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王旭對謝若林的品性,有了更直觀的印象。
這種人只能利用,不可深交,也要防備被反咬一口。
看來入手古董,還是要靠余則成,既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騙,又不用擔心沒有好貨,這才是一舉多得。
來到酒店,差不多就要中午了,八月的津衛很熱,中午出去不在王旭的考慮中。
閑著沒事,王旭打算睡個午覺,本想什么時候醒,什么時候算。可睡到正酣的時候,外面的門鈴聲響了起來,睡眼朦朧的看了看鐘表,還有十分鐘才到兩點半。
“誰呀?”
被吵醒的王旭,心情不怎么好。
但是打開門,看到來人之后,他的睡意頓時無影無蹤。
“沒打擾吧?”
干凈的中山裝,大頭皮鞋,來人不是余則成還能是誰。
王旭也沒想到,自己沒去找余則成,他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不打擾,不打擾。”拉開門,王旭臉上多出笑容,道:“進來坐。”
余則成微微點頭,一邊向房間中走去,一邊頭也不回的開口道:“你上午說的事情,我尋思了一下,我身邊還真有搞古董的人。”
“貨怎么樣?”聽到古董這個詞,王旭頓時來了精神。
余則成沉思片刻,給了個肯定的回答:“唐朝的畫,宋朝的瓷,元代的青花,想來還是有的。”
這口氣不小啊,唐朝的畫,宋朝的瓷,元代的青花,放到現代社會,哪樣不得千八百萬。
王旭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人這輩子為的是什么,還不是一場富貴。
這把要是成了,保底也是個千萬富翁,一夜間,就能發家致富奔小康,就算是掉腦袋,這買賣也得干啊。
“我身上有24根金條,不,吃荷葉雞,住旅店花了一些,還剩下23根了。這些錢,我都給你,只要將你說的,給我隨便弄上兩樣,我連價格都不問,剩下的都是你的。”王旭一著急,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
這可都是錢啊,一個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拍賣行能賣出幾個億來。
他不貪心,幾千萬就行了,沒有幾千萬,幾百萬也可以啊。
“先別急,我有個問題。”
余則成坐在沙發上,看著王旭的目光,道:“我們之前,應該沒見過吧,你憑什么這么信我?23根金條,不是小數目了,津衛能拿出來的人有很多,敢這么干的一個沒有。”
“這...”王旭不說話了,他相信余則成是因為看過潛伏,知道余則成是個偉人。
而且,地下黨紀律嚴明,余則成對黨的忠誠日月可鑒,別說23根金條,就是230根都無法動搖他的信念。
可這些話沒法說啊,王旭是站在上帝的角度,才知道的這么清楚。
真要開口,他反而無從辯解,總不能說自己是現代人,穿越過來的吧。
察覺到王旭的表情,余則成目光閃爍,他可以肯定,眼前這人一定有問題。
只是沒等余則成繼續試探,王旭一開口,就將這位王牌特工給驚住了。
“余則成同志...”
每天都有很多人叫余則成,可王旭這個稱呼,卻是他最想聽到,也是最不想聽到的。
余則成,代號峨眉峰,軍統特工,加入地下黨后,反插軍統內部,竊取情報。
整個津衛地下黨中,知道他身份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個。
雖然來之前,余則成已經有預感,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可他聽到同志這個稱呼,心里面依然“咯噔”一樣。
“你說什么啊,我聽不懂。”余則成是老特工,心里雖然震驚,臉上卻不動聲色。
王旭剛要在說些什么,就發現自己的腰間,被什么東西給抵住了,低頭一看......槍。
“同志,別開槍,自己人!”面對槍口,王旭很干脆的舉起了手。
余則成一手持槍,一手在王旭的身上搜了搜,沒有找到武器之后,才第二次開口道:“誰是你同志,你是什么人?”
“我真是自己人,要不然,將你的情報交給軍統不就行了。冷靜,小心槍走火,我這條命很值錢的,我來是找你幫忙,絕對沒有惡意。”面對余則成的槍口,王旭雖然驚,卻并不害怕。
余則成是地下黨,不是汪偽特務,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
電視劇中,余則成動手的次數很少,他并不信奉以殺止殺,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要不然掏槍的動作,在他身上基本看不到。
“朋友,你什么來路,愛國團成員?”不是軍統的人,又不是汪偽政權的人,更不可能是地下黨,那就只有愛國團體了。
至于梅機關與櫻機關,余則成沒有往這方面考慮,因為他的身份十分特殊,要是暴露在梅機關這樣的組織手中,絕不會這么小打小鬧。
聽王旭的意思,好似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偏偏又裝作不知道。
這么一來,只有主張抗日,反對內斗的愛國團體,才會有這樣的行為。
“老余,我的事情說來話長,我就不敘述了。總之,我對你是沒有威脅的,拿到古董我就走,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不是自己人,你一聽就知道了。”王旭怕的是不分青紅皂白,說開槍就開槍的匪徒,而不是余則成這樣理性的人。
余則成并不沖動,相反他冷靜的可怕,遇事喜歡動腦子。
眼看王旭有話要說,余則成來了興趣,收好手槍,問道:“什么秘密?”
王旭也不耽擱,壓低聲音,開口道:“一個人的情報,延安中,有一個叫馮劍的人,身份是二保教員。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軍統特務,代號佛龕,青浦特訓班畢業,真名叫李涯。好幾次,延安方面的情報,都是他泄露出來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匯報給秋掌柜,讓延安查查就清楚了。
這個人,在那邊的職位可不低,戴老板都親自接見過,絕對的軍統王牌特工,我這誠意可不輕了。”
“秋掌柜!”余則成第二次震驚了,秋掌柜是津衛站,地下黨負責人,秋掌柜要是出事,弄不好整個天津地下黨都要癱瘓。
他實在想不出,哪個愛國團體,能得到這么隱秘的情報。
要知道,秋掌柜的身份,屬于絕密中的絕密,軍統與梅機關都無法掌握。
“不對,你不是愛國團體的人,愛國團體,沒有這么大的能量。”余則成一口斷定,王旭的身份不是愛國團體。
對此,王旭也很無奈,這一切都是余則成自己想的,他什么時候承認,自己是愛國團體的人了。
說實話,他不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明明很簡單的交易,非要弄得這么復雜干什么。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報是真的,我很有誠意啊!”王旭一臉無奈,他就想弄點古董而已,要不要這么潛伏。
早知道,他就去找謝若林交易了,雖然謝若林人品有問題,可能要狠狠的宰他一刀,但是人家不該問的不問。
余則成可好,懷疑來,懷疑去,王旭被他懷疑的,都有點相信自己是特工了,這不是找罪受嗎。
“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來找你的。”余則成沒有肯定什么,甚至連同志的身份,都自始至終沒有承認過。
看著余則成提著黃金,關門而去的背影,王旭回想起來才發現,余則成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如果這里有錄音機,記錄了雙方的對話,倒著一聽就會發現,余則成從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地下黨。
充其量,只能說錢財動人心,有麻煩也找不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