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炸裂!
聶塵熙嗓子冒煙,狠狠咽了口唾沫,僵硬的轉過頭去。
他看到了一張平靜的臉,那是井青蘇的臉,從神威皇庭開始,就和他暗中爭斗了很久的密探王者。
“青天易,你終于回來了。”
而另一邊,青天易的身后,同樣想起了呂休命的聲音。
后者的聲音也無比的平靜,就如許久不見的老友,一聲在正常不過的問候。
“你們…怎么可能!”
“你們明明是低階元器,契合度不足三成,短短三個月,怎么可能…”
然而。
從這一聲平靜的問候里,青天易卻只能感覺到,一股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濃濃殺念,就如火山即將噴發前的寂靜,連草木都不敢顫抖,他渾身蓑衣已經濕透。
青天易掌心里的稷魚竿在顫抖,那不是興奮,那是恐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三個月前,我才親自試探過你們,你們不可能得到高階元器,不可能!”
遠處青天易雖然恐懼,但還算鎮定。
而聶塵熙卻一聲尖銳的質問,似乎大白天撞到了鬼,他睚眥欲裂,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轟隆!
轟隆!
與此同時,在無悔城的中央,李九川大袖一甩,兩根十丈之高,雕刻著各種惡鬼圖案的銅柱,被猛地插在地上。
這里,沒有降臨大陣的通道,銅柱生生插入地面三米。
隨后,一層火焰,宛如無數小蟲子,爭先恐后彌漫在銅柱之上,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在兩根銅柱的頂端,龍飛鳳舞雕刻著一個字。
罪孽滔天的罪!
罪該萬死的罪!
罪不可赦的罪!
這是天賜宗鍛造的萬罪刑柱,乃是一件歹毒法寶。
井青蘇嘔心瀝血,在萬罪刑柱內融合了了91道天下最殘酷的酷刑,那是直通人心靈深處的殘酷幻境,一般人根本沒資格享受。
稀里嘩啦!
隨后,一根根漆黑的鎖鏈,從銅柱內噴發而出,就如惡魔的頭發。
再仔細看去,那些鎖鏈噴出的位置,赫然是一張張惡鬼臉龐的猩紅口腔。
其實更像是一條條惡鬼的黑舌頭,要穿透你的五臟六腑。
聶塵熙和青天易是什么貨色,他們二人能活這么久,靠的根本就不是實力,而是審時度勢,而是不拘小節的信念。
對于一個囚徒來說,沒有什么別活下去還重要。
轟隆!
逃回圣地的這段時間,二人修為其實有一定的進步,甚至強了不少。
甚至青天易還領悟到了道心。
聶塵熙買到了兩顆陰陽天擇丹。
可惜!
如今的北界域,和之前截然不同。
聶塵熙將空間重重撞塌,然而他剛逃出三丈距離,震驚的看到,井青蘇早已在逃亡的路上等著自己。
聶塵熙不傻,井青蘇的速度比自己快數倍,他根本逃不了。
“天賜宗的人疏忽大意,如果是你們所有人來包圍我,那我必死無疑。”
“可一個井青蘇,也太小看我聶塵熙了。”
聶塵熙咬牙切齒,他根本不敢有一點隱藏。
陰陽天擇丹的氣息,直接是匯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漆黑拳頭,將空間一層又一層的的穿透。
聶塵熙不求一招打敗井青蘇,他只要將井青蘇逼退,或者說…拖延一定的時間。
天賜宗這幫人,根本活不長。
在他倆之后,圣地還有兩個天擇要降臨,最多3分鐘。
當那倆個天擇降臨的時候,天賜所有人都會死,那時候他們就會安然無恙。
另一邊。
青天易和聶塵熙的想法,一模一樣。
他慶幸天賜宗這幫蠢貨大意,竟然沒有來群攻自己。
這樣一來,也給了自己拖延的時間。
或許,這幫螻蟻,也根本想不到這,這次兩個圣地,一共派遣了四個天擇境。
道心的氣息,將虛空都燃燒出一個大窟窿。
青天易的轟殺,也已經歇斯底里。
冷漠!
