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跟鄭欣宜閑聊著,一邊看接警平臺過去這段時間的工作日志,不知不覺已到飯點。
聽說他回來了,譚阿姨多準備了一份兒飯。
在警務室吃完晚飯,等老唐從天下食府回來,韓朝陽騎上老唐的電動車,趕到所里找領導銷假,并在所里等正在加班的黃瑩,反正街道辦成事離派出所很近。
本以為今晚康所值班,沒想到劉所也在。
劉建業衣服都換好了卻沒急著回家,反而把韓朝陽叫到二樓辦公室,問起分局要緝捕的在逃人員霍學斌的情況。
“補休這幾天,我認真調查過嫌疑人及嫌疑人親屬的社會關系,發現他父親霍建良跟一個叫桂留群的包工頭走得很近。分局經偵大隊每次派人去他家,或者有債主上門討債,他就帶著全家老小去桂留群家躲避。我已經向何隊匯報了這個情況,何隊說光憑這些很難對桂留群采用技術手段。”
“涉嫌拒不支付勞動報酬?”劉建業低聲問。
“嗯,經偵大隊就是以涉嫌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立案偵查的。”
劉建業微微點點頭,想想又問道:“現在這個案子誰負責?”
這個問題真把韓朝陽給問住了,楞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聽馮局的語氣,局里對這個案子很重視。可能考慮到嫌疑人躲在境外,并且不知道躲在哪個國家,又有那么點束手無策,現在主要是經偵二中隊在跟。局里都沒辦法,何隊他們能有什么辦法,也就沒什么具體的措施。”
意料之中的事!
劉建業禁不住笑問道:“接下來打算怎么緝拿?”
“劉所,這我真不知道,不過我懷疑損失最大的三個小包工頭也在找霍學斌,已經聯系上兩個,另一個換號了,暫時聯系不上。可能以為我是在查組織民工去區政府門口拉橫幅要說法的事,聯系上的這兩個包工頭在電話里不愿意跟我多說。”
沒有人管的案子,所里可以管管,萬一能查清嫌疑人下落呢?
劉建業覺得可以試試,追問道:“他們在什么地方?”
“一個說是在開發區做工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手機號的歸屬地是燕陽;另一個姓王的包工頭說他在高臨市,離得太遠,鞭長莫及,也沒法兒查實。”
“在開發區的那個姓什么叫什么知道嗎?”
“知道,當時做過筆錄,有他的身份證信息,”韓朝陽掏出手機,翻出一張身份證復印件的照片。
劉建業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笑道:“有時間上網查詢一下,只要人在開發區不可能沒他的暫住記錄。跟他好好說說,讓他年底別再折騰,跟他說清楚破案不是公安一家的事,也需要他們這些當事人配合。”
“是,我等會兒就上網查,等會兒再給他打個電話。”
“今天剛回來,一回來就又遇到一起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的,肯定很累,先休息。工作永遠是干不完的,明天再查詢,明天再給他打電話。”
“謝謝劉所。”
小伙子越來越像一個警察,劉建業很欣慰,抬起胳膊看看手表,突然話鋒一轉:“小韓,昨天去局里開會,警務保障室徐主任說要給警務室再配一輛警車。所里情況你很清楚,警情一起接著一起,樓下那幾輛車真不夠用,以至于不得不私車公用,秀娟那輛車三年跑了六萬公里,其中有一大半里程是出警跑的。”
領導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韓朝陽再傻也明白所長的意思,連忙道:“劉所,我不知道局領導是怎么考慮的,反正我們警務室用不著兩輛警車。我們有電動巡邏車,而且好幾輛,遇到突發情況需要用車,可以管街道綜合執法大隊解決,還可以管理大保衛處借。”
“行,就這么說定了,拿到車之后所里先借用一段時間。”
“是。”
局里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中山路綜合接警平臺配車,劉建業只想要車不想要人。
之所以不想要人不是所里警力不緊張,而是這可能涉及到未來的轄區劃分。作為派出所長,誰也不想被“割地”,他摸摸嘴角,沉吟道:“考慮到你師傅很快就要退休,警務室警力會變得非常緊張,我和教導員研究了一下,打算讓小吳過去跟你一起常駐警務室,你負責警務室全面工作和社區工作,他主要負責辦案,你覺得怎么樣?”
