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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至暗時刻(14)

  2024年12月23日,凌晨0點。

  距離圣誕節還有2天。

  京城下起了鵝毛大雪,飄在黑色夜幕下的雪花像是出殯時紛紛揚揚的白色紙錢,那披著白雪屹立在紅墻下風雪中的松樹就如同渾身縞素的送葬人。

  穿著件單薄毛背心的謝繼禮站在百花書屋正房門口的屋檐下,背著手,叼著煙,滿眼疲憊的凝視著雪花在院子里燈光中密密麻麻的墜落到地面,逐漸堆積,一言不發。

  冷風吹進屋子發出呼嘯聲,書桌上的一本英文版時代周刊和全球各大主流媒體的簡報,正在景泰藍氤氳的燈光里嘩嘩作響。

  此時在國際上,太平洋戰事和陳少華的叛逃已經被引爆。尤其是陳少華出鏡,證明投向西尼的那枚核彈出自太極龍,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即便國內嚴格管控,流言蜚語還是甚囂塵上,在國際上,處在輿論不利地位的太極龍更是備受攻訐。

  星門利用自己所掌控的話語權,不斷的給太極龍潑臟水,指責太極龍應該為西尼核平事件負全部責任。《新鄉時報》、《路透社》、《鎂聯社》以及各大社交媒體全都在最醒目的位置刊載了陳少華的專訪,說陳少華帶領二號艦隊全體叛逃星門。

  其中《時代周刊》的特刊封面更是刊載了陳少華穿著太極龍制服出鏡的大幅照片,站在烏云破曉明亮陽光下的陳少華頭上甚至出現了光圈,猶如圣人降世。書頁的下方則是一行紅色的滴血字:“腐朽帝國的正義反叛,血色組織的悲劇英雄——陳少華”。

  被風翻開的書頁里,先是連篇累牘的報道陳少華曾經獲得過的榮譽,其中夾雜著大量的他出席各個重要場合的照片,以及演講的照片。后面則是陳少華的專訪,結尾的一句話尤其觸目驚心:“我的家人已經全部被處死,我不恨太極龍,我只恨謝繼禮,他利用個人的職權,在太極龍內部清除異己鞏固權力,對外輸出戰爭以爭奪里世界霸權,他不只是西尼核爆的幕后主使,還是世界動蕩不安的罪人.....”

  謝繼禮站在冷風中微微顫抖,他卻像是渾然不覺,呆呆的注視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風中翻飛。墻邊的一株松樹被滿樹雪花壓得彎下了腰,像是快要折斷的樣子。

  寂靜中正屋里響起了腳步聲,謝繼禮趕緊把嘴上煙扔在了地上,然后踩在腳下,然后揮手扇了扇空氣中的煙味。他的動作還沒有做完,屏風后就走出來一個穿著米色羊絨開衫,長相端莊秀麗的女人來。她拿著件棉襖披在了謝繼禮的身上,柔聲說道:“這么冷的天氣站在外面還是得多穿點衣服。”

  謝繼禮轉頭看向了王晉妍,勉強笑了一下低聲問:“你怎么起來了?”

  “對很多人來說今天夜里都是個不眠之夜。”王晉妍又側身將棉襖整理了一下,垂著眼簾說,“別在意外媒對你的看法,它們就是想要給你施加壓力。”

  “媒體都是跳梁小丑而已......”謝繼禮不屑的說,頓了一下,他又憂心忡忡的說,“我只是擔心無法凝聚內部共識,會導致前線跟著出問題。”他苦笑了一下說,“實際上已經出問題了,劉玉說他主動跟恩諾思太陽花旗幟溝通過,對方的回復是除非星門登上了陸地,要不然絕不可能出手。于高遠也聯系了歐宇,再次轉達了可以幫忙溝通和談的信息,現在除了我......大家都不想跟星門打,所有人都在對我說‘談判吧,至少得聽聽星門開出來的條件’。”

  “他們不是不想,是不敢。”王晉妍冷笑,“金錢就是他們的膽量,十多萬億美金在股市,如今全是做空他們的機構,白天香江已經撤離了史上最多的資金,納斯達克那邊九點半一開盤就狂跌不止。關鍵是無論我們輸還是贏,納斯達克那邊的幾萬億資金都得灰飛煙滅,他們的勇氣跟隨著那些金錢一起在燃燒,現在當然只想趕快把火撲滅。”

  謝繼禮嘆了口氣說:“也不全是錢的關系,這個問題牽一發而動全身,比較復雜棘手,確實不好處理。”

  “你又不是沒有警告過他們,讓他們撤回來,他們不是當耳旁風?我看他們一個個都是在等你下臺,好......”

