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比試看看?以籃球的三分球線為準,我們兩個站在線后,然后開始投籃,怎么樣?看看誰的準度高?”
“沒有問題。不過,僅僅只是這樣比試,太沒有意思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新意?還能有什么新意?我是籃球球員,你是橄欖球球員,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運動,我又不能和你單挑斗牛。”
“為什么不行?這樣吧,我們還是投籃球的三分球,不過,我玩籃球,你玩橄欖球,交換一下項目,感覺怎么樣?反正都是彼此不擅長的,然后找找手感,看看誰的控制力更強?”
“這…這不行吧…橄欖球是不規則的,籃球卻是規則的圓形。”
“我還嫌棄籃球是規則的圓形呢,挑戰自己不熟悉的項目,這才叫做有趣。這樣吧,十個三分球,最后計算得分的個數,這就十分公平了。”
“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嗎?”
拍攝工作依舊是一場煎熬,而且漫長地看不到盡頭,疲憊到了極致之后,面部表情漸漸開始僵硬起來,笑容比哭泣還要糟糕,一個下午的拍攝,簡直比完成一場比賽更加驕傲;但工作沒有完成,只能咬牙堅持下去。
麻木之中,投入合作拍攝的陸恪和庫里開始思考不同的點子,稍稍地脫離拍攝工作的框架和壓力,重新喚醒活力,為攝影棚現場注入生機。顯然,在惡作劇的創意之上,陸恪還是更勝一籌。
于是,陸恪和庫里就展開了別開生面的現場競賽,兩名球員分別利用對方的專長項目來完成三分投球。
競賽過程中,兩個年輕人歡笑不斷,庫里一開始還在專心致志地琢磨著,橄欖球的傳球軸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五個球過后,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攔住了正準備投球的陸恪。
“等等,等等,這不對勁,籃球的拋物線是規則的,你可以控制;但橄欖球的旋轉軸心,我根本不熟悉,完全無法控制,三分球的話,你的幾率本來就比較大。”庫里似乎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因為在剛才五個投籃之中,陸恪居然投進了三個三分球,而庫里的數據依舊是一枚鴨蛋。
陸恪攤開雙手,“我覺得,這是你的技術不行。不然,我用橄欖球投一個,你看看?”
“行,你投投看。”庫里立刻就點頭答應下來。
雖然說,傳球準度是四分衛的看家本領,但四分衛傳球的拋物線和籃球的拋物線是截然不同的。在橄欖球訓練之中,球網必須是四十五度朝向天空;而在籃球比賽之中,籃筐卻是與地面、天空平行的。
角度的不同,導致了拋物線的不同,技術動作自然是不同的。
接過橄欖球,陸恪熟悉地壓了壓皮革表面,用指尖重新找回手感,然后調整了一下身體動作,沒有猶豫和遲疑,抬起右手就輕輕地拋送了出去,“嗖”的一聲,伴隨著清脆利落的聲響,不僅三分命中,而且還是一個空心球。
事實上,橄欖球和籃球的技術動作確實是截然不同的,球體在空中的軸心和轉動也是截然不同的。
之所以陸恪能夠投進三分球,而庫里卻投不進,只是因為陸恪更加熟悉籃球而已,等庫里熟悉了橄欖球的運動軌跡,兩個人的成功率估計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勝負也將無法預測。
現在看起來,陸恪五投三中,但不過是一個花架子而已,論起真正的籃球實力,陸恪也就是業余愛好者水準。
簡單來說,這個賭局從一開始,庫里就鉆進了陸恪的圈套,之所以比賽十個投球,也是同樣的原因——避免庫里有更多的機會適應投籃手感。
眼睜睜地看著陸恪將橄欖球投入了籃筐之中,庫里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陸恪根本沒有留下思考時間,催促著說道,“看吧,肯定是你技術不行,回頭,再多練練三分球吧,我覺得,你的潛力不錯,應該可以成為三分球小王子。當然,比我還是差了一點。”
慌亂之中,庫里也只能趕鴨子上架,繼續投籃。
轉眼之間,十次投球機會就結束了。最終結果,庫里十中三,陸恪則十中六。后者獲勝。
“賭注,剛才我們的賭注是什么來著?現場跳舞,沒有音樂伴奏,快。”陸恪立刻就開始起哄起來,高高舉起了雙手,招呼著現場工作人員一起熱鬧,“庫里!庫里!庫里!”
不知不覺,庫里就發現自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窘境,現場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在拍手起哄,等待著他的尬舞。這下,庫里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陸恪,磨了磨牙,“等等,你以前打過籃球,對吧?我說的對吧?你以前打過籃球?然后才改打橄欖球的?”
