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耕,是負責看守銀庫的三十名衙役之一,這批放在順通錢莊的稅銀,本來是要在三天之后,由水運送往京城的。你問為什么不放在府庫,而是在順通錢莊啊?我們一直這樣做的,我們沒有自己的海船,要是想快速運銀子到京城,除了旱路就是水運。
要是走旱路的話,一路要走個把個月,走海陸卻只需要三五天,我們一直走的都是海運。
順通錢莊的運銀船,每個季度都要拉著銅錢,去京城兌換白銀與黃金,我們借用他們的船一起走,并在沿途負責警戒,順通錢莊則在運銀船上給我們騰個地方,將我們一同送到京城去。我們節省了時間與路費,錢莊則省了請護衛的工錢,大家互惠互利已經有三十多年了,從沒有出過差錯。”
“我叫楊峰,是帶隊的捕頭,發現稅銀被盜的也是我。這是今天早上的事,不是三天后就要將稅銀裝船了嘛,我想著在出發之前,再對稅銀清點一次,進去一看就發現銀子沒了。”
“我叫鄧軒,順通錢莊的大當家,我們錢莊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別的地方不敢說,福州境內我們絕對是頭一號。你也不用嚇唬我,十萬兩銀子,對我們來說只是毛毛雨啦,能找到固然是好事,找不到我們包賠,但是這件事一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絕不能影響我們的生意。
“我叫郭維,昨天是我負責值夜的,我就坐在房頂上,整晚都沒有偷睡唉,可真的什么也沒聽到啊。你問我的修為啊,我是一流高手,最拿手的是暗器,眼力與耳力絕對夠用,百步之外有人話,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叫姚順,白天當班的衙役,對,我平時是喜歡耍兩把,在外面欠了一些錢。咦,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會認為稅銀是我偷的吧,哈哈,我要是有這個膽量,早就升官發財了,哪還會是個小小的衙役啊。”
“大人,錢不是我偷得,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是錢莊的伙計,平時給各位差爺送送飯,跑跑腿,根本就沒靠近過錢庫......嗚嗚嗚。”
看守錢莊的三十名州府衙役,兩名錢莊的伙計,都被錦衣衛的人審了一遍。
審來審去,都沒什么嫌疑,畢竟不管是白班還是夜班,每一班都由十五個人組成。
這些人是州府從各個位置上抽調出來的,很多人相互之間根本不認識,更沒有同流合污的可能。
要不然,一兩個人可能瞞得住,十幾個人,沒理由個個都是影帝吧。
可是在錦衣衛的審查中發現,這些人有的雖然心虛,卻是在其他方面有污點,與失銀案沒有任何關系,看著不像是監守自盜。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十萬兩銀子自己飛了不成!”
王旭背負著雙手,看著眼前的銀庫,開口道:“打開它。”
咔嚓...
鎖頭落下,兩名錦衣衛一齊用力,推開了銀庫的鐵門。
王旭當仁不讓的走進去,只見銀庫內的架子上,只留下了鋪在銀兩下面的紅布,銀兩早已不翼而飛。
在里面轉了一圈,王旭輕踏地面,地面厚實無聲,偷銀兩的賊人也不是盜洞進來的。
“奇怪!”
王旭左右看了看,頭也不回的問道:“之前搜查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線索?”
“大人,一個老鼠洞算不算?”一名錦衣衛忍不住開口道,話剛說又縮了縮脖子,覺得這個回答太傻了。
“老鼠洞?”
王旭目光一凝,很快鎖定了北墻角下,一個黑乎乎的鼠洞。
看了眼老鼠洞,王旭摸了摸下巴,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么線索?”
“大人,沒有了。”錦衣衛的人紛紛搖頭,如果有線索他們也不會束手無策。
“沒有嗎?”
王旭嘀咕著,又將目光放在了鼠洞上,微微瞇起了雙眼。
福爾摩斯說過一句話,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他已經看過了,銀庫外的石獅子,門框上供奉的門神排位,都沒有損毀的痕跡。
再加上不是人為,除了這個老鼠洞以外,實在想不出別的可能。
“老鼠精?不,不可能是老鼠精,如果是老鼠精的話,門神不會讓它偷東西。那是什么,一只有靈性,被人專門訓練出來偷東西的大老鼠嗎?”如果只是純粹的老鼠,門神與石獅子都不會對它下手,還真有可能被它偷走銀兩。
聊齋世界,奇人異事無數,未必就沒有精通馴獸,居心不良的馴獸師。
王旭走到老鼠洞門口,沉思片刻,開口道:“去打聽一下,福州城有沒有精通馴獸的人。”
“是,大人。”
錦衣衛領命而去,找人是他們的強項,只要有這個人,就一定能揪出來。
片刻之后,錦衣衛的人去而復返,回答道:“大人,福州城有個猴戲世家,祖祖輩輩都是耍猴人,據說他們不只是耍猴,蛇,狗,鼠,貓,鳥都能操控。”
“過去看看!”王旭轉身就走,不管有棗沒棗,先打兩桿子再說。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錢莊,翻身上馬,向那位姓章的馴獸師家中而去。
章是少數姓氏,百家姓里面就沒有排到前一百過,而說起猴戲章家,在福州城卻是遠近聞名。
章家是不是本地人,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有的說不是。
地方縣志中,最早的記載能追溯到150年前,記錄著福州城內,有精于馴獸者,人稱章老先生,走街串巷以御獸著稱。
這么算下來,章家也算是百年世家了,祖祖輩輩都干一行,這事可不常見。
“大人,就是這里了。”
在錦衣衛的帶領下,王旭站在了一戶人家門前。
這戶人家看上去,以前也是個大戶,房子雖然老了點,卻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這種規格在老百姓家里不常見。
“去敲門!”
王旭對身邊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頓時有兩人走上前去,對著大門一陣猛拍。
拍打了好一會,里面才有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喝止道:“別敲了,誰呀?”
嘎吱...
木門開啟,一個二十多歲,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從門內探出了頭。
一看外面站的都是身穿飛魚服,腰間佩刀的錦衣衛,年輕人趕緊換上笑容:“各位官爺,有什么吩咐啊?”
“你叫章德明吧?”
“是我,是我...”
聽到年輕人的回答,問話的錦衣衛又道:“你爹呢?”
章德明臉上的笑容一僵,嘆息道:“我爹半年前病死了,現在家里面只有我一個人。”
“那就是你了。”
錦衣衛一把將章德明推開,揮手道:“兄弟們,進去搜!”
“哎,你們干什么呀。”章德明想要阻攔,結果被推倒在地。
還沒等從地上爬起來,章德明一抬頭,看到了一雙黑色靴子,還有儒雅的話語聲:“你就是章德明啊,你的事發了,知道嗎?”
章德明手腳并用的爬起來,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大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啊。”
王旭臉上帶著冷笑,之前他還不太肯定,但是看到章德明的反應之后,卻知道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家伙做的。
要知道,瞳孔是不會騙人的,見到錦衣衛的第一眼,章德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有個想要關門的舉動。
雖然很快這個動作就被他壓了下去,卻騙不過王旭的眼睛,要是心里沒鬼的人,又怎么會這么怕錦衣衛。8)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