然而,地面之下,天賜宗那幫元嬰,一個個矗立在屋頂,就如散落的冰冷棋子,平靜的看著他們。
那眼神,就像過年圍觀殺年豬。
井青蘇和呂休命是屠夫,而聶塵熙和青天易,就是那兩頭驚慌失措的肥豬。
至于李九川,他手捏一道法訣,使得萬罪刑柱上的鎖鏈如章魚的觸須,懸空飛揚,這就是屠豬的案板。
根本沒有人懷疑井青蘇和呂休命的實力。
“井青蘇,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們暗中經歷了什么。”
“但你永遠不可能得到陰陽天擇丹,這種寶物,北界域根本就不存在!”
聶塵熙一招轟出,嘴角帶著不屑的譏笑。
“是嗎?”
眼看著拳頭距離自己只有不到半丈距離,井青蘇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譏笑。
前者就如一個書生剛剛考上了秀才,去洋洋得意的炫耀,殊不知,你炫耀的對手,其實已經是堂堂狀元郎。
轟隆隆!
下一息,音浪毀天滅地。
就在聶塵熙的拳頭上空,另一道更加巨大的巨拳,燃燒著熊熊火焰,悍然轟落而下。
恐怖氣浪足足蕩出十里之外,凜冽的罡風,宛如一場滅世浩劫,不少房屋的墻壁直接被吹塌,桌椅板凳亂飛,臉盆被褥四散飛揚。
聶塵熙徹底窒息。
陰陽天擇丹的氣息…井青蘇這一拳,竟然也是用陰陽天擇丹的氣息貫穿而出。
且這一拳的實力,比自己的還要精純。
“怎么…可能!”
這一拳,出離了聶塵熙對北界域的理解。
“聶塵熙,當初的你,擁有高階元器,七成的契合度。你腳下踩著我的臉,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俯瞰眾生。”
“而如今,你曾經口中的螻蟻,連仰望你都沒有資格的螻蟻,卻將你輕松打敗。”
“我想問你一句,你又算什么東西。”
井青蘇輕描淡寫的祭出匕首法器。
高階極品。
契合度九成。
當他這句話落下的時候,匕首已經如一條從地獄里召喚的毒蛇,早已貫穿了聶塵熙的心臟。
而他那件元器,在匕首的破斬下,早已寸寸龜裂。
聶塵熙元器被毀,修為瞬間跌落到金丹。
他一口鮮血噴出,目瞪口呆的望著井青蘇,眼珠子差點都要凸出去。
轟隆!
“雖然你在北界域潛伏了近千年,但你對北界域,又了解多少呢?”
“你對北界域的人,又了解多少?”
“如果你們圣地的修士是神,那么今日…”
“天賜宗…屠神!”
井青蘇大袖一甩,聶塵熙的身軀,宛如一發炮彈,筆直的朝著萬罪刑柱轟去,沿途拖出一條燃燒著火焰的匹練。
聶塵熙大腦一片空白,整張臉都被罡風吹到變形。
轟隆隆!
當他回過神來之后,自己的身軀,已經是狠狠撞擊在萬罪刑柱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一陣密集的骨骼爆裂聲響起,聶塵熙渾身上下,骨頭粉碎了一多半。
一口又一口鮮血不斷的噴出,當聶塵熙身軀從萬罪刑柱墜落的時候,那一根根觸須一樣的漆黑鎖鏈,死死將他捆綁起來。
鎖鏈收的很緊,直接是鑲嵌到了肉里,深可見骨。
“不可能…噗…不可能,怎么可能這么強…”
聶塵熙渾身劇痛,他披頭散發,此刻宛如一個游街示眾的囚徒,滿臉的灰敗。
原計劃和井青蘇拖延三分鐘時間,可笑,聶塵熙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井青蘇。
18秒!
從前至后,短短18秒,僅僅三招。
聶塵熙的身軀,就已經被懸掛在萬罪刑柱最高處,接下來,必然是殘酷的折磨。
轟隆隆!
聶塵熙還沒有從挫敗中回過神來,這時候,旁邊又是一陣恐怖的引爆之音。
他轉頭一看。
只見青天易被呂休命用手掌捏著臉,直接將其撞擊到萬罪刑柱之上。
青天易比自己還要凄慘。
他早已經被呂休命打到沒有了人形,一條胳膊生生被撕下去,腹部還耷拉著一團腸子。
稀里嘩啦!
23秒!
呂休命將青天易也困在了萬罪刑柱之上。
寂靜!
天賜宗所有人都憎恨的望著這二人。
如果不是他們,北界域怎么可能會引來兩大圣地的覬覦。
因為他們,北界域死了多少人,承受著多大的恥辱。
這二人,可稱得上是北界域千古以來,最可惡的罪犯,沒有之一。
不少人恨不得將二人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但他們清楚。
被困到萬罪刑柱之上,才是永恒折磨的開始。
“該死,這倆個蠢貨!”