“工作狂”誰不喜歡,再說領導已經決定了,韓朝陽急忙道:“吳偉那么能干,他過去真是太好了,謝謝劉所。”
“你這段時間干得也不錯,有你倆在,中山路那一片兒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劉建業再次看看手表,接著道:“還有,記得明天下午2點準時去高鐵站工程指揮部開會,也就是以前的朝陽村委會。前段時間不是發生過一起扎車胎的案子嗎,上級很重視,要求我們安排專人全程參與項目建設,為城東交通樞紐工程保駕護航。”
韓朝陽小心翼翼地問:“劉所,您是說讓我全程參與?”
“所里就這幾個人,除了你還能安排誰,畢竟你離工地最近,對那一片的情況又最熟悉。”劉建業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并且只是掛個名,你還是理大的駐校民警呢,難道真天天呆在理大。”
“明白,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知道就行,今天就到這兒,我丫頭今天過生日,再不回去她就要追過來了,”劉建業站起身,一邊往辦公室外走,一邊笑道:“你也別在所里呆著了,去街道陪陪女朋友。人家加班都有男朋友或愛人接,平時太忙沒辦法,今晚不是很忙也去接一下。”
沒想到總是板著臉的所長也很有人情味!
韓朝陽再次道了一聲謝,跟著他一起走出派出所,直到目送他消失在視線里才小跑著趕到街道辦事處,跟今晚執勤的保安小呂打了個招呼,才輕車熟路跑上二樓敲開財政所辦公室門。
本以為女友正忙著做賬,沒想到她竟坐在椅子上打電話。
“東風路有個舊貨市場,挺大的,賣什么的都有,我星期天陪你去。不過光我們去也不行,你問問小康有沒有時間,問問他能不能調休,如果能就請他騎個三輪車去,如果有什么合適的就直接買了讓他幫著拉回來…”
韓朝陽輕輕反鎖上門,坐到她面前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掛斷手機才好奇地問:“老婆,誰啊?”
“張貝貝。”
“張貝貝,她怎么想起給你打電話,她買舊貨干什么?”
“她要創業,”一想到張小富婆打算把死人呆的地方改造成活人住的青旅,黃瑩就忍不住笑道:“她跟蘇姐談好了,要把朝陽村紀念堂租下來開旅館。名字都取好了,聽上去很霸氣,叫什么朝陽國際青年旅社!”
這個腦洞也太大了,韓朝陽驚詫地問:“那就是一鬼屋,能開旅社嗎?”
“別這么封建迷信,要說地底下埋人,什么地方沒埋過人?”
黃瑩反問一句,眉飛色舞地說:“蘇姐昨晚跟古主任他們開了個會,專門研究張貝貝開青旅的可行性,結果發現開起來不一定會賠。首先客源沒問題,離長途汽車東站不遠,外地旅客誰知道那以前是紀念堂,只要價格合適、環境又不錯,肯定會入住。而且周圍那么多項目工地,工人舍不得花錢住旅館,工程管理人員舍得花錢。等城東交通樞紐建成投入使用,人流量更大,更不用為客源發愁。”
“本地人肯定不會住!”
“人家根本沒想過做本地人的生意。”黃瑩噗嗤笑道:“社區跟街道不一樣,社區可以搞實體盈利,蘇姐覺得這是個機會,今天一早就去找區里的投資開發公司談判,好像已經談下來了。打算跟張貝貝來個‘公私合營’,社區出場地,張貝貝出錢,各占一半股份,賺到錢平分。”
在朝陽村的墳地上開旅館,虧她們想得出來!
韓朝陽佩服得五體投地,傻傻的問:“然后呢?”
“合股做生意,張貝貝投資又不大,蘇姐更是空手套白狼,很簡單的事,有什么然后。”
黃瑩一邊收拾著東西準備下班,一邊笑道:“其實蘇姐更想要真金白銀,但這個租金沒那么好拿,如果管張貝貝要三五十萬,不光投資開發公司可能會反悔,甚至連街道都會雁過拔毛。干脆以場地投入與張貝貝合伙搞個實體,只要經營得好不光有固定收益,還能解決幾個貧困戶的就業,這也算精準扶貧。”
“開旅館屬于特種行業。”
“放心吧,蘇姐沒想到找你幫忙,都說了這是扶貧項目,街道乃至區里都會支持,不就是個特種行業許可證嘛,保安公司都開起來了,一個旅館開不起來?對她來說這不是事,她正忙著研究大學生創業和扶貧方面的政策,說不定真能爭取到資金扶持和稅收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