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定輸贏,如何!”
長空之下,王君塵渾身繚繞著滾滾不息的風雪,整片大地都寒冷了下來。
紀東元和劉月月已經安全回歸天賜宗輦車。
王君塵作為僅次于趙楚的領袖,不可能逃避。
雖然,眼前這個林東鼬,很強。
又一陣風刮過,林東鼬頭頂一層白發,亂舞而起。
他冷漠的注視著天賜宗,陰翳的瞳孔里,充斥著莫名其妙的憎恨。
王君塵的白發,潔白如雪,一塵不染,是一條無垢無暇的匹練。
而林東鼬的白發,則是黑白相間的滄桑,宛如少年愁白發,小小年紀,已品嘗人間疾苦,閱盡滄海風霜。
廢墟之上,蒼天之下。
二人宛如宿敵,林東鼬雖是無名小卒,但卻絲毫沒有怯意。
“東鼬兄,王君塵是天賜宗的妖孽,剛剛戰敗了君念公主,你不是對手,千萬別戰,不丟人的。”
戰臺下,林宏雁焦急喊道。
他是真的擔憂趙楚安危。
要知道,王君塵剛剛才戰敗威君念,那毀天滅地的恐怖,歷歷在目。
和這種強者對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啊。
“林東鼬,不必勉強,我以大師姐的名義,允許你投降!”
隨后,威君念也上前一步。
她最能理解王君塵的恐怖,林東鼬雖然殘暴了一點,但在自己感化之后,還是個好苗子。
萬一失手戰死了,威君念替神威皇庭可惜。
“沒錯,林東鼬,這一戰允許你投降,不必斗氣!”
深思了半響,聶塵熙上前一步,也緩緩開口。
目前的北界域,在筑基境,有公認的三大王者。
趙楚,王君塵,威君念。
如今,威君念已經敗在王君塵手下,根本沒人能是他們的對手。
林東鼬雖然能施展出神通之魂,可王君塵同樣也可以。
橫跨天空的兩塊光幕里。
威天海沉默不言。
對面的沉府升,同樣臉色凝重。
能在王君塵和劉月月的車輪戰下勝利,那個白頭青年,也不是個簡單貨色。
明龍皇庭嗎?
沒有聽說過這么一號人。
而天賜宗的少宗趙楚,依舊是平靜著臉。
雖然神威皇都的對戰很恐怖,但他也僅僅是在紀東元受傷的時候,神色動容了一下。
對手林東鼬的實力,他面無表情。
沒錯!
堂堂天賜少宗,根本不在乎這些廢物。
青鶴將趙楚的神態,復制的天衣無縫。
在九彩巨輦上。
紀東元滿臉鐵青,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挫敗。
一直以為,自己不弱于王君塵,只是輸了趙楚一線。
可誰知道。
一個無名小卒,竟然吊打自己。
劉月月看著紀東元的沉默,也不敢多說話,只能在旁邊陪伴著丈夫。
紀東元心高氣傲,這次的失敗,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
“娘子,回歸天賜宗之后,我要去軍方,遠征妖域。”
突然,紀東元看著劉月月,珍重的說道。
“啊?”
劉月月一愣。
“不行,遠征軍的目標是踏平妖域,太危險,我不準你去!”
隨后,劉月月直接反對。
“為了能永遠的保護你,我必須浴火重生,必須要更強,理解我。”
紀東元握著劉月月的手掌,語氣不容置疑。
“好,我理解你…但我也要去遠征妖域,你也理解我!”
“以后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旁邊。”
最后,劉月月的俏臉,也滿是倔強。
沉思了半響,紀東元最終狠狠點點頭。
天賜宗是溫床。
雖然陽光明媚,一片繁榮。
但那不是他紀東元的生活,這段時間的醉生夢死,就當一場黃粱美夢。
今日一戰!
夢已醒,戰心蘇醒。
這一瞬間,紀東元的瞳孔里,再次閃爍出了前所未有的精芒,那是不敗之魂,那是不屈之魄。
當年襄風三恥,當年妖域木奴。
我紀東元這輩子,什么苦沒有吃過,什么罪沒有受過。
如果一場失敗,就像挫敗我紀東元,那這個世界,也太簡單了一些。
站起身來。
紀東元遠遠望著戰場中央的林東鼬。
“白頭佬,今日我希望你在老王頭手中能活下來,然后等著我歸來,一雪前恥!”
見狀,李九川點點頭。
妖域是恐怖的熔爐,雖然危機四伏,極度艱苦。
但活著回來的人,都在蛻變,都在升華。
“戰吧!”
“三招…定輸贏!”
終于。
林東鼬緩緩抬頭,一句話,回蕩在空曠的戰場。
聞言,神威皇庭所有人嘆了口氣。
果然是個倔骨頭,不撞南墻心不死。
巨幕內,威天海微微點點頭。
雖然林東鼬一定會敗,但他的硬骨頭,威天海十分欣賞。
神威皇庭擁有著北界域最大的疆域,最優越的資源,最多的強者。
但唯獨缺少最硬的骨頭。
特別是威霆白、威霆宗和威離秋三人,竟然自己扇自己耳光。
這得多么軟的骨頭。
大丈夫,士可殺不可辱。
寧可熱淚盈眶的去戰,也不能自己扇自己耳光啊。
滴答!
