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臺中央。
無數兇妖紛紛退散開來,在中央地帶,形成了一道足有十丈之寬的天然戰圈。
戰圈中央,兩道人影平靜而視。
木奴是那種冷漠如冰,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的平靜,他就是一柄冰冷的兵刃,就連瞳孔里反射的光澤,都是無情的鋒利。
而蝰九末,則像是一陣清風,像是一條河。
他風輕云淡的站在那里,只有亂發隨意飛舞,沒有什么殺氣繚繞,也沒有什么勢不可擋的鋒芒。
但他那雙眼眸,卻充斥著淡漠。
哪怕天塌下來,也不如他掌心一杯茶重要。
哪怕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要飲下杯中酒。
蒼天崩塌,而臉色不驚。
“木奴,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快出招,見識一下蝰蛇族絕世天驕的風采!”
金丹境的看臺之上,狐三野意氣風發,大袖一甩,那叫一個瀟灑。
他雖然金丹初期,實力最弱,但他此刻卻站到了最中央的位置,地位何其之高。
在兇妖界,尊卑關系嚴苛殘酷。
此刻的狐三野,明顯坐錯了椅子,但也沒有其他妖王站出來指責,這也是對他地位的一種認可。
憑借木奴的功勞,他狐三野在黑狐族終于抬起了頭。
萬眾期待!
黑狐族的兇妖自然不用多說,木奴焚燒4900粒天運晶塵,差了前者一半,想勝利基本無望。他們只想看看,木奴到底能堅持幾招。
“當年狐三野奉命去人界抓捕寒冰靈體,誰知他敗事有余,竟然大意被青古國公主毀了黑狐城…還好,狐三野雖然沒有抓來寒冰靈體,卻帶回來一具殘軀,這殘軀以前也是木屬性的靈體啊。”
黑狐族中,一名剛剛筑基的金妖族竊竊私語。
“哼,什么青古國公主,據說狐三野是被一個靈脈境的人族小子給炸了黑狐城,嫁禍給青玄公主,黑狐皇給他留了點臉面而已。”
“原來這傳說是真的,可靈脈境的人族,和沒有覺醒神智的野獸一樣,怎么可能炸了金丹妖王的妖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另一個大妖點點頭,他雖然知道這傳說,但內心還是質疑的。
他寧愿相信是青玄公主毀了黑狐城。
“知道東妖區的黑袍大魔頭嗎?就是蝰九末剛才發誓,與其不死不休的那個!”
“當然知道…區區煉氣境,連毀十座妖城,恐怖絕倫。在妖域,除了蝰九末,我還真想不到誰是他的對手!”
在兇妖的討論中,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難如登天啊。
“陳年往事,用不著多討論了。當年毀了黑狐城那個青年,就是去東妖區肆虐的黑袍大魔頭。有密探傳回消息,那黑袍大魔頭的名字叫趙楚,因為他曾經斬殺我四萬妖族兒郎,被稱為四萬妖趙楚,簡直罪該萬死!”
這時候,狐涼瞳上前一步,眼睛盯著即將對戰的雙方,眼皮都不眨一下。
“對了,狐涼瞳大人,那個黑袍大魔頭,他在人界如何筑基,焚燒了多少天運晶塵,以他的實力,應該也過了萬吧!”
這時候,一個女性狐族大妖皺著眉問道。
“人族的筑基日子,比妖域要提前三天。青古一戰,北界域嚴密調查半妖人,一經發現,格殺勿論,所以很多情報被積壓延遲,一時間根本回不來。”
“關于人族天驕的筑基情報,恐怕要一個月后,才能傳遞回來!”
狐媚心皺著黛眉走過來,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隨著筑基成功,更加春波蕩漾,仿佛連空氣都是酥的。
“對四萬妖趙楚如數家珍,狐媚心大人對黑袍魔頭的愛情,還真是感人啊。”
一個女性黑狐酸溜溜說道。
“我又移情別戀了,我發現蝰九末除了沒有黑袍大魔頭好看,其他似乎也不弱!”
狐媚心輕笑一聲,癡呆呆的望著戰場中央。
蝰九末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仿佛兩個黑洞,能將自己體內的水都吸出來…不行,又要濕了。
能讓自己看一眼就濕的人,除了人界的四萬妖趙楚,這蝰九末是第二個。
“爛貨,陪寢了幾百個金丹妖王,還裝純,呸!”
望著狐媚心的背影,其他黑狐妖嘴上不敢說,但背地里卻是一陣嗤鼻。
當然,她們也在互相鄙夷著,雪狐族位處雪山之巔,還算清心寡欲。這黑狐族卻是將妖欲之路混亂,發揮到了極致。
“也不知道木奴能堅持幾招!”
一些男性黑狐卻沉著臉,所有人都知道木奴會敗,但心中還是不想黑狐族太狼狽。
“當年黑狐皇賜給狐三野無數天才地寶,甚至還向天妖皇求來五種木屬性妖皇血,最終煉化一株30萬年歲月的靈木,才替木奴重塑了肉身。”
“蝰九末雖強,但他想戰勝肉身無敵的木奴,也需要一些手段。”
狐涼瞳緊張到掌心出汗。
轟隆隆!
