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跟谷局長和蘇主任請一個小時假,同師傅一起去調看監控視頻,結果情況發生變化。
李曉斌打電話匯報柯建榮修好‘門’之后沒急著走,站在‘門’口和眼鏡店老板娘聊了一會兒,旋即在老板娘的幫助下拉卷尺量尺寸,量完尺寸打電話。
李曉斌覺得奇怪,讓余旭成裝作路人過去打探。
余旭成一直在東明小區執勤,昨晚也沒參與‘抽’查外來人員的身份證居住證,不用擔心被認出來,過去轉了一圈才知道柯建榮不僅賺了修‘門’的錢,居然成功說服眼鏡店老板娘把手動的卷閘‘門’換成帶遙控的電動卷閘‘門’,已談好價格,正不知道在聯系誰把相應的材料送過來。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拆‘門’裝‘門’沒兩三個小時搞不完。
韓朝陽越想越覺得之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戴上口罩,走到紀念堂后面的小樹林里,給正在村民們就地焚化骸骨現場執勤的湯隊長通報情況。
湯均偉楞了一下,走到一邊問:“你是說他不太可能指使汪軍瘋狂破壞‘門’鎖”
“這要看‘瘋狂’怎么定義,你算算,修一個‘門’至少需要半個小時,他從朝陽村趕到人家那兒,近的需要十來分鐘,遠的也需要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一上午最多修三四個‘門’。‘門’鎖壞了的那些商鋪老板肯定急著開‘門’做生意,不可能等太久,并且都集中在同一個時間段。”
“一上午只能修一個”
“除非有同伙。”
必須承認,“韓大隊長”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湯均偉想了想又問道:“汪軍呢,汪軍現在在做什么”
“剛才幫人家修電動車,這會兒躺在店‘門’口的藤椅上睡覺。”村里有隊員巡邏,韓朝陽不在現場一樣能掌控全局。
遠處的農田里有好多人,林子里的人更多。
不是所有村民都利‘欲’熏心、見錢眼開的,大多村民比較明事理,他們燒完紙、磕完頭,用工具撬開墓‘穴’,小心翼翼取出葬在林子里的先人骨灰,用紅布裹著準備送往東郊公墓重新下葬。
湯均偉側身讓一位捧著骨灰盒的村民過去,直到村民捧著骨灰上了殯儀館的車,才回頭道:“他到底有沒有同伙很快就能知道,貼在卷閘‘門’上的小廣告不同于貼在其它地方的小廣告,沿街商戶早上要開‘門’做生意,‘門’一開就卷到上面去了,我們平時夠不著也想不到去清理。
而他們既然破壞人家的‘門’鎖,肯定不愿意給同行做嫁衣。如果只貼他一家的小廣告,‘門’打不開的那些商戶不可能不起疑心,所以極可能多貼幾個,或許上面留的號碼不一樣,去修的人也不一樣,但他們很可能是一伙兒的。”
“有這個可能,這么說可以雙管齊下,我負責盯柯建榮,你們負責查那些小廣告。”
“雙管齊下,就這么分工!”湯均偉回頭看看四周,又嘆道:“可惜遇上遷墳,我是‘抽’不開身,如果能‘抽’得出身,效率肯定比現在高。”
打電話請人家幫忙,與親自去請人家幫忙是完全不一樣的。
韓朝陽點點頭,想想又笑道:“這又不是什么大案,柯建榮在燕陽干這么多年,他只可能換地方不可能跑,我們有得是時間,不急于一時。”
“這倒是,說起大案,陽觀的命案查得怎么樣”
“不清楚,不知道。”
“跟我還保密!”
