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楓的心目中,國有資產的地位完全不一樣,那需要長時間的積累,需要無數人的汗水和心血,這個是絕對不能讓一群敗家子禍害的,這一點,幾乎在劉楓的心中形成了一個敏感的紅線。
或者說,已經給劉市長形成一種本能的反應,只要這種苗頭一出現,就會觸碰到劉楓心底那根弦,這也是為什么劉楓來到珠江市,第一天就制定各項制度的原因。
天天談反腐,不如形成有效的制度,不如制定一個大家必須遵守的規則,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只有制定了針對所有人的規矩,才能保障這些人不觸犯底限。
或者說,讓那些依舊膽大妄為者,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他們的收益,這也是一種成本管理,劉楓堅信一點,任何人對自己追求的目標,需要承擔的成本都是有一定底線的。
沒有人會不顧一切去追求什么東西,除非是那種精神病人,這個不在劉楓的考慮范圍內,就像出國事件中,劉楓痛下殺手,為的就是要所有人明白一點,招惹大風集團,覬覦大風集團的財產,就要有沒命花的覺悟。
事實證明劉楓的目的達到了,轉眼間十個月過去,再也沒有任何人膽敢向大風集團動手,不管是國內還是境外,誰都害怕這個真正的瘋子,他不只是殺人報復,而是滅門。
就算是一個人有亡命徒的潛質,但是他也要找到同盟軍才行,大風集團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對付的,肖遙和何武那邊,都是同樣的電話內容,今晚的酒宴到此為止,市委常委會要連夜召開。
西門無風面色灰敗,簡直就像是一張死人臉,很顯然,作為珠江市一把手,這位同一時間得到了消息,無風書記很清楚,出了這樣的事情,縱然是家族全力挽回影響,也會對他今后的仕途產生影響。
此刻無風書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在怨怪,怨怪劉某人沒有配合自己,如果政斧方面不給陳屋村棚戶區改造工程設置制造障礙,怎么可能會出這樣的事。
到現在西門無風也不認為,自己的市委大院項目,是雞肋,甚至是勞民傷財,這位書記注定心中不會有自我反省四個字存在,他注定是要為自己謀劃,為自己的人生。
趙利文陰沉著臉,他是心里最沒底的一個,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他就打電話給王清省長,那邊僅僅是聽了一半的講述,就掛斷電話,很顯然,老領導不想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空,對于自己的老領導,趙利文很了解。
跟在王清身邊幾年了,見過太多放棄屬下乃至同盟軍的事情,從來就沒見過,王清為什么人承擔過任何責任,趙利文知道,三個主要責任人中,只有自己是沒靠的,誰會是最終的那個,已經不需要考慮了。
褚輝有點后悔,后悔當初不該和西門無風走到一起,如果不是和這個家伙混在一處,似乎根本就不會攪和進這次陳屋村棚戶區改造工程,更不會攤上這個什么曼哈頓詐騙案。
瞄一眼一臉冷肅的劉楓,褚輝暗自一嘆,當初來到珠江市,還是和劉某人配合很默契,那是一段很美麗的蜜月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和政斧一號漸行漸遠,最終走向對立。
想要在三位直接責任人的參與下討論出個里表來,無異于癡人說夢,這次緊急召開的常委會,更多的是劃分任務,誰向有關方面提供哪一方面的證據,這個是必要的程序,責任分擔是最起碼自保的手段。
盡管三位也知道,這種有限責任分擔,很難撇清自己身上的責任,還是有著一絲期待,別的不說,最起碼可以減輕一點點,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沒準就會把誰拖下水。
西門無風眼珠子轉來轉去,還是選擇上劉某人:“劉市長,這件案子關系重大,市政斧一定要盯緊,切不可讓國有資產蒙受損失。”
“這是政斧義不容辭的責任。”誰也沒想到,一向精明的劉某人,居然就接下這個無恥至極的任務,“市政斧會從始至終對資金走向進行實時監督,會責成相關部門,輔助上級部門,對此次事件中涉及的一切責任進行追究。”
這個家伙是在落井下石,西門無風恨恨不平,都聽說這個人一向很護短,甚至會幫助屬下解決諸多問題,就像現在大學城管委會那個張傳軍,今天這個家伙一定是覬覦自己的書記寶座。
劉楓絕對想不到,僅僅是一句話,西門無風就把他列入危及自己位子的名單,無風書記的領地意識不是一般的強,劉楓已經被他當成是侵犯自己領地的家伙。