  謝繼禮擺了擺斷了王晉妍,“晉妍,別這么說。主要還是‘黑天鵝事件’導致了戰略誤判,誰也沒有想到我們太極龍和星門的正面對抗會來得這么快。如果不是那枚核彈,星門也不會有如此堅決的對抗意志。當初我們的構想是盡量和平的回歸我們歷史應有的位置,無論是對星門還是我們,都無法承受戰爭帶來的災難。”

  “你的想法還是太理想化了,在毀滅一切的戰爭恐懼真正降臨彼此人民頭頂之前,兩個組織是無法找到共識的,彼此的人民是無法清醒的,對彼此的意志是無法真正理解的。從20世紀初的英德對抗,到20世紀60年代的鎂蘇對抗,這一點從未改變過,要不走向戰爭,要不走向死亡,你不可能兩樣都能避免。”

  謝繼禮站在門廊下盯著那株被積雪壓彎的松樹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這一點大家都清楚,可問題是......誰也不清楚,在這個時間點選擇和星門正面對抗甚至開戰,是正確還是錯誤的選擇。”他低下了頭,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沉重的表情,像是身體里有什么器官在疼痛,這疼痛導致聲音都有點顫,“我也不清楚.....我不得不思考如果戰敗,我們將面對怎么樣糟糕的境況。我個人當然無所謂,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我無法代表所有人。今天徐長恩跟我討論的時候,我覺得他們說的也很有道理,戰爭一開始就無法停止,更多無辜的人會被裹挾被拖拽進無底的黑洞,這一代參戰的年輕人們,很多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及時止損比繼續下注需要更多的勇氣......”

  王晉妍扭頭看著謝繼禮的側臉,微笑了一下說道:“要不要我陪你喝幾杯,也許喝上幾杯,再休息一下,你會更有精神去思考這件事情。”

  謝繼禮驚訝的說:“可以準我喝酒嗎?”

  “反正你剛才已經偷偷抽煙了,也不在乎再多破一個戒吧”

  “這你都聞到了啊?”

  “早就聞到了。”王晉妍沒好氣的說,“進去吧我讓小黃準備點下酒菜.....吃點東西,喝點酒,然后乖乖的給我去睡一會,哪怕一個小時也行。”

  兩人轉身向正房走,這時徐長恩從偏房走了出來,他喊了聲“校長”,快步跑到了門口,開口說道:“校長,白寧同志來了,就在外面。”

  “白寧?”謝繼禮遲疑了一下,轉身走進了正房,“你去接他進來。”

  片刻之后,披著軍綠色大氅戴著大檐帽的白寧進了屋,他將大氅和大檐帽都脫了下來掛在門后衣架上,走進了不那么暖和的正房,看見王晉妍正在茶幾上擺幾碟小菜,笑了一下說道:“嫂子也在呢”

  王晉妍抬頭看了眼白寧,招了招手說:“小白,你坐,老謝去洗.....手間去了。等下你陪他喝兩杯......”

  白寧走了過來,坐在了墊著棉墊的藤椅上,先是饒有興致的看了看茶幾上的小菜和那一瓶茅臺,說道:“喲湘南辣醬鴨啊好東西,說起來有多少年沒吃這玩意了。還是有一年秀秀從湘南回來的時候,帶了些,可把我給辣的......”

  “這種是不怎么辣的。”

  白寧意味深長的說道:“就算是不怎么辣的,對我這樣平時不吃辣的人來說,可能也承受不起啊”

  王晉妍凝視著白寧,淡淡的說道:“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陪老謝喝這席酒了。”

  白寧苦笑道:“嫂子,我覺得您應該勸勸謝大哥,無論酒還是醬鴨都對身體健康不好啊!不能為圖一時暢快,導致身體出了問題。”

  “我父親抽煙、喝酒、嗜辣,現在身體都還挺好的。有時候他還責怪我管老謝管的太寬了。”

  “你們擱著打什么啞謎呢?”

