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偏殿中的氣氛有些凝固。對峙的雙方,一個是三朝老臣,立下過平叛功勛的前丞相。一個是親貴重臣,皇太后之弟,當朝丞相。兩人的地位相當,分量一樣,正是堪為對手!
皇帝劉徹遲遲沒有表態,從他的內心來說,魏其侯竇嬰,在他心中的敬重,是要高過舅舅田玢的。田玢是個什么樣的人,擁有著龐大西鳳衛系統的皇帝,怎么會不知道呢?之所以一直容忍著他的作為,只不過是顧念著昔日為太子時的情誼罷了。
雖然因為當初被竇太后壓制的那幾年,也曾經對身為丞相的竇嬰有過不滿,但那只是因為他對權力的渴望。后來,就在他雄心勃勃想要施展自己的雄心的時候,竇太后適時的放權了,而竇嬰也辭相歸隱,當時這一舉動,曾經讓皇帝心中十分寬慰和感動,在私下里暗贊過竇嬰識大體、顧大局,不愧為是漢室老臣。
可是今日的事,他也有些委決不下了。聽著兩人的爭執不休,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不同于一般官吏之間的爭斗,而是朝堂上兩大派系之間的一次決戰,如果處理不當,極有可能引起大亂。
下列的十幾位大臣都噤口不言,心里各有各的打算,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隨便插話觸霉頭的。皇帝心中微微有些惱怒,連個勸和一句的都沒有,非得讓朕親自點名嗎?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僵持的場面被打破,有人站了出來,聲音清朗,不卑不亢。
皇帝看著站在階下的少年,嘆了口氣,他并不想讓元召牽扯進來,所以才一開始就讓竇嬰接下了這個包袱。可是,這小子終究忍不住,自己湊了上來,辜負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啊!不過,有些氣惱的同時,另一種情緒又在心底涌上,這小子果然是個有擔當的人,從來不會逃避什么艱險,自己的眼光沒有看錯他。
元召拱手失禮后,見皇帝點頭,隨后轉過身來,沖田玢咧嘴一笑。武安侯田玢條件反射一般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退后了兩步,離得他遠一些。
“元召!你想干什么?皇帝陛下在上,你、你難道還敢當殿行兇嗎!”
“丞相這是說的哪里話來我雖然會幾下粗淺的拳腳功夫,卻從來不會胡亂打人,不過人家如果一群人拿著刀砍過來,你說,我不還手,難道等死啊”
“你…根本就是你們先挑起事端,我府中的家人不憤,才找你們討還公道的,此事卻與老夫無關!哼!”
“哦如此說來,那三十多各執刀劍的兇徒一擁而上,砍殺了我們,也與你武安侯無關嘍”
“既然你們不講道理,府中忠勇之士見事不平,拔刀而起,當然情有可原。何況刀劍無眼,爭斗起來,死傷各安天命!”
“丞相大人所言極是!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當然也是刀劍無眼,各安天命啊!”
“你!元召,你自恃武功高強,殺人如屠豬狗,陛下!陛下啊!此人心腸冷如鐵石,留在朝中,實在不是我大漢之福,應該速速將他賜死,消除此禍患。請陛下明斷啊!”
田玢簡直是氣急敗壞,拜倒階前,大聲疾呼。元召看著他這副樣子,收起來剛才滿不在乎的神情,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陛下,昨夜武安侯宴客,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他擺下鴻門宴,暗中埋伏下大批江湖高手,并且私自調動巡武衛兵馬,其殺人意圖早已昭然若揭。若不是微臣身手還過得去,此刻我與竇侯、灌將軍三人的尸首早已不知在何處了!要說起膽大包天,難道還有比田玢更膽大的嗎?”
聽到他用如此嚴厲的口氣指責,殿內眾人都心中大跳,雙方這就是白刃相見,看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元召!你不要血口噴人…。”
田玢用手點指著仇人,現在他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會武功什么的,要不然非沖上去砍他個七零八碎的。
“丞相大人,你激動啥!你在府中私下豢養這些江湖客想干什么?還有,你歷年來暗中交結天下諸侯王,收受他們巨額賄賂,為他們暗中通報消息,謀取好處。這些,你敢抵賴嗎?”
這幾句話,真是句句如刀似劍。豢養死士,結交藩王,這可是皇家的大忌!暗地里當然可以悄悄地進行,但這樣被當眾說出來,那就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看著大殿中央的少年義正言辭,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他很高大,有一種莫名的氣勢充斥在他周圍,令人生不起對抗的勇氣。
田玢臉色變得煞白,他剛要再開口狡辯。卻見元召嘴角勾起一抹詭秘的笑意,有一句話飄過他的耳邊,別人似乎并沒有察覺,而田玢卻聽得清清楚楚,他如遭雷擊,失魂落魄,一下子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誰當年對淮南王說過,當今圣上未立太子,如有不測,大位必歸與王!”
田玢用大白天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元召,這句話他確實說過,可是這么絕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