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之聲,轟然彌漫開來,那聲音之尖銳,就宛如惡魔的牙齒,正在咀嚼著一根鋼鐵一般的骸骨。
音波席卷。
以呂休命為中央,大地一層又一層的的坍塌,裂縫瘋狂蔓延開來,就如湖面的漣漪擴散,一道深坑,滿目瘡痍。
塵埃蕩起十丈之高,遠遠望去,竟然是一尊巨大的蘑菇云,沖天而起,扭曲的空間,一片熾熱。
而一些修為較弱的弟子,早已狠狠捂著耳朵,抱頭蹲下,即便這樣,不少弟子也是七竅流血,連忙服下療傷丹藥。
所有人膛目結舌,呆滯的望著天空,一張張錯愕的臉,被照耀成紅色。
終于,塵埃緩緩落下,眼前的畫面,足夠將震撼到窒息。
月輪!
正是浩然正氣輪。
在那巍峨月輪頂端,一名中年儒生,正背著雙手,仰望蒼穹。
那雙瞳孔很平淡,但在平淡之中,卻蘊含著一股深邃。
而威天海轟出去的血矛,這時候在緩緩消散,化作點點血光。
浩然正氣輪之上,被血矛轟出一個紅點,隨后直接抹去,恢復到了當初。
“掌教!”
呂休命原本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熟悉的浩然正氣輪出現,令他極度驚喜。
劫后余生,就是此刻的場景。
遠處。
劉蓉燁直接是抱頭蹲下,早已哭成了淚人。
呂休命去死的時候,她還能堅強,但呂休命被救下,她卻差點奔潰。
“前輩,呂大師得救了。”
蔣香意也滿臉淚痕,破涕為笑。
不光蔣香意,天賜宗所有人,全部都是渾身顫抖,心臟劇烈跳動著。
“掌門!”
“掌門,是掌門來了!”
一雙雙原本已經絕望的瞳孔,瞬間綻放出激動的光澤,宛如一團團火焰在燃燒。
曾經差點一度被澆滅的戰火,終于是再次燃燒起來,足以燎原。
“拜見掌門!”
隨后,震撼的音浪,滾滾而起,比之神威皇庭,音浪雄厚了十倍,高昂了十倍。
“掌門來了!”
“難道,突破了?”
“沒道理啊,我們還未突破城中之城,天賜宗祥瑞不夠,掌門應該不可能突破啊!”
井青蘇等人滿頭霧水。
可沉府升既然能擋住威天海的血矛,一定是半步天擇的境界。
“什么,沉府升怎么過來了!”
神威皇庭的元嬰們,膛目結舌。
“沒道理啊,天賜宗還沒有突破城中之城,最重要的一戰沒有攻下。天賜宗的祥瑞,根本不夠沉府升突破啊。”
另一個元嬰驚呼一聲。
“該死,天賜宗一定還隱藏了手段。這下,戰局困難了!”
聶塵熙手掌狠狠一捏。
沉府升出現,就代表他領悟了道心,也成了半步天擇。
如果有人牽制大帝,那戰局,又重回原點。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師尊,你終于來了!”
天賜宗弟子吶喊完之后,天地重回寂靜。
這時候,趙楚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淡淡說道。
“是啊,終歸還是來晚一步,唉!”
沉府升幽幽一聲嘆息,言語中充斥著沉重的遺憾。
三個元嬰,就這樣去了。
這時候,青鶴俯沖而下,一翅膀扇在趙楚肩膀上,那不滿的眼神,好像在說:寡人替你偽裝了這么久,速速將丹藥拿出來。
趙楚屈指一彈,一把丹藥到了青鶴嘴里,這個貪嘴貨,翅膀一扇,便跑回大軍內部,它要好好品嘗一下趙楚的丹藥,別人煉的,不是那個味。
“沉!府!升!”
天衍院內,威天海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威天海,你突破的有些慢。”
沉府升虛空渡步,遙遙對視著龐大的天衍院,嘴角輕輕一笑。
“為什么!”
“城中之城未破,你天賜宗的祥瑞不夠,你為什么能提前出關。”
雖然未見其人。
但光是從聲音判斷,威天海的聲音里,充斥著憤怒。
“威天海,你太天真。”
“相處了這么久,你還堅信眼見為實嗎?”
“半個小時之前,在你神威皇庭眼里,那堅不可摧的輪回戰車,就已經沒了!”
