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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驕傲的螢火蟲

能把你和他人區分開來的,不止是外表,還有內心。有些人的內心是湖泊,有些人的內心是陰溝;有些人的內心是火焰,有些人的內心是冰山.....外表是會凋謝的花,綻放瞬間的生命之美;內心是亙古的星光,閃耀永恒的虛無之美。——成默  ————————————————

  絕大多數的青春小說中,青春被賦予了無數華麗的、浮夸的的形容詞,美者極美,例如狂放、例如無悔;哀者極哀,例如迷茫、例如墳墓。

  在成默眼睛里那些冠以青春為名的小說、電影、電視劇全都不值一看,大抵上不是不切實際的飄渺虛無的學霸高富帥愛上三無女學生的狗血故事,就是傷春悲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男女糾葛。

  前者走霸道總裁網文路線,后者美其名曰青春傷痕文學。

  無數的少男少女生活在臆想的青春之中,以為青春是由陽光、襯衫、裙角、學校、微笑、夢想、情書......這樣的字眼組成的。

  但成默始終有著清醒的認知。

  青春的終極意義只有兩個字——學習。

  少男少女們就該擺正自己的位置,處于青春時光的自己,沒有財富,沒有閱歷,沒有知識,除了時間一無所有,就是這手頭為數不多的本錢,決定你將來成為一個什么樣子的人。

  學習并不僅僅指數理化,而是說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必須抱著學習的態度,看漫畫并不是一無是處,說不定你能成為漫畫大佬;看小說不是一無是處,說不定你能成為網文作家;打游戲不是一無是處,說不定你能成為職業選手;聽音樂不是一無是處,說不定你能成為選秀明星。

  但這一切對你來說,都只是打發時間的消遣,那么荒廢的青春換來的,注定的是荒蕪的人生。

  當然,對于少年人來說,最浪費時間最沒有意義的事情莫過于——戀愛。

  戀愛的意義在于繁殖,因此不能繁殖的時候戀愛,就是在做無用功。

  至于,繁殖運動,替代品實在太多,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精力、物力來做這種性價比不高的運動。

  所以,青春對于成默來說,就是枯燥而乏味的學習。

  不過,如果你投胎水平足夠高,像眼前的謝旻韞這般要出身有出身,要相貌有相貌,那你就可以縱情玩樂與享受了。

  大概,用華美裝飾詞修飾的青春,單單屬于謝旻韞、杜冷這一類的人物吧!

  反正成默確定,一定不屬于他。

  此時此刻,成默站在無數哲學家的禿頂上俯瞰著謝旻韞那張能夠賦予青春完美意義的冰冷臉孔,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用了。”

  他回過頭看著不遠處黑色的雕花大門,還是按照既定的節奏向前邁步,連“謝謝”都沒有說,有了顏亦童的前車之鑒,他連有禮貌、有教養這樣的好感都不想給謝旻韞,雖然他知道謝旻韞并不是顏亦童,她的眼神里只有對未知事物的好奇,沒有親切和好感。

  成默也知道能和謝旻韞接觸是無數少男的夢想,但那不是他的。

  這并不是說謝旻韞對他來說沒有吸引力,正是因為有,所以更需要克制和提防。

  謝旻韞對于成默的答案毫不意外,看著成默的側臉平鋪直敘的說道:“如果你不上來,我一定告訴杜冷,你演了他.....第一次顏亦童問羅斯福選舉的問題的時,你就刻意的提示了他,第二題你比我先算出來,但是你沒有說......剛才你在玩殺手游戲的時候,你自爆式的點出四名殺手、四名警察.....是故意的吧?”

  說這些話謝旻韞并無奚落,也沒有嘲笑,像說著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樣。

  但這卻使成默穩定的步履稍微慢了半拍,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的焦點從黑色的雕花大門移到了門外那些暗影幢幢的樹林。

  隔著引擎的蟄伏,哪里似乎有淺淺的蟬鳴。

  謝旻韞一只手扶著她拿小荷尖尖的下巴,語氣中含著一絲隱約的威脅說道:“你一定是想杜冷誤解什么.....至于是什么,我目前還不清楚,但我想杜冷會有興趣猜測一下.....”

  成默知道這個時候多說無益,弱點被人窺破,裝作深藏不露的樣子去討價還價,比一開始就情緒激動的表明“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要有用的多,于是他面不改色的說道:“我能出去了在上車嗎?”