  白寧回頭,“瞎聊了幾句。”他站了起來,望向了謝繼禮笑著說道,“抱歉,這么晚過來打擾您。”

  謝繼禮拍了拍白寧的胳膊,坐到了白寧對面,“半夜過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說吧!”

  白寧握緊了拳頭,低聲說:“今天有人找到了我家老爺子,說您的做法讓人感覺到不安。”

  “不安?”謝繼禮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隨后問道,“來點嗎?”

  白寧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如果可以不喝,我就不喝。”

  “當然可以不喝。”謝繼禮放下了酒瓶,笑著說,“說看看吧!他們為什么覺得不安。”

  “他們覺得您被情緒左右了,說您根本沒有放下.......小進的死。他們認為您在憤怒中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復仇的愿望蒙蔽了您的心......”

  謝繼禮沒有說話,端起杯子喝了一整杯酒,放下杯子時,他要繼續給自己倒酒,王晉妍已經主動拿起了酒瓶,他這才凝視著白寧說:“如果我告訴你,我還知道就是陳少華殺死了廣令呢?你是不是更加確定我的決定只是沖動?”

  白寧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瞟了眼書桌上的《時代周刊》,握拳的手不停的蠕動,像是掌心里捏著什么東西,緘默了幾秒,他偏了下頭,輕聲說:“杭康那邊已經徹底的亂了,不只是股市,房價也在狂泄,一天之內已經跌了四分之一,今天那邊有很多人跳樓,現在還沒有傳導到內陸....我相信很快就會,到時候整個經濟都會爆掉,最可怕的是這不過是開始。”他越說越大聲,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這一場戰爭,贏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輸了,那么我們幾十年的努力全完了.......校長,這一場戰爭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有贏家的。”

  謝繼禮握著筷子去夾盤子里的雞翅尖,他的手在顫抖,夾了好幾下都沒有能把那塊泛著紅亮油光的雞翅尖夾起來。兩次三次......五次,他有些生氣的把筷子放在了茶幾上,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塊雞翅尖,塞進嘴里,嚼得嘎嘣響。他從王晉妍手中接過紙巾胡亂的擦了擦手,盯著白寧,不那么自信的問:“白寧,你....你怎么想?”

  白寧低下了頭,“我怎么想不重要,校長。我們家我說了不算,得看老爺子的意思。我坐在那張椅子上,老爺子交代我的就是多聽,少說,保持客觀和中立......”

  謝繼禮連骨頭一起吞下了雞翅尖,他又舉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那你這么晚來,是你家老爺子有話想轉達給我?”

  白寧深吸了一口氣,“在劉玉確定太陽花旗幟不可能干預以后,已經由于高遠給拿破侖七世通了電話,拿破侖七世已經答應了做中間人,全力為我們斡旋。”

  “于高遠已經跟拿破侖七世通過電話了嗎?”謝繼禮的手緊緊的抓著沙發椅扶手,青筋都暴了起來,手指無意識的敲擊了扶手好多下,他才問道,“拿破侖七世怎么說的?”

  “拿破侖七世保證星門會交出陳少華,并且星門在圣誕節前不會對三號艦隊實施致命打擊。”白寧沉聲說,“但我們這邊也要放棄保護成默。”

  “是嗎!?”謝繼禮在扶手上跳動的手指再次摳緊了,他的眼皮和臉部肌肉也在抽搐,“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寧凝視了謝繼禮十多秒,才嚴肅的說:“如果您不同意,那么他們就準備在圣誕節召開全體大會,罷免您的職務.....”

  大雪紛飛的京城已經過了0點時,西臘剛剛入夜。

  愛琴海岸一輪紅彤彤的落日正緩緩沉入蔚藍的大海,天色在冰冷的海風中逐漸暗淡,蜿蜒海岸邊的路燈也次第燃亮,鑲嵌在地中海與冷杉林間像是一條發光的玉帶。等太陽徹底的隱沒于大海,一處凸起山崖上的白色莊園,便在黝黑的海洋與起伏不定的冷杉林間耀眼了起來,如同行駛在海面上的郵輪。

  零號龐大的身軀站在一株冷杉的頂端卻輕若無物,隨著樹枝在搖晃,他遠眺著白色莊園,直到二樓中間的主臥室燈光點亮,才敏捷的跳下了冷杉,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遍布松果和落葉的樹林中。