這時候,趙楚輕蔑的一笑,嗤笑著威天海。
與此同時。
在趙楚身后,紀東元寒著臉走出來。
隨著他身影越來越近,邪神虛影沖天而起,遠遠看去,其體型之龐大,甚至比剛才威天海的巨掌都不遑多讓。
龐大的城中之城,在邪神虛影面前,就如一處袖珍的小院落。
這時候,空氣陡然陰沉下來,一層寒霜,悄然將大地染成了白色。
一張極其巨大的冰雪寒弓,豎直著矗立在天地間,宛如一座寒冰凍結而出的橋梁,陽光之下,那冰凌反射著璀璨刺目的光澤。
邪神手掌,扣到寒弓之上。
弓弦被拉到滿月。
全世界的目光,全部矚目到了這張弓之上。
“他們要干什么?”
天幕上空,神威皇庭的元嬰愣神的問道。
“應該是要射穿輪回戰車吧!”
一個元嬰道。
“何其荒謬,兩個區區金丹境,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初代人皇的離魂元器,豈能靠這種幼稚的攻擊轟破…啊…什么,怎么可能!”
可惜,那元嬰譏笑的話語還沒有落下,他的表情,卻徹底定格,宛如一個扭曲的小丑。
神威皇庭,舉國震驚。
箭出!
蒼天震蕩,紀東元和王君塵配合的一箭,雖然還達不到元嬰的強度,但已經代表了金丹境的絕對巔峰,甚至還要強十倍。
穿星貫日。
冰箭在空中畫出一道白色匹練,竟然是凝結出一尊寒冰橋梁。
而那冰箭一往如前,竟然是直接洞穿了城中之城的城墻。
如貫穿了一扇破木板,毫無阻礙!
至于之前那無堅不摧的防御屏障,根本就沒有出現。
咔嚓!
咔嚓!
咔嚓!
隨著冰箭的穿透,城墻之上,出現了無數的細小裂縫。
咔嚓!
咔嚓!
隨后,高聳巍峨的墻壁,開始搖晃,數不清的裂縫越來越多,有些地方的墻壁,已經是開始松懈,開始坍塌。
大亂!
這一瞬間,神威皇庭的大軍,頓時陷入大亂。
無數將士連滾帶爬的逃離城墻,生怕被接下來的坍塌所波及。
無論神威皇庭,還是遠處的天賜宗。
所有人都震驚到難以自拔。
曾經無堅不摧,連元嬰都無可奈何的巍峨城墻,就這樣開始坍塌。
宛如潰于蟻穴的千里之提,恐怖的塵埃,沖天而起。
塌了!
神威皇庭所有人一邊跑,一邊感覺到了窒息。
這可是初代人皇曾經的法器,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這城中之城的城墻,可是天底下最無堅不摧的要塞啊。
沒錯!
這城墻成功拖延了天賜宗進攻的腳步,連元嬰都無可奈何。
可為什么!
為什么曾經無往不利的輪回戰車,竟然連兩個金丹的攻擊,都擋不住。
神威皇庭不少人放聲大哭。
塌了!
神威皇庭最后的一層屏障,終于是轟然坍塌。
城墻的坍塌,也摧垮了不少人心中的信念。
就如一個被當街活捉的小偷,你穿著衣服,不過是挨幾個耳光,還有活著的尊嚴。
可當你衣服被撕光,渾身寸縷不掛的挨耳光,就是肉身和靈魂的雙重踐踏,會令人崩潰絕望。
“半個小時之前?”
天衍院內,威天海聲音雖然低沉,但誰都清楚,他已經是怒到了極致。
輪回戰車!
這可是一件離魂元器,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輪回戰車竟然會碎。
“沒道理,趙楚你一介金丹,根本不可能摧毀輪回戰車!”
這時候,天衍院下方,魏牙機尖叫一聲,那尖銳的公鴨嗓內,充斥著不可置信。
“普天之下,沒道理的事情何其之多,你一個區區閹人,又能知道多少?”
趙楚冷笑一聲。
“趙楚,你竟然,拿到了輪回戰車的中樞神鑰!”
隨后,威天海的聲音,再次悠悠擴散開來,有些吃驚。
除了中樞神鑰,這輪回戰車,靠外力根本就不可能轟開。
“寡人很好奇,這輪回戰車的中樞神鑰,到底在哪里!”
