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剎那,天地變色。
紀東元狂暴的身軀剛剛轟殺出來,無數幽蛇如跗骨之蛆,直接將其籠罩。
雖然在其鐵拳之下,幽蛇紛紛碎裂,根本是摧枯拉朽,不堪一擊。可這些幽蛇,畢竟阻擋了紀東元的速度,令他手腳有些雜亂。
吼吼吼!
吼吼吼吼!
幾乎也就在同時,天地間充斥著恐怖的獸吼,所有小妖臉色發白。
突然,全場詫異!
獸吼還未落下,他們沒看到幽蛇繚繞中的木奴,卻看到了剛剛被轟退的蝰九末。
只見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緩緩抬頭,似乎有兩條憤怒的龍,從眼眸里出現。
伴隨著蝰蛇族歇斯底里的嘶吼吶喊,蝰九末掌心中法劍一甩,一道漆黑劍芒,直接是沖天而起,匹練如龍,將天穹一分為二。
在巨大的黑色劍弧之上,站著一只威風凜凜的火焰雄獅,它仰天咆哮,那憤怒的瞳孔,似乎要連日月都吞噬咀嚼。
筑基之后,靈力化形。
紀東元每一拳轟落,身后都有靈罡木虛影盤旋,宛如能匯聚起天下最暴虐的氣息。
此刻趙楚,也終于斬出了筑基該有的力量。
強者一怒!
九獅咆哮,天地色變。
萬火焚燒,筑基之巔。
劍落!
漆黑匹練,化作森森鎖鏈,直接是附著在紀東元腳下,將他身軀禁錮,那只嘯天雄獅,也狠狠一口咬住紀東元一只腳。
稀里嘩啦!
如今已經筑基成功的木奴,明顯不是之前蝰金極之流的水平。
他腳掌狠狠一踏地面,困龍鎖鏈嗡嗡作響,似乎就要崩裂,就連嘯天雄獅的虛影都淡了不少,有些吃力。
然而!
這時候全場兇妖膛目結舌,全部將視線匯聚在蝰九末身上,一個個連呼吸都已經忘記,只有手掌在微微顫抖。
遮天蔽日。
只見蝰九末咬牙切齒,一副怒到癲狂的表情,他手臂翻飛,瞬間斬出八劍,宛如孔雀開屏,一秒時間不到,長空被一條條憤怒的劍芒充斥,吞天蔽日。
全場嘩然。
八道橫空匹練之上,矗立著八只滔天雄獅,一個個鬃毛亂舞,宛如八只魔獸降臨,令天地變色。
“木奴,輸了!”
狐涼瞳心臟狂跳,隨后黯然嘆息。
這怎么戰?
論肉身,蝰九末不輸木奴,他再施展出明龍劍典,就是再向整個妖域放出宣言,他蝰九末同階無敵。
輸了!
所有人都知道,看似狂暴睥睨的木奴,已經如籠子里的野獸,徹底輸了。
眨眼時間。
九道困龍鎖鏈,將木奴捆的密不透風,九只嘯天雄獅更是狠狠撕咬著他的四肢,將后者困在中央,別說移動腳步,此刻木奴渾身上下,也只有眼皮還能動。
嗖嗖嗖嗖!
眾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無數藤蔓一般茂密的幽蛇,已經再次將木奴籠罩。
這一瞬間,木奴整個身軀被無數幽蛇吞沒,眾妖還在踮著腳尖,企圖看到一些畫面,卻見另一邊,一道匹練劃破長空,腳掌每點一下地面,就是一道恐怖深坑。
一個眨眼不到,蝰九末的身軀,竟然也爆掠入無數幽蛇籠罩的地帶,直接消失。
“糟糕,木奴被禁錮在原地,會不會被蝰九末斬殺?”
眼看二人身形被滾滾幽蛇籠罩,就連金丹妖王都目瞪口呆,一時間,所有人失去了兩人的畫面。
“極有可能,這蝰九末心狠手辣,斬殺蝰金極的時候,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這可如何是好,我黑狐族難道要損失了這員猛將嗎?”
一個個黑狐族人議論紛紛,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
金丹看臺之上。
狐三野心臟猛的一抽。
木奴可是他的命根子,如果這根獨苗苗被斬,他地位可就真一落千丈了。
被斬了一根狐尾,修為跌落到最弱金丹,如果不是黑狐皇賞賜的丹藥維持,他現在已經跌落成筑基巔峰了。
“住手!”
狐三野心中一急,就要掠下臺,去救木奴。
“狐三野,你找死嗎?黑狐皇最忌諱別人令他丟臉,你身為長輩,冒然干擾晚輩廝殺,那是死罪!”
這時候,一個黑狐妖王沉著臉,擋在狐三野面前。
想阻止廝殺,可以!
但必須要黑狐皇開口,其他妖王,根本沒資格。
“該死!”
狐三野內心焦慮,卻懼怕妖皇,最終無可奈何!
可三大妖皇出奇的沒有阻止廝殺,反而是神情肅穆,似乎遇到了什么急迫的事情。
一言不發!
三位妖皇,仿佛忘記了這片戰場。
全場嘩然!
幽蛇籠罩下的戰場,到底如何了?
蝰九末該如何虐殺木奴。
掙扎!
瘋狂掙扎,如果不是困龍九劍威力無窮,現在的紀東元,早已破開束縛,再次與趙楚廝殺在一起。
雖然被禁錮在原地,但紀東元的瞳孔,依舊是無情,神色麻木冰冷,宛如一塊木頭鍛造的傀儡。
“還有大概幾秒鐘時間,三大妖皇就會回過神來,我時間不多!”
