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狐神捕?朝廷什么時候又有神捕了?”
寧月被冊封為封號神捕,消息還僅限于朝堂之內,對于江湖武林,他們的反應要慢了不少。
一陣錯愕,臺上的五人紛紛臉色大變。封號神捕,皆是天人合一,如果京城還有一個封號神捕,那么他們所圖謀之事皆是鏡花水月。
“好好好!”陸寒亭仰天長嘆,剎那間有種心如死灰的絕望,“原本以為捕神離京,海棠神捕離開中州天幕府已無高手,想不到竟然冒出了一個鬼狐神捕?也罷,來人,開門迎客,就讓我們會一會這鬼狐神捕!”
“不必!”聲音再次響起,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摸不清方位。正在武林群豪四處張望尋找鬼狐神捕的身影的時候,三道身影突然之間的出現在前臺之上!
一身漆黑的飛魚服,手執一柄月白色的映月蓮柄劍,而這把武器,也恰恰證明了寧月封號神捕的身份。
陸寒亭幾大高手在寧月現身的剎那便用氣機將他鎖定,一個個如臨大敵。
然而,當他們視野從寧月身上掃過之后,一瞬間又落到了寧月身邊的千暮雪身上。看到千暮雪的第一眼,他們便再也移不開眼睛。如此超凡脫俗的容貌,如此驚世絕美的容顏,此女真的會是凡塵俗世該有的么?
“千暮雪?”突然,站在陸寒亭身邊的飛天白鶴落天行深吸著冷氣顫抖的問道。
千暮雪沒有說話,也許是不屑于回答。而一邊的寧月也懶得解釋,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淡淡的掃過五雙凝重的眼眸。
雖然寧月和千暮雪都沒有回答,包括跟著千暮雪的瑩瑩都沒有解釋一句。但落天行似乎在剎那間就斷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不是千暮雪,世間還有哪個女子會有如此的氣質與容顏?但如果她是千暮雪,那么…你一定就是琴心劍魄寧月!”
“陸寒亭,你好大的膽子!”寧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將目光冷冷的射向陸寒亭先聲奪人的喝道。
“哈哈哈…”突然,陸寒亭似乎放下了包袱放下了恐懼一般,“朝廷膽小如鼠畏戰退縮,如果我們的膽子再小了,這九州還有尊嚴么?用長樂公主作為換取止戈的籌碼?我們不服!”
“陸兄說的對,好男兒何懼生死!大家也不要害怕,我聽到武林傳聞,千暮雪已經受傷散功了。她此刻就是一只紙老虎,今天我們人多勢眾,鹿死誰手還言之過早。”郝剛眼中精芒閃爍,而他說的話卻給在場的所有人打了一支強心劑。
“郝大俠,千暮雪散功了?此言當真?”
“你看她便知,若千暮雪未散功,我們手中還能握得住刀劍么?”
千暮雪為月下劍仙,劍道的絕頂高手。每次出場,刀劍齊悲,而這一次,所有人手中的刀劍紋絲不動,若不是武道境界跌落當然不會如此。
“哈哈哈…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放心了!”陸寒亭轉驚為喜,臉上再次掛上洋洋自得的笑容。
“高興的太早了——”寧月淡漠的說著,身上氣勢猛然間噴涌而出,強悍的氣勢攪動天地。明明只是半步天人合一,但其引動天地的聲勢竟然不下于真正的天人合一高手。
“朝廷的決策,自然有朝廷的用意。你們口口聲聲說朝廷要和親?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之事你們便上串下跳唯恐天下不亂!說是為了九州的氣節臉面,但你們如此做卻恰恰將九州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外國來使是隨便可以殺的么?殺了,引起兩國交戰誰來為此負責?草原狼騎兵臨城下之時,你們會在哪里?戰火燃起,受難的只是那些無辜百姓你們有何面目面對?
