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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知道

  顧玉青心中憤怒如泉而涌,根本不欲和顧玉禾磨牙,只吩咐吉祥如意,“繼續打!”

  顧玉禾方才一番話,本是一則為了試探顧玉青究竟為何突然發難,二則是為了拖延時間,轉移顧玉青的注意力,少挨些打。

  她一貫身嬌肉貴,哪里經得住吉祥如意動手。

  沒想到,顧玉青根本就不接她的話,聞言,頓時嚇得肝顫,下意識的轉身就要奔逃。

  剛剛轉身,便被如意一把如提小雞一般,提了回來,甩手扔至地上。

  眼見吉祥如意又要動手,顧玉禾心中驚嚇不已,早就膽裂,再也沒有方才的硬氣,幾乎是連滾帶爬想要挪到顧玉青腳下,口中大呼饒命。

  顧玉青冷眼看著她,捏拳問道:“我母親哪點對不起你,你竟要一包毒藥將她毒死!”一字一頓,說的格外用力。

  什么!

  夫人是被顧玉禾毒死的?

  不是病死?

  顧玉青的話,如同一陣沉悶且響亮的滾雷,炸響在東側院的花架下。

  吉祥如意金桔綠菊頓時震驚駭然!四雙眼睛直直朝顧玉禾看過去。

  她們皆是受過姑蘇彥恩德之人,心中都姑蘇彥百般敬愛,忽聞此言,怎能不震怒。

  顧玉禾登時嚇得癱軟在地,面若死人,身子不住的抖動,“…你…你都知道了?”驚恐的看向顧玉青。

  顧玉青抄起手邊茶盞朝顧玉禾額頭甩去,“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她還懷有身孕!”提及母親,顧玉青憤怒的聲音里帶了哭音。

  只要一想到,她的母親,她親愛的母親,竟是這樣死去,她一顆心就難受的如同被人攥在手心死死捏住,連口氣都喘不上來。

  也許是怒極而反,一陣篩糠似得顫抖過后,顧玉禾反倒是略略平靜了些許,目光直直看向顧玉青,說道:“我能怎么樣,我若不殺她,我的母親就會死!”

  竟然是理直氣壯。

  如意忍不住心中怒火,抬腳就朝顧玉禾一腳瞪去,“夫人那樣好的人,對你更是百般疼愛,你沒有心嗎?”

  受如意一腳,顧玉禾身子偏倒在一側,許是因為身上癱軟沒有力氣,許是因為想到了自己必死的結果,又或許是其他什么,她沒有掙扎著起來,就那樣半倚半靠在身后一截樹干上,目中凄凄絕絕。

  “有心又如何,心可以讓我母親活命嗎?你們根本不知道,端王爺是怎樣歹毒之人,我若不聽他的,我的母親,不僅不能活命,更是要在死前受到百般凌虐。”顧玉禾面上帶了巨大的悲慟。

  顧玉青幽幽看著她,眼底泛著寒光,一字一句問道:“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們?”

  顧玉禾嗤的一笑,“告訴你們?告訴你們什么?告訴你們,我不是顧家骨肉,告訴你們,顧家的小少爺是被我外婆親手偷走?還是告訴你們,端王爺送了我進來,根本就是為了對赤南侯府百般加害?”她狀似絕絕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悔過之意。

  “憑什么?我若告知了你們,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外婆,不會放過端王爺,那我母親怎么辦?端王爺知曉我背叛他,一定會殺了我母親!”說著話,顧玉禾眼中淚水洶涌而出,不禁屈膝抱腿,窩在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我憑什么犧牲我母親來成全你們!憑什么!都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得罪了端王爺,才害的我從出生便離開我生生母親,縱然你的母親待我百般好,可又有什么用!我只希望在我自己的親生母親身邊,哪怕她打我罵我,我也只想在她身邊!”

  “我恨透了你們一家人,都是因為你們,我和我母親才不能相聚,只有你們都死了,死絕了,我才能幸福!”

  嚎啕間,顧玉禾情緒激動,幾近癲狂。

  顧玉青冷眼看著她,心中痛的如有鞭笞。

  若是母親知道,她悉心愛護的顧玉禾,竟是從骨子里恨透了這家里的每一個人,母親一定傷心死了吧!

  深吸一口氣,顧玉青問道:“你自幼長在我家,到底是如何知道,你不是我家骨肉,是誰告訴你的?”

  顧玉禾哭聲一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經久不提的事情,哭紅了的眼睛半瞇,略略一個出神后,說道:“自然是我外婆,可惜,你府上養的好狗,我外婆竟死在她的手中。”

  如意聽顧玉禾竟將黃嬤嬤比作狗,抬腳又朝她一腳瞪去。

  顧玉禾吃痛,又是一口血涌上喉頭,從嘴角流出,她卻仿佛感受不到這份疼痛,只身子略略幾個打晃后,便有紋絲不動倚在那里,眸中一片灰暗。

  “你在我府上被捧至手尖一般長大,遙遙五載,那五年,你幸福的如同這世上每一個備受父母寵愛的孩子,怎么一個突然而至的老嫗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面前,你就信了她的話?你可不是那樣好哄的人。”

  顧玉禾嘴角一扯,露出一絲笑意,“我自然不好哄,她說的話,我也自然是不信,我堂堂赤南侯府的二小姐,生母自然是赤南侯府的夫人,怎么會是什么側妃!”說這些話的時候,顧玉禾面上盡是譏諷。

  “可若這話是從你父親母親口中親口說出呢?你說我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顧玉青聞言,頓時腦中轟的一聲巨響。

  她是懷疑,父親早已經知道真相,可從未想過母親竟也知道。

  母親究竟是從何時知道的…

  “外婆與我說的話,我一字不落的告訴你母親,當時只覺得是個瘋婆子說的瘋笑話,講給她聽罷了,誰知,就在我午睡的時候,她竟是與你父親談及此事…”

  “那時我剛好迷迷糊糊睡醒,只是沒有睜眼罷了,她們說的話,我自然一字不落全部聽到。”

  “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一直以來,我視作親生父母的人,竟然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你知道那種感受嗎?”顧玉禾“呵”的一聲冷笑,“你當然不知道,你是顧家親生血脈,你怎么會體會我的心情。”

  顧玉禾說的凄絕哀怨。

  她恨毒了顧家,卻又無時不刻的在幻想,如果她真的就是顧家血脈,那該多好。

  她原本平靜多姿的人生,也不會像日后的每一個日夜那樣,心驚膽戰,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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