眾妖還在竊竊私,陡然間一聲巨響,宛如晴空炸雷,令無數兇妖耳聾目眩。
狐三野命令下達,木奴腳掌狠狠一踏大地,伴隨著一道地板碎裂的聲響,他身軀已經是轟塌一重又一重空間,迎面一拳轟來。
音爆陣陣。
30萬年靈木所重塑的肉身,豈能是等閑。
遠遠俯瞰下去,木奴如一道流星破空,身后是熾熱的匹練,而在他身軀之上,一株整天蔽日的巨樹虛影,張牙舞爪,似乎要撕裂蒼天。
而在他對面,蝰九末一動不動,狂風暴雨的拳風之下,他宛如一個失魂落魄的傻子,連反抗都已經忘記。
“木奴,殺了他!”
一聲尖叫響起,黑狐族兇妖一個個眼珠子猩紅。
木奴的厲害,還是超過了他們想象。
“速度不錯,身軀強度不錯,可惜沒有修煉過任何功法,紀東元之所以突破,完全是30萬年靈罡木的功效!”
冷冽的拳芒罡風下,趙楚亂發被高高吹起,瞳孔微微閃爍。
眼看拳芒抵達,只剩剎那之間。
可就在這萬分緊迫的瞬間,蝰九末竟然是微微閉上了眼睛,任由狂風驟雨籠罩而來。
全場嘩然。
蝰蛇族的金丹,各個膛目結舌。
剛剛筑基就這么狂,是要找死嗎?
木奴這一拳已經堪比筑基中期,連小山都能轟碎,您閉著眼睛,是活膩了嗎?
“靈力波動正常,紀東元體內,并沒有什么詛咒,也沒有什么監視法寶,他無法修煉功法,也沒有什么破綻,恢復神智后,只要演技好,應該不會露餡!”
眾妖眼中,趙楚和傻子一樣閉上了眼。
其實這一個瞬間,他身后靈臂,一分為百,宛如密密麻麻的無形觸須,緊緊束縛在紀東元體表。趙楚之所以閉目,是為了精神專注,從而神念精純,可以仔細探查后者的肉身。
三大妖皇在場,一個差錯,就是萬劫不復,趙楚容不得任何失誤。
“你之所以沒有修煉任何功法,是因為木靈元胎在我手中,腦域空洞,智力低下,宛如三歲孩童,也只能領悟一些簡單的日常。”
“也幸虧你沒有修煉妖域功法,否則我都無法探查,狐三野是否會在功法中動手腳。”
趙楚松了口氣。
在神念的探查下,起碼紀東元身上沒有什么法寶。
隨后,他又一陣慶幸。
他最怕狐三野在修煉功法中,暗中布下什么歹毒詛咒,那樣就這無力回天。
幸運。
紀東元根本無法修煉,也就沒有了后患!
轟隆隆!
咔嚓!
咔嚓!
一個瞬間,趙楚面前一米外,空間直接被轟碎,宛如一座小山橫推而來,能撞碎十八道城墻。
趙楚雙目猛地睜開。
與此同時,他緩緩伸出手掌,精準的捏住了紀東元的拳頭。
轟隆!
天搖地動,宛如地震來襲!
一個瞬間,無數小妖東倒西歪,眼看著遠方有密密麻麻的漆黑裂縫蔓延而來,大地滿目瘡痍。
而在二人交手的中央,一道又一道氣浪滾滾震蕩開來。
宛如一塊巨石投入湖面。
肉眼看得見的氣浪,波紋一般狠狠蕩漾開來,將地皮一層又一層的生生掀翻。
全場膛目結舌。
足足過了三分鐘,直沖天穹的氣浪,才緩緩消散下來。
眾人眼盼著塵埃終于落下,頓時又是一陣倒抽冷空氣的聲音。
只見二人腳下,已經塌陷出一塊三丈之寬的盆地。
塵土翻飛,似乎還在訴說著剛才對轟的恐怖。
純粹的肉身對轟!
剛才那一個瞬間,二人誰都沒有施展功法。
木奴不會。
而趙楚,卻是被動防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果真是無情道空典,蝰金枯,日后我一定重重賞你。”
蝰蛇皇深深看著蝰金枯,內心翻騰。
其他兩大妖皇只有羨慕的份。
而蝰金枯表面恭恭敬敬,內心確實嗤鼻。
20幾天時間,彈指即逝。
等蝰九末從秘境取回元器,我還稀罕你的賞賜?
到時候都是元嬰,平起平坐,還不知道誰走的更遠呢!
“這僅僅是肉身對轟,就造成的浩劫嗎?筑基后的蝰九末,竟然能和木奴肉身對轟,而不落下風,簡直不可思議!”
狐媚心也異常吃驚。
要知道,木奴的肉身,是用30萬年的靈罡木所熔煉,肉身已經抵達巔峰。
況且他筑基之后,與靈木融合度再高一籌,按道理同階無敵才對啊。
“木奴已經輸了!”
狐涼瞳眼神黯淡。
“明明是平手,那蝰九末也沒占便宜啊!”
又一妖狐不服氣。
“木奴腦袋癡呆,只有剛勁勇猛的肉身,根本不會任何功法。那蝰九末肉身不輸他,卻還修煉了一身駭人的道術啊!”
狐涼瞳搖頭苦笑。
“不愧是30萬年靈罡木,傳說整個妖域,也只留下了這一塊。看來你小子還得到了一場機緣,肉身和老子無情道空典不分上下了。”
紀東元這一拳,其實令趙楚都膛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