蕭鐸,深知奪嫡之路兇險萬分,血災人命必不可少,可顧玉青到底受不了他這樣的血腥和殘暴。

  私下幾次勸過蕭鐸,此人殺戮太重,不能再用,這話不知怎么就傳到他的耳中…

  顧玉青至今記得,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夏日正午,烈陽懸空,光芒四射,白花花的院子里,反射的眼光刺的人睜不開眼了。

  她素來怕熱,這樣的暑天,更是熱的睡不著,正兀自躺在放了冰的閨房想事情,就聽得靜謐的只有蟬鳴的院中忽的發出一聲“撲通”聲。

  那時,顧玉青輔佐蕭鐸,已將近五年,早已經歷經過各種暗殺明詞,忽聽此聲,頓時心頭一陣,翻身坐直起來,屏氣凝神,兩耳注意著外面動靜,手悄無聲息的探到枕頭底下,碰觸到那柄沒有刀鞘的利刃。

  已經記不起,那日究竟為何吉祥如意雙雙都不在,只彩屏一人在外間服侍。

  只記得,隨著外間珠簾晃動發出叮當之聲,有腳步聲傳來,接著便是彩屏一聲詫異的尖叫,“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進來的….”

  隨著彩屏的聲音,她已經穿了鞋行至門口,一眼看見,彩屏話音未落便被來人一掌劈在后脖頸子,倒頭栽在地上,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隨著喉頭滑出,她一起簾子,“你做什么!”

  饒是心頭已經有了不詳不安的預感,且越發濃重,還是強行壓下心頭惴惴,沉了聲音問道。

  如霜的寒氣縈繞周遭,許是因為她在蕭鐸身側不一樣的存在,來人正要直起身來的動作就跟著一滯。

  可也僅僅只是一瞬,轉瞬,他便嘴角噙著一抹淫笑起身,面上一道長疤隨著他嘴角的笑,不斷抖動,如同一只活了的蜈蚣,在他面上爬動扭曲。

  “茍勝德!”驚駭之下,她脫口而出。

  而他卻是已經兩步直逼她面前,滿身帶著熏天酒氣嗆得顧玉青頭暈腦脹。

  “都說你是名滿天下,貌美無雙,老子也算是嘗遍天下鮮肉,五歲女童五十老嫗,各色味道,今兒只想品味品味你…”說著,他目光在她身上一溜,帶著邪笑,“也讓老子檢驗檢驗,你是否當得起那名號!”

  到底只是一個弱質女流,顧玉青聽他一番話,腦中又縈繞著他素日的狠辣,頓時嚇得腳下發顫,腦中不斷告誡自己,冷靜,冷靜…

  此時情形,倘若她放聲求救,只怕不過眨眼功夫,就要被他一掌斃命。

  虛與委蛇才是上策。

  虛與委蛇,虛與委蛇…可到底要如何虛與委蛇,電光火石間,腦中浮出枕頭底下的那把利刃,顧玉青慌亂的心神隨著心頭閃現的計劃而漸漸鎮定。

  “你這樣做,也是奉命于蕭鐸?”一面向后退著身子,一面冷聲斥責。

  茍勝德聞言一怔,偏頭看著顧玉青,嘴角笑意不減,“你還真是鎮定,老子倒要看看,你這是真鎮定還是假鎮定。”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卻是欺身朝她直撲。

  臭氣直逼,顧玉青側頭,腳下步子連連后退,直抵床邊。

  茍勝德一眼飛過顧玉青床榻上那水蔥綠的夏涼被,眼底迸出火熱的灼光,說話間,氣息粗重起來。

  顧玉青半個身子倚在床邊,極力保持鎮定,高聲問道:“縱是死,你且讓我死個明白又如何,到底是不是蕭鐸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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