  成默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剛開始那聲堅決的“不用了”不是他說的一般。

  謝旻韞饒有興致的看著成默道:“不.....就在這里上吧!反正也是我激杜冷邀請你來的,你實在無需表現的和我毫無關系.....至于顏家的小姐,你不覺得這更有益于促進你們的感情?”

  成默在心中已經把謝旻韞標注成了極端危險份子,如果說顏亦童的行為是毫無邏輯的,純粹感性的無規律曲線,那么謝旻韞的行為就是指向清晰、絕對理性的直奔目的地的直線,一如她的棋風。

  他別無選擇,只能停住腳步。

  接著銀黑相間的勞斯萊斯也如影隨形的停在了成默的身邊,像是等待已久,恰好的后門把手就在他的手旁,成默正待打開門,便看見了穿著黑西裝、系著黑領帶、帶著白手套表情一絲不茍的司機就快速的下了車,小跑到成默的身邊為他打開了車門,并溫文爾雅的說道:“請....”

  在這樣的天氣里穿的如此嚴肅,看著都覺得讓人發熱。

  成默道了謝,然后就矮身坐了進去,將杜冷和顏亦童的視線甩在了尾燈的后面。

  成默上車的時候,謝旻韞已經將挪到了另一側去坐著,紋理細致的棕色皮革上還有潛藏的溫度,隔著成默薄薄的休閑褲傳遞到他的肌膚上。

  加長勞斯萊斯的后座很寬敞,足夠成默將腿伸直,雖然是第一次做如此豪奢的交通工具,但成默并無一絲窘迫,他表情平淡的說道:“你叫我上車,想要知道什么?”

  謝旻韞雙手十指交纏握在胸前一拳的地方,兩條又長又直的腿也一上一下搭著,在車廂里延伸出了一條曼妙的橋,她直接問道:“在第7局里,你是怎么確定....是我殺的你的.....”

  成默沒有去看謝旻韞,他扭頭看著窗外,勞斯萊斯緩緩的越過開啟的黑色鐵門,淡淡的說道:“邏輯推理、演繹法加微表情,我能確定杜冷不是殺手,而殺了我,收益最大人之一就是你.....你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有個習慣性的動作,那就是雙手十指交叉....在和我對視的時候,你的眼部表情也并不如你所表現的那樣堅決....”

  謝旻韞連忙松開了交纏在一起手,稍顯慌亂的分開抓住了扶手,當發現成默并沒有看著她的時候,一瞬間有些崩掉的形象才恢復冷靜,她稍稍昂起了頭顱,眼如星辰,面如冷月,黑色的發絲披肩而下,成了一道流瀉的瀑布,只可惜成默看不到這無比美妙的一刻。

  她穩住了語氣道:“你也是靠這個判斷出14是警,15、16是殺的?”

  勞斯萊斯在岳麓山莊斑駁的光點中行駛,成默看著金黃與翠綠交織成的零落光影說道:“排除法、計算推導、演繹法加上微表情的綜合運用.....”

  謝旻韞沉默了一下道:“詳細說一下。”

  于是成默就詳細為謝旻韞分析了他是如何根據前面的十個人的發言推導出15、16是連殺,14是警察的過程,他并沒有掩飾他強大又細致的觀察力,缺乏任何一個環節,這個推理都是不成立的,瞞不過同樣擅長邏輯推理的謝旻韞。

  謝旻韞表面沉靜,心里已經掀起了莫可名狀的狂瀾,她知道成默很厲害,但她沒有想到成默如此的厲害,她從來沒想到過長雅一中還潛伏著這樣一個妖孽。

  她一直以為在長雅,杜冷那樣的人物就算是頂尖的了,所以她也一直覺得長雅不過如此,她的目光應該放的更長遠一些,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里有些什么精才絕艷的人物能夠一較高下。

  但今天,她還沒有走出長雅,就遇到了一個似乎比她還趨向于完美的人。

  如果今天的遭遇是局棋的話,毫無疑問,她輸的沒有還手之力。

  謝旻韞看著成默冷然的側臉,咬了咬嘴唇,她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戰意.....

  她這才想起父親告訴她的話語,作為一個棋手,要時刻的保持警覺,你不能喘息,因為你的對手在步步逼迫著你。

  想要勝利,就必須更敏銳、更靈活、更自由,也要更無情、更精準、更兇狠。

  圍棋是謊言。

  棋手們在棋盤上虛虛實實,爾虞我詐,力圖置對方于死地而后快。

  現實也一樣。

  不過輸掉的不是棋子,是自尊和命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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