幾位常委明白了,劉市長比這位無恥的書記更無恥,劉某人似乎順水推舟,直接就借用無風書記自己的勢,挖了一個坑,一個足以埋葬三位書記的深坑。
何武嘆口氣:“珠江市剛剛成功舉辦了影視節,成功開啟旅游年的大幕,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居然爆發出如此丑聞,這是珠江市的奇恥大辱,有些人應該反思了,為什么總是要沒事找事。
為什么總是要被某些并不高明的騙術騙到,不知道我來到珠江市是我的幸運抑或是不幸,短短的一年時間,經歷了太多的案例,幾乎可以稱為丑聞大全,這是珠江市的悲哀。”
褚輝死死盯著何武,后者卻是毫不在意對方的仇恨值,這家伙的嘴可是夠損的,西門無風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死死的攥成拳,這個混蛋是想要趁火打劫嗎。
想想也是,據說原先的紀委書記曾經是珠江市實際上的二號,如今這個家伙被暗算,居然空降后沒有升一級,只是平級調動,這是十分罕見的。
以往空降的官員,除非是被發配的,就像當初半發配的黃志立一樣,否則通常都會晉升一級,尤其是以何武的家世背景,晉升一級絕對不是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中間出了這樣的岔頭,這家伙如果心中沒有怨念那才叫怪事了,半級行政級別看上去沒什么,實際上這區區半級對于很多草根官員來說,是終其一生難以逾越的鴻溝。
別的不說,只要看看區縣里面的部門機關里面,那些四五十歲副科級以下,渾渾噩噩混資歷的干部就知道,官場晉升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個瑰麗卻難以實現的夢想。
趙利文對這句話還真沒有太多感慨,他此時已經有點麻木,任憑誰在他頭上潑臟水都無所謂,和這些官二代官三代相比,他這個草根出身的官員,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很滿足。
遙想當年,趙利文身為省府一秘,那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霸氣,尋常的副省長,前來拜見王清省長的時候,還不是要等他趙大秘的通稟,現在卻落到如此下場,怪誰呢。
肖遙從門外進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肖遙沖各位點頭示意:“還好,沒有造成太大損失,幸虧有關部門早有防備,否則這一次曼哈頓房地產開發公司違規搞到手的資金,將會全部轉移境外套現。”
西門無風一驚,早有防備,這是什么意思,無風書記對陰謀詭計一向敏感,他刷的看向劉楓,后者慢悠悠的喝茶,很閑適很淡定,全沒有一絲驚詫,只有一個可能,這家伙事先知情。
西門無風書記出離憤怒了,他恨不得把茶杯甩到那家伙臉上:“劉楓同志,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曼哈頓房地產開發公司有問題,既然是這樣,你為什么沒有通報,這是對國家的犯罪,這是裸的麻木不仁。”
這種程度的栽贓陷害太小兒科,劉楓撩一下眼皮的心情都沒有:“這個我好像在常委會上提醒過三位書記,三位不是說對考察結果負責嘛,沒辦法,市里面找不到同盟軍,擅自動用調查機制很得罪人的。”
劉楓沒有繼續說,何武冷哼一聲:“這個什么陳屋村棚戶區改造工程也好,那個曼哈頓房地產開發公司也罷,從始至終好像都是市委單方面運作的,這個歷次常委會記錄中都有,如果無風書記忘記了,完全可以去核實。”
這個家伙什么時候和劉某人如此鐵桿了,難道說僅僅是一次喝酒就有這樣的效果,西門無風沒有那么白癡,卻是愈發的驚心,這個紀委書記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當初都是他太過急功近利,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的成破利害,很顯然,恐怕何武才是真正急于上位的那一個,官位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紀委書記上位,無疑是要擠掉一個人的。
被擠掉的會是誰,此刻他的腦子里飛快的運轉,誰會成為這次事件的替罪羔羊,西門無風隱晦的瞄一眼褚輝和趙利文,只是拋棄這兩位盟友簡單,很多后遺癥難以解決,這絕對不是一個理想的處理辦法。
“我記得,劉市長一直在反對這個陳屋村棚戶區改造工程。”徐東飛輕咳一聲,沖劉楓點點頭,“更是對莫名其妙出現的曼哈頓房地產開發公司戒備有加,好像褚輝市長一直早艸作這個項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