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發生這么大事,負責人必須第一時間趕回去!
韓爸和馬老師很理解很支持兒子的工作,急忙幫著收拾東西,一直把親家公親家母和兒子兒媳送到樓下,送上車。
知道韓朝陽要了解傷者的情況,要了解案情,要向上級匯報,黃爸再次當起司機。正如他所料,韓朝陽剛設置好導航,就撥通了分局指揮中心邢副主任的電話。
“…我正在往回趕,我已經交代過了,讓孫國康他們看住嫌疑人,保護好現場。”
“朝陽,你別急,回來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警務室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已經給交警隊和刑警二中隊下達了出警指令。不是有隊員受傷了嗎,我正準備通知劉所,受傷的同志既是巡邏隊員也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我正打算讓他趕緊去醫院。”
“通知劉所也行,謝謝邢主任。”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急也沒用,我還是那句話,回來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柳成全既是巡邏隊員,也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同時還是朝陽社區保安服務公司的保安。
韓朝陽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又撥打起許宏亮的電話。
結果電話一撥通,就聽見許宏亮說:“朝陽,成全的事我知道了,俊峰剛給我打的電話,我快到六院了。費用方面你放心,我帶了卡,花多少錢沒關系,只要能把人救過來!”
“謝謝了,你幫我跟醫生打個招呼,醫院那邊拜托了你。”
“成全也是我兄弟。”許宏亮同樣焦急,緊握著方向盤說:“朝陽,你不給我打電話,我也要給你打。成全發生這么大事,不能不通知他家。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爸他媽開口,他現在是你的兵,你通知他家吧。”
如果傷得不重,苗海珠不會急哭!
韓朝陽心里直打鼓,緊握著手機道:“我通知吧,你有沒有他家電話?”
“我手機里沒有,檔案里有,他手機里肯定也存了,你等等,我先去急診中心看看,再讓曉斌去辦公室查查。”
“好的,等你電話。”
民警或輔警受傷,如果沒見過、不認識,只是在新聞里看到,一般人頂多覺得這個職業很危險。
但經常去青旅的黃媽既見過也認識柳成全,甚至還跟柳成全開玩笑說幫著介紹對象,在她心目中包括柳成全在內的反扒隊小伙子們就像侄子一樣,想到柳成全這會兒正在六院急診中心搶救,禁不住說:“朝陽,要不你再給海珠打個電話,問問傷得重不重。”
“人在急診室里,她又進不去,打也沒用。”韓朝陽深吸口氣,看著手機道:“而且我跟她說過,一有消息就給我打電話。”
“既然這樣,那只能等消息。”
“朝陽,小柳就是耳朵邊有顆痣的小伙子?”黃爸低聲問。
“嗯,今年才二十一歲,連女朋友都沒談過,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父母交代。”
“放心吧,應該不會有多大事。”
黃瑩也勸慰道:“是啊,成全一臉福相,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別說離六院幾百公里,就算這兒在醫院也幫不上忙。
韓朝陽只能等消息,只能暗暗祈禱。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當車行駛到青山高速入口時,手機終于響了,來電顯示是劉所。
“劉所,您到六院了?”
“我…我十分鐘前就到了,”劉建業怎么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看著剛表示愛莫能助的六院醫生,看著陰雨綿綿的苗海珠和許宏亮等人,強忍著悲痛哽咽地說:“朝陽,醫護人員盡力了,主要是傷得太重…”
“劉所,成全到底怎么了!”
“肇事車撞得太猛,小柳摔得太重,后腦勺磕在警務室臺階上,造成致命傷。”
“沒搶救過來?”
“沒有,”劉建業很喜歡反扒隊這些小伙子,看著剛走進來找醫生了解情況的二中隊刑警,凝重地說:“朝陽,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我跟你一樣痛心,但小柳已經犧牲了。你是他的直接領導,你一定要堅強,因為接下來你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安撫好小柳的父母,比如幫小柳爭取應有的身后待遇,明白嗎?”
一個大活人,一個朝夕相處大半年的兄弟就這么沒了!
韓朝陽心如刀絞,淚水滾滾而流,整個人都傻了。
黃爸聽得清清楚楚,一樣同心一樣難受,但參加工作那么多年經歷過的事遠比韓朝陽多,立馬提醒道:“朝陽,朝陽,領導正跟你通電話呢。”
韓朝陽緩過神,正不知道該說什么,劉建業接著道:“朝陽,我剛才問過小苗,小苗確認小柳今晚值班,是在值班時被撞的,也就是說是因公犧牲的,我先向周局匯報,周局手機號你有的,等會兒你再匯報一下。”
是不是在值班時被撞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韓朝陽豈能聽不出劉建業的言外之意,淚流滿面地說:“劉所,我們反扒隊總共就這幾個隊員,從成立那一天起就24小時值勤或待命,除了春節期間回家的,只要在市里的都是隨叫隨到!”
“我知道,但還是要確認一下。”劉建業深吸口氣,低聲道:“朝陽,就這樣了,我先給周局打電話匯報。”
掛斷電話,車里一片沉寂。
一個小伙子就這么沒了,黃爸心里堵得慌,摸出煙點上一支。火機打著的一剎那,韓朝陽通過后視鏡清楚地看到黃媽和黃瑩也是淚流滿面,娘兒倆正抱在一起無聲地哭泣。
韓朝陽難受到極點,也想哭,事實上已經哭了,只是強忍著沒哭出聲,腦海里全是柳成全生前的樣子,以至于忘了劉建業的交代的事。
忘了給周局匯報,周局親自打了過來。
聽見振鈴,看看來電顯示,韓朝陽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哽咽地說:“報告周局,我們反扒中隊柳成全同志犧牲了,我…我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我…”
“小韓,我知道了,劉建業剛打電話匯報過。”
最怕的就是民警輔警受傷乃至犧牲,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周局站在客廳陽臺上,猛吸了一口煙,凝重地說:“柳成全是一個好小伙子,是一個好同志,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也是我們分局義務治安巡邏大隊的隊員!我剛給刑警隊和交警隊打過電話,要求刑警交警立即立案偵查。”
局長強調柳成全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和分局義務治安巡邏大隊的隊員,意味著局里不會推脫責任,不會把柳成全當作臨時工來對待。
韓朝陽吟著淚說:“謝謝周局。”
“不用謝,這是我這個局長應該做的。”周局權衡了一番,接著道:“小韓,我知道戰友犧牲你很難過,但你必須振作起來。怎么查處涉及酒駕的嫌疑人是交警刑警的事,你接下來要負責協助聞主任和花園街派出所善后,也就是辦好柳成全同志的身后事。”
“是!”
“我先給聞主任打電話,聞主任等會兒會聯系你,你們商量一下,怎么通知親屬,最重要的是怎么安撫好烈士親屬。”
黃爸在部隊擔任運輸股長時,汽車連發生過一起車禍,有一個戰士因公犧牲,參與辦理過烈士的后事,比較有經驗。
韓朝陽一掛斷電話,他就低聲道:“就這么給人家父母打電話不行,你們最好去接一下。誰家的孩子不是娘的心頭肉,白發人送黑發人,肯定悲痛欲絕,各種可能性你們都要考慮到,最好去兩個女同志,最好有一個醫生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