  “行動。”零號輕聲說。

  黑暗中響起了隱約的腳步聲,以及沙沙聲,將像是輕盈而矯健的一群獵犬在森林的陰影中奔跑。

  付遠卓也激活了載體,穿著九頭蛇戰斗服夾雜在進攻的人群中。此時除了成默,顧非凡、杜冷、關博君、包括雅典娜都在這里。本來零號說只需要雅典娜就夠了,但成默認為他們這些人的實戰經驗不太夠,于是他們也參與了這場進攻。

  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們沒有直接從天空飛過去,而是在五公里之外的冷杉林中直插第五魔神馬爾巴士下榻的愛麗莊園,這幢莊園三面環海易守難攻。潛伏在里面的阿亞拉會在和馬爾巴士進入房間后,開啟干擾器,短暫的讓天選者系統的探測器無法探測到天選者。

  而他們要在十分鐘之內,抵達愛麗莊園,出其不意的殺死馬爾巴士,不給他任何逃走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密密麻麻的冷杉林中高速奔馳,即便是冬天,郁郁蔥蔥的樹冠也遮蔽了天空,林中的世界陰暗無光,穿著黑色戰斗服的眾人速度快到肉眼都難以觀測到,只能憑借細微的腳步聲判斷。

  付遠卓感覺自己全力以赴才能跟上隊伍的速度,這種不能造成太大動靜的障礙跑尤其消耗人的精力,他全神貫注注意著前方時不時會出現的障礙,在疾馳中小范圍輾轉騰挪,保持著速度。漸漸的他發現了技巧,只要跟著前面那個人的軌跡按照他的動作行進,就能省心省力。

  “偽裝成黑死病的人殺黑死病的人......還真是刺激。”

  天選者小隊頻道里傳來了顧非凡略顯興奮的聲音。

  “我們真要殺人嗎?”關博君很是郁悶的說,“就當旅游參觀不行?”

  “你現在不殺,上戰場了還逃的過去?”杜冷說,“還不如現在就適應下這種感覺。”

  “成默太過分了!”關博君罵罵咧咧的說,“他坐在車上和他那個穿著絲襪的紅發性感女秘書喝奶茶玩摸摸噠,我們就在這里為了他高強度對線......真是命苦......”

  顧非凡質問道:“他和女秘書玩摸摸噠,他老婆都不管,你憑什么管?”

  關博君氣呼呼的說:“我是羨慕,赤果果的羨慕嫉妒恨......”

  “對了。”杜冷說,“好像沒有看見雅典娜。”

  付遠卓盯著前面的人在森林里急速穿插,抽空說道:“我出發的時候,看見她在慢慢的走....”

  “雅典娜哪里需要我們這些廢柴關心啊!”關博君說。

  杜冷沒好氣的說:“我是怕沒機會看到雅典娜的戰斗。”

  “快到了前面就是公路”

  付遠卓向著前方望去,密林盡頭豁然開朗,亮著繁星的藍色天空籠罩著山崖上的白色莊園,燈火閃耀之上一群白色的海鷗正在盤旋,仔細聽還能聽到悅耳的鳥叫聲。

  就在付遠卓沖出密林的瞬間,那群海鷗四散而逃,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巨物從天而降。

  付遠卓的腳步凝滯了一下,就看見一道光如閃電般劃破了天際,他嗅了嗅空氣,卻沒有聞到一絲雨意。他在定睛看,那道閃電已經沒了蹤跡,莊園內響起了雷鳴般的巨響,似乎有流星墜落在院中。

  已經沖到莊園門前的零號騰空而起,自動機關槍的射擊聲如急促的雨點,火光在白色高墻上迸裂,像是無數朵玫瑰盛開,子彈在空中交織成了網,下一秒就被躍上高墻的條頓八十八騎士團的人給澆啞了火。

  嘈雜的叫喊聲在冷風中回蕩,敵方的天選者點亮能量盾躍上了房頂,他們這邊的人則肆意的發射著各種遠程技能,試圖將對方的能量打到歸零。

  付遠卓跳上了高聳的圍墻,一旁的全自動機槍全部都在冒煙,幾個守衛,已經倒在地上,胸口被技能達成了篩子。高墻下是棕櫚樹、灌木和花園,主要建筑隱藏在花園的最中央,泳池邊的賓客像受驚的老鼠四處亂竄。

