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海兵跟大多嫌疑人一樣,作案時窮兇極惡,落網之后怕得要死,老老實實,有問必答。
不出所料,他果然不識貨。
不知道搶到的財物中最值錢的其實是包,得手之后從包里翻出現金和他認為比較之前的蘋果手機,就順手把價值六萬多元的LV女包和包里價值不菲的化妝品隨手扔了。
說起來他還有點小聰明,知道蘋果手機能從網上定位,居然打車跑到市里最大的一個手機賣場門口,把張筱蕓的手機賣給了一個收二手機的男子,然后又回到他比較熟悉的桃源社區,不過不敢再去燕興國際了。
茅康樂時間給他做筆錄,直接把他押上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包。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并且嫌疑人對作案細節供認不諱,這個案子基本上破了。
韓朝陽沒必要跟著去,剛才甚至和苗海珠一樣始終沒說一句老家方言,沒提自己也是青山人,目送走茅康樂便打道回府。
快到警務室門口時,蔣部長又打來電話。
“小韓,我們剛點好菜,就在書香園,你事有沒有辦完,辦完就過來。”
“蔣部長,真沒必要這么客氣,我在六院食堂隨便吃點就行了。”
“這么說事情辦完了,讓過來你就過來,張教授難得回一趟老校區,筱蕓也難得回來一次,正好聚聚,一起聊聊,等你啊,308包廂,搞快點。”
“好吧,我馬上到。”
這端飯現在可以吃了,而且再客氣就是矯情,韓朝陽跟苗海珠和吳俊峰打了招呼,在警務室門口調頭馬不停蹄趕到書香園。
乘電梯來到三樓,走進包廂一看,蔣副部長和張教授果然在等,并且蔣副部長的愛人和兒子也來了,正同張筱蕓談笑風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韓朝陽急忙致歉,隨即笑道:“蔣部長,張教授,實不相瞞,剛才是去協助刑警隊抓嫌疑人的,運氣不錯,逮了個正著,那小子就躲在我們學校后面的森林部落網吧睡大覺,見到我們立馬傻了,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小韓,你說抓筱蕓包的那小子?”蔣副部長的愛人好奇地問。
“是的,就是那小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蔣副部長交代的事辦完了,現在該辦老家同行委托的事。
韓朝陽婉拒了張筱蕓幫著倒酒的好意,感嘆道:“說起來巧了,那小子是青山人,跟我還是老鄉。案子之所以能這么快破獲,一是要感謝朝陽社區的群眾,二要感謝青山縣公安局的同志,群眾提供線索,青山縣公安局一接到協查函就幫我們查到那小子的身份,然后順藤摸瓜逮著他的。”
張教授沒跟警察打過什么交道,對警察破案很感興趣,饒有興趣地問:“群眾提供的線索?”
“是啊,蔣部長和嫂子知道的,我們警務室有微信公眾號,有好多回來之后,我去了一趟刑警隊,了解了下案情,管辦案民警要了幾張嫌疑人的照片,其實是監控截圖,讓正在我們警務室實習的民警小孫編輯了一下,發到了微信公眾號上,順便轉發到那些結果發出去不到三個小時,就征集到兩條線索…青山縣公安局很幫忙,很快就幫我們查到嫌疑人的身份,幫我們了解到嫌疑人家的情況。說起來你們不敢相信,那小子家的條件不錯,他爸很早就買中巴車跑客運,在鎮里蓋了一棟三層小洋樓,在縣城也買了房,就因為他爸他媽整天忙著賺錢,疏于對他的教育…”
原來案子是這么破的,原來當街搶包的小混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種犯罪分子。
蔣副部長見過的事比張教授多,放下筷子喃喃地說:“離家出走,錢花光了,連飯都沒得吃,于是鋌而走險,現在這些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攤上這樣的孩子,哪個家長不著急。”
韓朝陽接過話茬,趁熱打鐵地說:“據青山縣公安局的同志說,他爸他媽一聽到這個消息心急如焚,管朋友借了一輛車,火急火燎往燕陽趕,這會兒正在高速上,最遲下午四點前能趕到。在來的路上,求爺爺告奶奶,托青山縣公安局的同志找我,請我幫著說情。搶奪,不是其它案子,而且跑我們轄區來作案,讓我幫著說情,這不是開玩笑嘛!”
“朝陽,你也不能這么說,孩子是孩子,家長是家長,家長的心情可以理解。你和小黃雖然結婚了,但沒孩子,等你們有了孩子,你就能理解了。”
韓朝陽搖搖頭:“理解歸理解,但我是不會幫他們跟刑警隊打招呼的。”
蔣副部長多精明,豈能聽不出韓朝陽的言外之意,不禁笑道:“小韓,我知道你要秉公執法,要堅持原則,但法律不外乎人情,不管怎么說你們也是老鄉,而且人家求到了你。”
“蔣叔叔,您是說把那小子放了?”張筱蕓冷不丁問。
“怎么能隨便放,像這樣的小混蛋,不給他點教訓,這次是搶奪,下次很可能就是搶劫。但教訓歸教訓,也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總而言之,人家長通情達理,承諾不管造成多少經濟損失都賠償,我和你爸一樣是做父母的,也要通情達理,只要賠償到位,只要那小子知道錯了,可以諒解。至于怎么處理是刑警隊、是檢察院乃至法院的事,張教授,你說是不是。”
“是,東西能找回來就行,就算找不回來照價賠償也可以。”
小伙子給面子,并且把事辦得漂漂亮亮。
張教授也給面子,蔣副部長很有面子很高興,又笑看著張筱蕓循循善誘地說:“筱蕓,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也要反過來想。如果那小子的家長不通情達理,或者干脆不聞不問,這樣的事有的,被傷透了心,就當沒那個兒子,管他死活,真要是遇到那樣的,你的包又被他扔了,錢全被他花了,案子破了又能怎么樣,人抓到了又能怎么樣,造成的經濟損失怎么挽回?”
“對對對,蔣部長說得對,找回東西挽回損失是第一位的,怎么處理是公安局的事。”張教授顯然比較怕事,確切地說是怕麻煩,回頭看看他女兒,隨即端起杯子:“小韓,說句心里話,其實我剛開始對能不能破案,能不能挽回損失真沒什么信心,都做好了破財消災的思想準備,沒想到你們效率這么高,在這么短時間內幫我們把案子破了,謝謝,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