趙楚腳步剛剛停下,他的指尖,已經是捏著一條翠綠色的柳葉。
木靈元胎的神識。
時間緊迫,趙楚不敢耽擱時間。
咔嚓、咔嚓、咔嚓!
也就在柳葉剛剛抵達紀東元附近的瞬間,大地轟然塌陷,蜘蛛網一般密集的裂縫,轟然朝著遠方蔓延而去,密密麻麻,令人驚恐。
才外界看去,這一片的空間,恐怕都已經被撕裂成了碎片。
顫抖!
紀東元身軀前所未有的顫抖,而他那從始至終,都宛如頑石的瞳孔,終于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剎那間。
一股猩紅的鮮血,從眼眶彌漫而出,那兩顆瞳孔,紅的妖異,紅的恐怖。
生機!
趙楚眉角一跳,困龍劍典的鎖鏈嗡嗡顫抖,九只嘯天獅虛影也不安的躁動。
雖然封印紀東元很困難,但他心中卻一陣激動。
木靈原胎,激活了紀東元的一些神志。
吼吼吼!
咆哮!
紀東元無法掙脫鎖鏈束縛,潛意識卻本能的感覺到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張開嘴,無聲的咆哮著,滾滾白煙,從其口腔里彌漫而出,令森森鎖鏈之上,都附著了一層慘白冰棱。
這一刻,紀東元體內的血液,徹底沸騰。他渾身赤紅,宛如一塊燒紅的鐵塊,甚至在皮膚之下,已經出現了無數血紅色裂縫,駭人聽聞。
渴望!
紀東元在渴望,前所未有,這是潛意識里的吶喊。
趙楚深吸一口氣,直接是將柳葉,貼在紀東元眉心。
頭顱亂晃,如瘋癲之魔。
嗡嗡嗡嗡!
空中似乎出現一道道嗡鳴之聲,那木靈元胎剛一接觸紀東元皮膚,便淺淺沒入后者血肉之內,而困獸一般的殺戮傀儡,徹底冷靜了下來。
紀東元雙目無神,宛如一具死去的尸體。
還有大概3秒鐘時間。
趙楚走上前去,拍拍紀東元肩膀,眼眶甚至都有些發紅。
當年無悔戰場兇險萬分,沒人能擋得住狐三野,只有他挺身而出,替所有人爭取下了寶貴的時間。
如今王君塵等人早已筑基,成為了一宗之中流砥柱。
而當年的英雄,除了有數的幾個人還記得,其余人早已將他忘記的干干凈凈。
“老二,清醒吧,襄風城還有你爹娘等著你。”
“萬劍宗還有你老婆,對了劉月月減肥成功了,如今美的很。”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王頭筑基,只焚燒了3800粒天運晶塵,還差你1000多,你回去可以欺負他。”
“對了,青古國差點亡了國,我也成親了,你嫂子是澤妍花老師。”
“還有,黃宮川院長,命隕武龍宗。”
“朱瀚名,也死在了妖域的東妖區。”
“你不在的日子,真的發生了太多事…”
趙楚近距離看著曾經的損友,突然一個恍惚。
這才過去多久!
一年?
似乎還不到一年。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竟然已經發生了這么多的事。
眼前一幕幕畫面,如走馬觀花,令趙楚都有一瞬間的失神。歲月如梭,往往一個不經意間,曾經的生死一線,曾經的輝煌燦爛,便已經如過眼云煙。
“或許一個月后,我再回北界域,很多人已經忘記了四萬妖趙楚吧!”
趙楚自嘲一笑。
這就是殘酷的進化法則,只要你敢稍微懈怠,你身后那些人,很快便可以超越你,創造全新的神話,而你就被殘忍遺忘。
咔嚓!
突然,趙楚猛地抬頭。
困龍劍典的一根鎖鏈,轟然碎裂,同時,一只嘯天獅虛影也被震散。
紀東元干吼著,他緩緩抬頭,嘴里不光有白煙彌漫,甚至一股淡淡的火焰,從喉嚨噴出。
他臉龐之上,布滿了猙獰恐怖的青筋血管,似乎下一息就會連血肉都崩斷。
“好恐怖的力量。”
即便是趙楚,都心臟狠狠一跳。
紀東元的肉身力量,竟然還再朝著巔峰攀升。靈罡木的靈力,根本沒有被凝練到極致。
“月、月月,月…月…”
很久沒有開口,紀東元似乎忘記了語言的功能,他嘴巴嘶啞,幾個干澀的音節,從嗓子眼里蹦出…又是尖銳,又是嘶啞,宛如指甲在狠狠刮瓷器表面,令人毛骨悚然。
紀東元的臉龐,已經徹底變了形,那兩只瞳孔,宛如兩個黑洞,連眼前的空間都已經扭曲。
“月…”
“月月…”
“月…”
前者呼吸越來越急促,趙楚深吸一口氣,渾身肌肉緊繃,如果有什么意外,他要第一時間擊暈紀東元。
咔嚓!
困龍劍典,又一根鎖鏈…蹦斷。
“月月!”
紀東元軀體顫抖的更加厲害,其腳下大地轟然塌陷,無數碎石,直接被震成齏粉,彌漫而起。
紀東元麻木的腦海,前所未有的劇痛,痛到他想自殺。
月月、月月、月月…劉月月…
“劉月月,我要娶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猩紅著臉,紀東元猛地抬頭,那雙瞳孔,終于恢復了人類該有的神色。
混亂!
猙獰!
痛苦!
這一瞬間,紀東元的瞳孔里,也充斥著原始狂暴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