  令人震驚的是,那棟白色大理石筑成四層樓房被人一劍劈成了兩半。

  全身被黑色塑膠衣覆蓋的雅典娜正漂浮在空中,她周身夾雜著電光,金發在風中鼓蕩,手持黑色長刀,如同從幽冥中探身出來的死亡之神。

  “馬爾巴士,最后一次機會。”雅典娜輕聲說,“不要讓我費工夫去找你。別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

  被整整齊齊劈成兩半的樓房里悄無聲息,只有數不清的射線向著雅典娜狂飆而去,就像是幾十上百根激光燈照向了她。

  就在光線匯集在泳池之上時,半空中的雅典娜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眩神迷之際付遠卓收到了團隊指令,“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搜不要放跑一個人”。他回過神來,站在圍墻上抬手向著敵方的人射擊,S級的“殞星射線”從他的指尖激射而出,光線穿過了一株棕櫚樹,將整株樹融成了一道煙,射在了一個正在花園里胡亂掃射的守衛身上,將他也打成了一道煙。

  “有點大材小用了。”付遠卓心想,他跳下了圍墻,看到零號已經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大理石別墅,顯然雅典娜負責殺馬爾巴士的載體,而零號則負責抓住馬爾巴士的本體。

  “我去找個載體玩玩”顧非凡在隊伍頻道中興奮的說,他跳上了屋頂,向著一個亮著光盾的敵方載體狂飆而去。

  付遠卓在花園中向前走,此時莊園外圍已經全都是穿著九頭蛇戰斗服和條頓八十八騎士團戰斗服的天選者,他們像是毒圈一樣搜索著從圍墻邊向里走。普通衛兵的反抗激烈但是無效,只要有人探頭舉槍射擊,整個掩體都會被威力巨大的技能轟上天,然后血雨和肉塊從天而降。

  站在付遠卓身邊的關博君戰戰兢兢的說道:“這些人也太暴力吧?就不能稍微溫柔一點嗎?”

  “溫柔?”杜冷冷笑,“血污軍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馬爾巴士可是黑死病第五魔神,東歐地下世界之王,屋克蘭的大統領見到他都要親吻他的鞋尖的猛人。”

  三個人和其他人一起踩著灌木朝莊園中心走,射線在花園亂竄,只要前方有點亮光盾的天選者就會被技能集火。

  “血污軍團?”關博君說,“名字挺嚇人的,怎么看上去他毫無還手之力?”

  “也不看看他的對手是誰。”杜冷說,“要不是雅典娜在里面,你覺得我們能輕松的向前推進嗎?”

  “唉說實話,雅典娜真讓人想絕了天選者這條路,猛的有點過頭了,還TM這么漂亮。這成默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嗎?不知道他在那里上的香,我也想去燒兩柱啊!我要求不高,只想成為嘉然的狗......”

  “你在說些什么勾吧玩意?”顧非凡從高處跳了下來。

  “你不是要找個載體玩玩嗎?”關博君驚訝的說,“怎么就下來了?”

  “艸”顧非凡很是郁悶的說,“已經被雅典娜給殺完了。”

  杜冷驚道:“什么?這么快?”

  “我感覺雅典娜還覺得慢了吧。”顧非凡嘆息了一聲,“真的,不是一個維度的,就像是媽媽打兩歲兒子要不是年紀不允許,我好像認她做干媽啊都怪成默。”

  “夸張了吧?”杜冷說,“不管怎么說血污軍團和馬爾巴士都算不上什么小孩......”

  顧非凡搖著頭說:“你們沒有和她交過手,你們不懂。”

  此時已經能夠遠遠能夠看到位于莊園中間的游泳池,里面浮著數不清的尸體,整個泳池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關博君在胸口劃了個十字,“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圣嘉然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她身上。”

  零號站在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里沖著高大俊朗長相帥氣的亞歷山德羅·馬爾巴士微笑,此時阿亞拉正在房間里穿衣服,而只裹著浴巾的亞歷山德羅·馬爾巴士正試圖從二樓房間浴池通向山崖底下的通道逃跑。他一只腳已經跨進了浴池,另一只腳踩著拖鞋還拉在浴池外。他的脖子已經被零號的大手給握住,像是抓小雞一樣把他從空洞的浴池里拖了出來。