一個個妄自稱俠稱英豪,到頭來卻是唯恐天下不亂,枉顧蒼生的莽夫。今日我來,只為告訴你們一句。朝廷自有決斷,你們給我老實點…”
“就憑你?”陸寒亭臉色一沉,更是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痛。欲求名動天下是陸寒亭此刻唯一的想法,而寧月所說的一切,他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轟——”強大的氣勢突然之間沖天而起,靈力之柱攪動天地將寧月引發的天地異象震蕩的搖搖欲墜。陸寒亭不愧是半步天人合一高手。雖然癡迷于名望,但一身修為也是獨步天下。
半步天人合一,在半年前的寧月看來是不可力敵的高手,但在現在看來也就那么回事。意念一動,剎那之間一道劍氣橫空仿佛與天上的驕陽爭輝。
當初不老神仙替寧月重新凝聚劍胎之后,寧月發動琴心劍魄已經不再需要琴弦輔助。劍胎一成,琴音自鳴。以天地為琴聲,以七情六欲為琴弦,一曲天籟之聲從天空的劍氣中響起,這是寧月武功破而后立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出手。
凌厲的劍氣橫空,天地間突然刮起了尖銳的疾風,疾風之中,仿佛有劍氣在風中穿行。所有人幾乎在風起的瞬間感受到了那種切膚的鋒芒。
“好強的…劍氣!”落天行眼睛一瞬間發直了,半步天人合一他們已經可以體悟天地的法則。而寧月明明也是半步天人合一,但展現出來的實力,卻是那些真正的天人合一都略顯不足。
“封號神捕,果然沒有一人是浪得虛名。更何況,琴心劍魄寧月之威名,也是今年響徹武林名聲最亮的武林才俊。陸兄哪怕先發制人,也是差了許多…”一個低沉的聲音悠悠的響起,卻在陸寒亭的耳中如針扎般刺痛。
“我陸寒亭也曾驚才絕艷,我陸寒亭也曾是響徹武林的青年才俊。雖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但我心未死,血未冷!今日哪怕賭上性命,也要一試你的劍芒!”心思流轉的瞬間,手中一晃兩件奇異的兵器已然入手。
奪命飛環,陰陽雙輪。這是天下奇門兵器卻也是陸家世代相傳的絕頂武學,在陸寒亭入手的瞬間,金銀兩道光芒剎那間綻亮。就像日月同時耀空,就像天地為之顛轉。
金環殺敵,銀月護體,但這一次,陸寒亭卻將金銀雙環全部發出,如流星般向近在咫尺的寧月打去。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別說眨眼睛,就算意識也未必跟得上。
但是,在飛環飛出的瞬間,在金芒炸亮的一刻。一道劍氣,仿佛跨越了時間長河出現在了寧月的身前,劍氣依舊帶著仿佛來自天地的琴聲,如此的清澈,那么的動聽。
“轟——”
狂風炸起,就像破開了音障產生的嘯聲。聲音急促,卻又如此的短暫,就像在炸開的瞬間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罩住再也溢不出分毫。
天空的云層剎那間消散,溫暖的陽光再次灑在人們的頭頂。在座的武林群豪,哪怕瞪大了眼睛,哪怕根本沒有眨一下眼皮,但他們卻依舊沒能看清交戰的情勢,更沒有看清這一劍是如何砍下,又是如何消失不見。
“叮——”一聲脆響,將眾人的心神喚醒。兩個金銀二色的飛輪落在的陸寒亭的腳下,就像珍珠落在玉盤之上的聲音,那么的清脆。
奪命飛環,兩件也許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兵器被整齊的分成了兩半。
場內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地上安靜的飛環,所有人都看著臺前呆滯錯愕的陸寒亭。兵器是武林中人的生命,兵器被斬,也就意味著…
陸寒亭的身軀剎那間蕭瑟了下來,身體不經意的一顫。臉上的表情,仿佛幻燈片一般飛速的變化。突然,陸寒亭腳下一個踉蹌倒退了一步。
“我輸了…”干裂的嘴唇中間輕輕的吐出了這一句話,也仿佛吐出了他所有的生命。一個將名聲看的高過生命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武林后輩擊敗,對他的打擊無疑勝過戰敗本身。
手中輕輕一晃,兩個飛輪剎那間被吸入手中,“琴心劍魄,果然名不虛傳!我輸得不冤,輸得心服口服!有鬼狐神捕坐鎮京城,我們這些跳梁小丑自然無力回天…但我只問,當今天子,是否真的打算向草原折腰,是否真的要犧牲長樂公主討好草原胡虜?”
“當今太子曾在朝廷說過一句話,我也希望你們能記住并將之傳遍九州!”寧月的氣勢猛然一收散去提起的內力。
“什么話?”
“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周皇朝以武立國,天可塌,地可裂,大周的氣節不可失,中原的脊梁不可斷!”
“轟——”
仿佛是平地驚雷,在場的武林群豪紛紛齊齊的發出一聲驚嘆,而臺上的五名名滿天下的豪俠紛紛雙眼放光目光灼灼的盯著寧月。
“這話,當真是當今太子所說?”太子不只是皇子,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太子說的,某種意義上就是皇帝說的。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在當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你們那些得來的風言風語還是忘了吧!就算開戰,我大周皇朝都不會退縮一步!”
“哈哈哈…”陸寒亭突然仰天長嘯,“好!好!今日我能聽到這句話,值了!”
“嗤——”一聲如風嘯的呼聲,就像氣槍噴出的吹氣聲。在寧月的錯愕中,陸寒亭將斬斷的飛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熱血飛灑,如晚霞一般眩美。
“環在人在,環毀人亡…我不怨鬼狐神捕…這是宿命…陸寒亭能在…在死前聽到…如此震耳發潰的豪言…死而無憾…陸家莊的人給我聽著…陸某之死…不怨何人…陸某為名聲所累…陸氏后人…切勿如我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