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湯隊長,召開巡邏隊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會議。
主要研究巡邏隊今后怎么管理,保安公司今后怎么發展。
老金當過多少年干部,從村里干到街道,再從街道干到社區,什么事沒遇到過。而且當過兵甚至帶過兵(擔任過民兵營長),管理保安公司對他來說真算不上什么。
小鐘和小郭在社區干了幾年,戶籍、治安、計劃生育、征兵、民政優撫、愛國衛生、退休、就業保障…基層工作沒他們沒干過的,跟公務員和事業干部唯一的區別只是沒編制。
論工作和社會經驗乃至領導能力,韓朝陽自愧不如,把位置擺得很正,別以為街道綜治辦封個大隊長你就是大隊長,人家要的只是你正式民警的身份。
這跟所里必須落實民警帶班制度、杜絕輔警協勤單獨執法是一回事。
一方面義務治安巡邏隊的隊員不具備執法資格,由正式民警帶隊,隊員協助民警執法,在執法程序上才符合相關規定;另一方面隊員們有民警“照看”,接受正式民警監督,能有效地防止問題發生,所以韓朝陽不是“好好好”就是“我沒意見”。
老金最擔心遇到什么不懂卻喜歡指手畫腳的,韓朝陽擺明要當甩手掌柜,他能夠盡情施展非常高興,說到管理上的最后一個問題。
“蘇主任,韓大,我覺得我們也要搞一套精細化的績效考核系統,跟街道考核我們社區、公安局考核民警輔警一樣進行日考核、月考核、季度考核、年度考核,業績與工資掛鉤,把工資分為基本工資和績效工資兩部分,得分高的工資高,得分低的工資低,考核成績不及格的解聘。”
剛才的日常管理規定和崗位職責已經夠細了,比如隊員外出不僅要請假,而且不許穿制服,不許帶工作證;又比如每星期要組織一次思想政治學習和一次業務培訓,學習培訓完之后要考試,現在又打算搞精細化考核系統!
蘇主任覺得有些好笑,但想到攤子越來越大,接下來的人和事越來越多,又覺得很有必要,側身問:“韓大,你看呢?”
提起考核韓朝陽就頭大,想著一轉眼三天又過去了,今天還要去一趟所里,把過去三天的工作情況輸入市局的民警精細化考核系統。
很討厭很煩人!
不過換位思考,如果你是領導你怎么管理隊伍,怎么知道下面人有沒有干事,到底干得好不好?
想想有些好笑,許多事真是屁股決定腦袋。
“我沒意見。”韓朝陽強忍著笑點點頭,拿起筆在本子上記了一下。
“韓大,你不能總是沒意見,你是主官,總得說點什么吧。”別人給你面子,你一樣要給人家面子,老金態度誠懇,搞得真像下屬。
“是啊,說說。”蘇主任深以為然,擺出一臉不說不行的表情。
“蘇主任,金經理,我真沒什么意見,既然非讓我說,我就想知道考核內容和考核方式。”
“老金。”
“哦,關于考核內容和考核方式,我先說說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考核內容參照派出所對輔警協勤的條款細則,只需要在勤務方面稍作修改,把勤務分為‘保安’、‘治安’和‘協管’三塊。”
老金顯然早有準備,翻看著事先列的提綱,胸有成竹地說:“實際情況決定了我們無法給隊員們定崗定職,所以在考核時要靈活,隊員在小區執勤時就按‘保安’的條款對其進行考核;在執行治安巡邏任務時就按‘治安’的條款對其進行考核;在協助街道綜合執法和協助社區工作時,就按照‘協管’的考核條款對其進行考核。”
“我感覺這個辦法不錯,韓大,你認為呢?”
“挺好,金經理考慮的很全面。”
“也談不上全面,我只是借鑒了街道對我們社區,派出所對輔警協勤和物業公司對保安的考核條款。”
老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道:“至于考核方式,我見好多單位新上的考核系統,很科學很先進也很方便。在電腦上可以登錄,在手機上也可以登錄,有個專門的什么P,下載到手機上就可以輸入。”
“APP。”
“對,就是那個APP,隊員個個有手機,在手機上輸入一下就能上傳進系統,不需要寫什么材料搞那么麻煩。”
“是挺方便的,想想我們公安局太落伍了,如果也有這樣的APP,我就不用總往所里跑。”
政府部門很多年前就推行無紙化辦公,但開到會還是要用紙筆做記錄,你要是抱個筆記本電腦去參加會議,領導保準不會高興。
蘇主任覺得有些諷刺,想想追問道:“由誰每天對隊友們進行考核扣分或加分?”
“大隊內勤,讓小郭和小陳負責,她倆有事就讓小郭頂上。讓別人來考核不合適,我們的考核內容那么多,人員也多,不了解情況打不了分。”
“行,就這么定,回頭問問上一套系統要多少錢。”
管理和經費研究完,研究接下來的工作。
這個韓朝陽是要發言的,抬頭道:“蘇主任,金經理,我們是既拿了上級外來人口管理的專項經費,又擔負著外來人口管理的職責。以前人手不夠沒辦法,現在有了人,接下來人會更多,是不是組織一次大清查。”
“這項工作是不能拖,不光要摸清外來人口的底數和情況,還要對轄區內的所有出租房屋進行登記備案。事實上這項工作也關系到接下來的拆遷,那么多外來人員租住在村里,摸清底數好提前動員他們搬家,否則突然趕人家走,讓人家一時半會間去哪兒租房。”
“蘇主任,我們動員不一定管用。”老金不無擔憂地說。
“為什么?”
“我們說要拆遷,村民說一時半會兒不會拆。搬家既麻煩,又很難找到比朝陽村更靠近市區、租金更便宜的房子,那些外地人肯定會繼續觀望,不會因為我們動員就搬。”
進城務工人員也不容易,可是城市要建設要發展,大勢所趨,不搬家不行。
這個硬骨頭必須啃下來,不能給不久之后的拆遷留下隱患。
蘇主任權衡了一番,面無表情地說:“相比之前拆遷的幾個村,朝陽村的補償標準是最高的,但還是有部分村民不顧大局。光勸光哄不行,該硬的時候就要硬,幾乎家家戶戶有房出租,一戶住十幾甚至幾十個外來人員,又有幾家來辦理過出租房屋備案登記,租住在他們家的外來人員,又有幾個辦理過居住證?
出租房屋必須登記備案,外來人員必須辦理居住證,這方面的宣傳我們沒少做。街道綜治辦的、社區的和派出所的通知文件,幾乎貼滿大街小巷,既然他們不聽,那就別怪我們公事公辦!”
“一查到底,沒辦居住證的要罰,出租房屋沒備案登記的也罰?”韓朝陽下意識問。
“沒辦居住證的先限期辦理,房東不跟他們客氣。”
居住證要辦就是一年,朝陽村肯定不會拖到一年之后再拆,更重要的是想辦理居住證需要房東配合,而出租房屋登記備案是要交稅的,房東肯定不愿意交,這個居住證還是辦不下來。
這就是變著法催租住在村里的外來人員搬家,反正早晚是要搬的,韓朝陽同意道:“我要先給所里匯報一聲,一下子要處罰那么多房東,所里不能沒有準備。”
“你先匯報,社區這邊也要做準備,清查行動定在明天晚上怎么樣?”
“早了不行,早了許多人沒回來,放在明晚11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