遠處,朱庚為和車莊許,還在承受著沉府升和苦一書的轟殺。
見到聶塵熙和青天易被擒拿,他倆氣的眼冒青煙。
簡直是兩個大廢物。
可朱庚為和車莊許自己也不輕松,甚至車莊許還受了傷。
眼前這兩個北界域的天擇,簡直太難纏。
特別是這二人道紋里蘊含的血腥之氣,壓制的他們透不過氣。
“你們不用高興的太早,這次稷池圣地降臨的天擇長老,有兩個!”
“2分鐘后,你們全部都會死,全部都要死!”
酷刑開始。
一瞬間,青天易宛如被凌遲了一遍。
他瞳孔猩紅,七竅流血,正在詛咒著所有人。
“你們等著,珍惜你們活命的最后一分鐘。”
聶塵熙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可他宛如一個惡鬼,怨毒的盯著井青蘇,恨不得將其生吞。
其實根本不用聶塵熙和青天易強調。
兩條傳送通道之內,已經是彌漫出了恐怖到極致的天擇氣息。
那是刻骨的憤怒。
有九天仙域的禍亂,那倆天擇降臨的速度受到了一些影響,但他們必然會降臨。
2分鐘!
最多2分鐘之內,他們便可以將這里屠殺一空。
“快點降臨,快點降臨!”
玄黃證道璽內,羅廣流和岳羅王的殘魂,也在凄厲的嘶吼著。
他們恨吶!
如果當初聽聶塵熙和青天易的話,直接屠滅了北界域所有人,哪里會有今日的屈辱。
天賜宗眾元嬰的臉色,也一個個凝重了下去。
咔嚓!
也就在這時候,無悔城最高的建筑上空,突然響起一道雷鳴之聲。
晴空響雷,震耳欲聾。
眾人紛紛轉頭。
黑袍飛揚。
從始至終,趙楚都是仰頭看天的姿勢,似乎已經成了一尊雕塑。
轟隆隆!
不知何時,一層漆黑的烏云,蓋到了趙楚的頭頂上空。
翻滾的云層中央,一條條雷弧如小蛇般翻滾不惜,地面微微震蕩,密密麻麻的裂縫,宛如蜘蛛網一般擴散開來。
“碎丹破嬰!”
“這是金丹境,突破元嬰的異象。”
“難道…少宗要突破?”
突然,黃宮義一聲驚呼。
聞言,所有人膛目結舌。
他們突然驚醒。
那個無數次拯救了天賜宗的巔峰強者,似乎…還沒有突破到元嬰。
也就在黃宮義一聲話落,天賜宗的人便詫異的轉頭。
在遠處的天際。
有兩條流星般的流光匹練,一前一后,破空而來。
尖銳的呼嘯,令人耳膜生疼。
“是少宗的元器。”
隨后,又有一人驚呼道。
聶塵熙和青天易目瞪口呆。
羅廣流和岳羅王歇斯底里。
他們眼睜睜看著當初趙楚自碎的枯劍,重現誕生于天地間。
雖然枯劍依然破敗腐朽,比雜草還要平庸,但誰敢小看。
他們又親眼見證,兩大天擇粉碎的不悔碑,再次綻放出萬道霞光,漫天英豪的名字,比太陽光還要刺目。
這是頂天立地的天地重器。
兩件元器!
皆是超越了高階的頂級元器,在場所有元嬰的元器,都在嗡嗡顫抖,似乎遠遠看到了君王。
無數人目瞪口路。
兩件元器!
趙楚突破,似乎也根本用不著啊。
青天易和聶塵熙也根本難以理解。
“稷池圣地的稷圖蒼生口訣,立刻背出來。”
這時候,青天易的腦海里,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臨鹿圣地的逐鹿天下口訣,立刻背出來。”
與此同時,聶塵熙的腦海里,同樣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眾目睽睽之下。
趙楚雙臂抬起,亂發飛揚。
他的姿勢,就像是托舉著整片蒼天的人族之皇。
不悔碑懸空漂浮在趙楚左側,整整一丈外的虛空。
枯劍漂浮在右側,同樣是一丈外的空中。
隨后。
一根金燦燦的魚竿,赫然出現在趙楚正后方…同樣是一丈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