  “好久不見,馬爾巴士......”零號將馬爾巴士放在浴池邊的凳子上,他感覺自己這幾天笑得比過去十年的總和都多,“真抱歉,這么關鍵的時刻來打擾你,但你......作為魔神也太不小心了.....可能是你的父親并沒有把他的謹慎傳授給你,因此你還沒有成為一個正式的黑死病醫生,不太清楚要怎么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

  “你是誰?”馬爾巴士坐在凳子上舔了舔嘴唇,“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如果是你父親就不會問這么愚蠢的問題。”零號聳了聳肩膀,“我們德意志有句諺語,‘別節省木棍,別寵壞小孩’,我看你還是挨少了毒打。”

  “說吧!”馬爾巴士強做鎮定,“你想要什么?”

  “徽章。”零號向馬爾巴士攤開了大手,“第五魔神的獅子徽章!”

  馬爾巴士猶疑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除了這個......”

  零號將大手蓋在了馬爾巴士的頭頂,“命和徽章,你可以選擇一個,我給你三秒鐘思考時間。”頓了下,他說,“一!”

  “不你不能這樣......”

  “二!”零號的大手開始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圖爾齊風格的浴室里回蕩。“徽章!徽章!”

  “你要選徽章?”

  “不是,不是......”馬爾巴士顫聲說,“我選擇把徽章交給你。”

  “在哪里?”

  “在抽屜里。”馬爾巴士抬手指了指浴室外大床邊的床頭柜說,“在抽屜里。”

  “阿亞拉”零號喊道,“去看看。”

  穿好衣服的阿亞拉走到了床頭柜前拉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枚金燦燦從的徽章和一部黑死病手機,沖著零號搖晃了一下說道,“大人,確實在這里。”

  零號松開了蓋在馬爾巴士頭上的巨手,“算你識相。”他轉身向著阿亞拉走去。

  馬爾巴士將手放在了左手的烏洛波洛斯上,激活載體的同時,本體向著浴池跳了過去。就在DNA光柱騰起的剎那,一把黑色的長刀憑空出現,將馬爾巴士攔腰砍斷,他的腿跳下了浴池中的管道,上半身卻倒在了浴池之外。

  雅典娜從虛空中走了出來,她先低頭看了眼血泊中的馬爾巴士,又掃了眼他手腕上的銀色烏洛波洛斯,淡淡的說道:“這不是馬爾巴士。”

  零號從阿亞拉手中接過手機和徽章,用自己的黑死病手機掃了下金色的獅子徽章,“無關緊要,拿到徽章就行。澤連斯基·馬爾巴士那個老狐貍知道伊甸園是個陷阱,所以派了自己的兒子去,他有三十多個兒子,死兩個無所謂.......”

  十分鐘后,穿著九頭蛇外骨骼的成默和希施、阿米迪歐也趕到了房間。

  零號將第五魔神的獅子徽章拋給了阿米迪歐說道:“現在開始,你就是第五魔神了。”

  阿米迪歐說:“這么簡單嗎?”

  “當然不,你還得上傳第五魔神的交接證據或者死亡證據,做個認證。”零號說。

  成默瞥了眼浴室里只剩下半截身體的馬爾巴士說道:“我已經把沙克斯魔神的位置轉給希施了,現在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我和雅典娜去冬宮,零號、阿米迪歐、希施和阿亞拉你們去伊甸園。”

  “可是去到伊甸園了我們怎么把伊甸園位置傳給你?”零號問。

  “希施知道。”成默說,“我已經把方法告訴了她。”

  “你真不和我們一起去?”零號低聲說,“我覺得你和雅典娜跟我們一起走,百分之百能控制伊甸園,你也能繼承第二神將的位置,這樣萬無一失的做法不是更好?何必要轉去冬宮冒險?”

  “人世間有種神秘的輪回,某幾代人會得到上天更多的恩賜,某幾代人會被寄予厚望,而我們這一代人,注定要應承天命.....”成默說,“我有我的天命.....”

  眾人沉默了一會。

  阿米迪歐先開口笑著說:“那我們就在伊甸園再會。”

  “伊甸園再會。”成默轉身向門口走去。

  “一定要來啊老板希施在伊甸園等你。”

  成默揮了揮手,和雅典娜走出了房間,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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