隨后,威天海質問道。
“愚蠢的問題!”
趙楚冷笑一聲。
“輪回戰車的中樞神鑰,當然在輪回戰車里,老匹夫,你這么蠢嗎?”
話落,神威皇庭所有人面面相覷。
特別是曾經進入過輪回戰車的修士,更是膛目結舌,他們根本就沒有找到什么中樞神鑰。
“寡人當初太信任你啊!”
威天海嘆息一聲。
當初可是他執意要趙楚進入輪回戰車,回想當初林東鼬奮不顧身的一幕幕,簡直荒誕。
威天海第一次被人如此愚弄。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啊!”
魏牙機老臉扭曲,捶胸頓足。
當初田達竹明明已經來匯報,可他膽小謹慎,浪費了好幾個小時,錯過了斬殺趙楚的最佳時機。
趙楚是在半個小時前,摧毀了輪回戰車的中樞神鑰。
因為威一庭大殺四方,神威皇庭的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輪回戰車早已經是一道空殼。
他魏牙機同樣什么都不知道,就如一個蠢貨。
而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當初自己果斷一些,不顧一切直接去斬殺趙楚,怎么會眼睜睜上了他的當,繼而也不會有輪回戰車被摧毀的慘劇。
要知道,輪回戰車是初代人皇的法寶,它除了堅不可摧,還存在著特殊的精神意義啊。
皇族正統,人皇傳承,這是大道。
如今,大道已碎,他真的罪該萬死。
“事已至此,悔恨也無用。”
“既然你趙楚送了寡人如此厚禮,寡人也當禮尚往來。”
“魏牙機,讓黑牙死衛,全部奉獻吧。將天賜宗所有的金丹,全部殺光,不惜一切代價。”
“趙楚,你不是至情至性嗎!眼睜睜看著親人朋友慘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應該很美妙。”
威天海冷笑的聲音回蕩開來,不知何時,在那天衍院的頂層,一名龍袍中年人,正與沉府升隔空相望。
出關了!
由于沉府升的到來,威天海,他也終于出關了。
兩大半步天擇對視,宛如一層厚重的烏云壓來,令人喘不上氣。
不知不覺,空氣粘稠了下來,無數修士瑟瑟發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顫抖。
而兩方的元嬰,也再次緊張對峙。
天賜宗的金丹大軍,更是一片緊張。
威天海說要殺光金丹,絕對不簡單。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隨著威天海的出關,天衍院徹底沒有了支撐,無數磚石瓦礫,直接是坍塌而下。
碩大的天衍院,頃刻間支離破碎,毀于一旦。
田達竹被廢墟活埋,那團漆黑的小鬼煙霧,重回魏牙機體內。
小鬼下一次出世,還會吞噬一個活人。
而在廢墟的滔天煙霧中,緩緩走出一排排頭戴黑鐵面具的死士。
“趙楚,你應該知道黑牙死衛,他們自爆之后,能施展出半步元嬰的一擊,在5000道毀滅打擊下,你天賜宗的金丹,一個都活不了。”
魏牙機將趙楚恨到了骨子里。
我殺不了你,但也要讓你的親人朋友,全部陪葬。
轟隆隆!
那些死衛宛如一個個冰冷的機械,聽到命令之后,根本不假思索,一道道毀滅之力彌漫而出,隨后便宛如潮水一般朝著天賜宗的大軍沖殺而去。
“糟糕,魏牙機說的沒錯,除了元嬰,沒人能擋得住黑牙死衛的自爆轟擊。”
李九川等人焦急。
可束手無策。
天賜宗死了三個元嬰,人數本就劣勢。防止聶塵熙他們已經束手束腳,根本無力去支援金丹大軍。
“糟糕!”
紀東元他們也緊緊捏著手中的法器,誰能想到,神威皇庭,竟然還藏了如此恐怖的一支自殺軍團。
“趙楚,5000人自爆,除非你是元嬰,否則你根本擋不住!”
魏牙機大袖一甩,他的身軀,竟然也朝著大軍殺來。
沒錯!
魏牙機本身,也是一個元嬰啊。
全場震撼。
一個元嬰到了金丹大軍中,那是何等的浩劫。
全場寂靜中。
一座寒冰鑄造的城池,突然從天空降落,隨后雪落十里。
白衣白發,如謫仙降臨。
雪中君王,背負著雙手,一步一步,朝著虛空踏去。
王君塵…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