“愿賭服輸,你這不能耍賴的。”陸恪左顧而言他,試圖轉移話題。
但這一次,庫里拒絕再次上當了,小孩直接就把手中的橄欖球砸在了地上,故意做出了發怒的姿態;可是嘴角卻忍不住一直往上跑,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自己就先破功,哧哧地笑了起來,“重來一次,我不管,重來一次。又或者,這一次我愿賭服輸,我跳舞,然后你必須再和我玩一局,我投籃球,你投橄欖球,還是三分,十個球,賭注還是一樣的。”
“你確定?”陸恪僅僅只是一個反問,頓時就讓庫里噎住了——
回想一下,剛才陸恪用橄欖球投擲三分,一擊命中,絕對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下,庫里就進退兩難了。
看著站在原地一臉茫然、雙眼無辜的庫里,陸恪捧腹大笑起來,走了上前,給了庫里一個擁抱,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不然這樣,我陪你一起,無伴奏跳舞,怎么樣?”話音還沒有落下,現場工作人員全部都開始歡呼起哄起來,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為陸恪的勇敢表示鼓勵。
庫里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后沒有再多說什么,原地就開始尬舞起來。
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庫里和陸恪兩個人就好像來到了夜/店一般,放開手腳,開始盡情舞蹈,仿佛將一個下午的疲憊和困頓一掃而空,真正地開始狂歡享受。攝影棚之中的氣氛,真正得活絡起來。
整個過程,攝影師始終扛著照相機,一直在旁邊不間斷地拍攝和記錄,從未間斷。幸運的是,陸恪和庫里之間的默契和火花,使得拍攝變得簡單流暢起來,呈現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遠遠比構思階段的方案還要更加出色。
原本以為至少還需要另外一個小時才能完成的拍攝工作,短短不到二十分鐘就宣告完成了。果然,藝術創作工作的不確定性,再一次得到了體現。
終于,攝影師宣布了“OK”,終于簽署了陸恪和庫里的解放宣言,結束了漫長而繁重的拍攝工作。陸恪的首次廣告贊助拍攝之旅,總算是結束了。
站在原地喘息著,陸恪和庫里交換了一個視線,兩個人雙雙大笑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舉起了右手,擊掌相慶,然后雙雙吐出了一口氣,壓力和包袱都卸了下來,結伴朝著休息區邁開了腳步。
“你在球隊里面,也是這樣嗎?有你的存在,更衣室的氣氛肯定特別好。”庫里一邊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對于職業運動員來說,拍攝工作總是辛苦繁重的,今天也不例外,但至少,今天的拍攝卻充滿了愉快的氣氛,讓人享受其中。
陸恪聳了聳肩,“你忘記了嗎?今年才是我的第一年,如果我在更衣室里如此嘚瑟,估計訓練場上就要遭殃了。”
庫里是三年級生,新秀賽季的那些更衣室教訓依舊歷歷在目,經過陸恪提醒,他頓時明白了過來,不由輕笑了起來,“我都忘記了,一年級的時候總是辛苦的。”
“那時候,每一次訓練結束完畢,我們都必須留下來收拾毛巾和球衣,有的老球員就會故意把毛巾浸泡在污水里,然后丟在更衣室里,讓我們收拾。上帝,那些記憶現在依舊無比鮮明。”提起新秀賽季,庫里也不例外,隊內惡作劇是無法避免的環節,“橄欖球球隊里,有什么新花樣嗎?”
“老實說,這些花樣都是從高中、大學一路流傳下來的,我不認為橄欖球和籃球會有什么區別。雖然我總覺得他們的惡作劇太過老套了。”陸恪還順帶吐槽了一句,這讓庫里歡快地笑了起來。
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庫里這才意識到,“而且,你是NFL之中第一個華裔球員吧?如果是在NBA的話,處境勢必會好一些,畢竟火箭隊的姚已經證明了自己,但還是需要面對諸多的質疑和挑戰,更何況是橄欖球呢。”
“我不是第一個。”陸恪微笑地搖了搖頭,“但四分衛位置上,確實是第一個。”
庫里攤開了雙手,“我無法想象你所面對的壓力。”
“我也無法想象。”陸恪的回答讓庫里愣了愣,沒有理解陸恪這句話的意思,陸恪不由解釋到,“處理壓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擺正心態,無視它們。”
“如果就連我自己都產生了質疑,質疑我能否勝任的位置,質疑我能否完成四分衛的工作,然后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那么這個世界之上,還有誰能夠相信我呢?”說話之間,陸恪抿了抿嘴角,話鋒一轉,“也許,我的父母是例外吧。但我的意思是,只有足夠的自信,才能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