滴答,滴,滴!
滴答!
凝固。
全世界仿佛都已經被凝固,北界域諸國,無數人在關注著神威皇都這一戰。
晴朗的天,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冷。
不知何時,地面上,一粒粒水滴,懸空漂浮起來。
升騰到三丈高的半空之后,這些水滴,凝固成了冰晶,宛如一顆顆晶體剔透的瞳孔,徹底定格,一動不動。
密密麻麻!
足有上千滴冰晶,在熾熱的光線下,折射出驚心動魄的光澤,好些有人撒了一麻袋的鉆石,在空中閃閃發光,令人頭暈目眩。
水滴,還在升騰。
就像天地逆轉。
一場冰雨,從地面,朝著天空落下。
淅淅瀝瀝,一粒粒晶瑩剔透的冰晶,呈一個碗的形狀,將林東鼬扣在大地中央。
遠處。
王君塵的白發之上,一層水蒸氣升騰。
那是汗水蒸發出的霧氣。
王君塵白眸,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額頭之上,悄然布滿了青色血管。
咔嚓!
咔嚓!
咔嚓!
這時候,大地開始干枯龜裂,濕潤的土壤,悄然間干枯成一層黃土。
在道路兩側,一株株大樹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那些漫天而起的冰晶,赫然是這一片大地所蘊含水汽。
王君塵單臂抬起,白發飛揚。
他徹底將這一代的水汽完全抽干,最終匯聚成了無窮無盡的水珠冰晶。
“萬箭大瀑布,不多不少,一萬道冰箭。”
“這一招,我第一次施展,不可能控制力度,生死由命吧!”
王君塵渾身顫抖。
哪怕是面對威君念,他都沒有施展出萬箭大瀑布。
本能的直覺告訴他。
面前這個敵人,很強。
雖然面貌截然不同,氣息截然不同,施展的道術截然不同。
但眼前這個人,卻能和趙楚的身影,重疊起來。
在這個人身上,王君塵看到了一股熟悉的無敵戰心。
無法無天!
萬死不悔!
蕩氣回腸!
“嗯?紀東元那小子止步不前,這老王頭,卻悄無聲息,強了很多。他施展的這些神通,北界域根本沒有出現過。”
一萬粒冰晶的籠罩下,趙楚眉頭微微一動。
隨后,他又不留痕跡的看了眼天賜宗巨輦。
看見紀東元重拾戰心,他悄悄松了口氣。
隨后,趙楚打量著漫天冰晶,也是一陣心驚。
嗡嗡嗡嗡!
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這時候,那些冰晶瘋狂顫抖,在冰珠的尖端,赫然尖銳起來,簡直比毒針還要鋒利。
高臺之上,眾將師膽戰心驚。
遠遠俯瞰下去,林東鼬宛如一個即將被萬箭穿心的囚徒,被一萬只利箭籠罩,根本是走投無路。
面對這樣的轟殺,哪怕是二星將師,金丹中期的強者,也不敢站著被斬啊。
“不行,根本擋不住!”
威君念俏臉凝重。
沒錯,林東鼬對輪回戰車的領悟很深刻,修煉的也很強大。
但面對一萬道寒冰箭,僅靠著輪回戰車,根本擋不住。
“如果沒有意外,林東鼬能擋住7000道冰箭。”
“剩下的3000道,玄鼎金罡身,能大概擋住2000。”
“還有1000道冰箭,就是王君塵的殺招,他拿什么抵擋。在這樣狹窄的無差別轟殺下,圣浪穿云步都無法逃脫。”
頃刻之間,威君念便計算出了他們二人間的差距。
當然!
這一切只是最理想的預測。
林東鼬的靈力,可所剩不多了,他能不能施展出兩道防御神通呢!
“王君塵,原來你之前敢小看本公主!”
隨后,威君念又是一肚子氣。
她終于意識到,剛才王君塵和自己對戰,根本就沒有動用底牌。
轟隆隆!
全世界的膛目結舌中,那一萬道冰箭,終于是悍然落下。
箭雨大瀑布下,山川碎裂。
好像密密麻麻的透明馬蜂,穿透了一片天地,高空俯瞰下,冰箭如云,宛如一顆扭曲的鬼臉,獰笑著、啃食著、咀嚼著。
死寂!
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這真的是筑基境的廝殺嗎?
特別是那些筑基境修士,他們舉目問天,欲哭無淚。
同樣是筑基,為什么別人那么強。
轟隆隆!
也就在這時候,大地震動。
輪回戰車,北界域最強防御神通,沖天而起。
交織!
吞噬!
毀滅!
沉淪!
風暴旋渦,無休無止,大地再次塌陷。
半響過后,天空中的冰箭暴雨,終于是消散了三分之二。
僅僅是十幾個呼吸,卻宛如過去了整整十年,無數人口干舌燥,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終于。
凌駕在林東鼬上空的輪回戰車!
轟然消散!
眾人大驚。
漫天的冰箭,還剩下3000道左右。
威君念固然廝殺經驗不足。
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她的眼光還是十分精準,不愧筑基境的王者。
接下來,才是林東鼬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