“湯隊,瞞別人也不能瞞你,不怕你笑話,我是真不清楚,真不知道。”
想到公安內部是有分工的,命案肯定是刑警偵破,湯均偉沒再追問,而是一臉惋惜地說:“死的那個張秋燕我認識,跟我一個村,是后來嫁到陽觀去的,和我堂妹是同學,她小時候經常去我大伯家玩。你嫂子昨天還見過她爸,白發人送黑發人,想想真可伶。”
作為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公安民警,居然對案情一無所知。
韓朝陽這兩天被問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想了解案情,禁不住追問道:“湯隊,你說她會得罪什么人”
“這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認識,跟她并不熟。我比她大好幾歲,她又是個‘女’的,上學時不可能跟她一起玩,我后來參軍,在部隊考學,一直干到轉業,十幾年沒見,站面前都不一定認識。要不是她出事,甚至想不起有她這個人。”
“嫂子呢,嫂子對她了不了解”
“我和你嫂子平時不怎么回老家,你嫂子跟她也不熟,只認識她爸。”湯均偉頓了頓,又來了句:“我堂妹小時候跟她玩得好,不過后來都出嫁了,也不知道她們之后有沒有聯系。”
“幫我問問。”
“行,在這兒打電話不合適,晦氣,晚上回去幫你問。”
“謝謝了。”
“跟我還客氣。”
正聊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樹林里。
張貝貝居然來了,韓朝陽倍感意外,想到她大舅的骨灰就葬在這兒也就釋然了。
林子外面正在焚燒骸骨,林子里許多村民在燒紙、在挖墓‘穴’,烏煙瘴氣,連氣氛都帶著幾分詭異,一個漂亮姑娘突然出現在林子里,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湯均偉也注意到了,下意識問:“朝陽,認識”
“認識。”
“認識就去幫幫忙,這種活兒哪能讓一個姑娘動手。”
讓湯均偉倍感意外的是,韓朝陽竟苦笑道:“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子干這種活兒是不太合適,但幫忙會幫出大麻煩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算不幫忙等會兒也會有麻煩。”
“什么麻煩”
“看見沒有,麻煩來了。”
湯均偉順著韓朝陽的目光看去,只見兩個三十多歲看上去很彪悍的‘婦’‘女’,提著黃紙等祭奠先人的祭品,帶著兩個男的和三個老人,氣勢洶洶跑到左前方的兩個墓碑前,指著‘女’孩就破口大罵。
“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你來做什么,搶我的房子,還想搶我媽的骨灰”
“滾一邊去,有多遠滾多遠!”
就知道會有麻煩,麻煩果然來了。
韓朝陽暗嘆口氣,打開執法記錄儀,走到她們面前問:“江小蘭、江小芳,怎么又侮辱他人,吃一塹長一智,怎么不長點記‘性’”
上次不僅沒告倒他,連幫忙的葛寶華都進去了。
看見韓朝陽,江小蘭真有點害怕,但又不想在這么多鄰居面前表現出絲毫膽怯,指著墓碑鼓起勇氣說:“韓警官,我來遷我媽的墳,這也犯法了”
“遷墳不犯法,侮辱他人違法。”
“姓韓的,你是鐵了心跟我們姐妹倆過不去!”
“江小芳,我韓朝陽從來沒想過要跟誰過不去,我只是在履行職責,秉公執法。”韓朝陽冷哼了一聲,目光轉移到她倆的愛人身上:“勸勸她倆,遷墳就遷墳,不要胡攪蠻纏,不要沒事找事,別到時候又怪我公事公辦。”
既然都已經上法院打官司了,現在再跟公安對著干有什么好處 江小蘭的丈夫不想惹麻煩,急忙把江小蘭拉到一邊。
江小芳一向唯江小蘭馬首是瞻,見姐姐不吭聲了,也不敢再橫生事端。
韓朝陽就這么守在墓‘穴’邊,看著她們兩家人燒紙磕頭,看著她們兩家人把骨灰盒挖出來用紅布包上抱走。張貝貝始終保持沉默,直到江家姐妹和各自的家人走出樹林,才跟韓朝陽和一起幫她“撐腰”的湯均偉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打開塑料方便袋,也跟江家姐妹剛才一樣燒紙磕頭。
讓一個‘女’孩子撬墓‘穴’取骨灰盒,湯均偉實在看不下去,禁不住回頭道:“小張,過來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