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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啞巴之虧

  季前賽倒計時,最后一天。

  滴答,滴答,滴答,秒針和時針轉動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那種緊迫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昨天,陸恪完成了簽約,正式成為了舊金山49人的一員;明天,季前賽就將正式拉開帷幕,這也意味著新賽季的大幕已經就在不遠處了。

  所有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世界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刊登林書遠的采訪,陸恪甚至還沒有細細品味職業球隊的生活節奏,新賽季就已經近在咫尺。

  季前賽迫在眉睫,對于陸恪來說,時間的沙漏就越發緊迫了,陸恪還要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完成,其他不說,僅僅只是戰術手冊,這就是重中之重,可陸恪拿到戰術手冊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不要說理解運用了,就連粗粗翻閱一遍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

  沒有人會幫助陸恪,也沒有人可以擠出時間幫助陸恪。即使是洛根、馬庫斯、阿爾東等人也是一樣,有心無力;陸恪只能自己發憤圖強,這是唯一的途徑。

  清晨五點整,天空才剛剛破曉,陸恪就已經起床,開始了全新的一天。

  五點半之前,驅車抵達訓練基地,率先進行簡單的熱身運動和基礎訓練。

  六點整,簡單地用過早餐之后,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繼續瀏覽戰術手冊,將昨晚的功課昨晚。

  七點整,陸恪再次投入訓練之中,先是半個小時的瑜伽,而后則是傳球訓練和腳步訓練。

  約莫八點零五分、八點十分時,球隊新秀們陸陸續續開始抵達訓練基地,這才發現,有人比他們還要更早抵達,并且開始了一天的訓練,揮汗如雨;再過一小會兒,大部分資深球員也已經抵達了現場,嘻嘻哈哈、輕輕松松地準備投入訓練。

  對于那些賽場老油條來說,即使是常規賽,比賽日的前一天也沒有太多緊張感,更多是以放松為主;更何況僅僅只是無關緊要的季前賽呢?

  在他們的眼中,陸恪更像是一個笑柄:要么是笨鳥先飛,要么是作秀賣弄,根本不值一提。

  來來往往的視線之中,陸恪有條不紊地完成了自己的日常訓練,看了看手表,時針已經指向了八點二十五分。陸恪這才結束了早晨的第一波訓練,回到更衣室,準備沖澡、然后更衣,再加入球隊的日常訓練之中。

  進入更衣室,吵吵鬧鬧的討論聲、談論生,不絕于耳,整個空間里一派勃勃生機。左手邊的桌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大堆嶄新的頭盔,蹭光發亮,暗金底色、鮮紅條紋,對比鮮明,卻又完美和諧,輕而易舉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舊金山49人主場球衣是紅色上衣、金色運動褲,大氣而華貴,無疑是整個聯盟之中設計和搭配最好看的球衣之一。每當主場比賽的時候,燭臺公園都會變成一片紅色匯入金色的浩瀚海洋,蔚為壯觀,堪稱奇景。

  此時,資深球員們團團圍繞在桌子旁邊,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陸恪沒有上前湊熱鬧。雖然他十分好奇這些頭盔,早晨過來更衣室的時候還沒有看到,顯然是剛剛擺放過來的;但現在時間不夠了,如果不想要正式訓練遲到,他就必須加快速度。

  于是,陸恪強壓下好奇,快步走進沐浴室,簡單沖了一個戰斗澡,而后出來更換一套干爽的新球衣,但緊接著,陸恪就找不到自己的頭盔了。

  今天早晨抵達更衣室時,陸恪在自己的衣柜里看到了頭盔。這是自大學以來,他第一次在頭盔和球衣上看到自己的名字。“14,LU”,雖然不是夢想中的十一號,但這依舊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新鮮感和自豪感,讓陸恪對球衣和頭盔都愛不釋手。

  不過,之前的獨自訓練,沒有對抗的部分,所以陸恪就沒有佩戴頭盔,僅僅只是穿著運動服進行訓練。可是現在,頭盔不見了。

  “洛根,你看到我的頭盔了嗎?”陸恪左右看了看,揚聲詢問到。

  洛根正在系鞋帶,抬起頭來,滿臉疑惑,“什么?你早晨訓練的時候,沒有佩戴頭盔嗎?”對于陸恪的勤奮和拼命,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絲毫不覺得奇怪。

  陸恪聳了聳肩,“沒有,我把頭盔留在了原地。”隨后,陸恪就開始在更衣室里環繞起來,四周尋找著自己的頭盔,看到空閑的頭盔,就詢問其他球員們,“那是你的頭盔嗎?”可是,沒有十四號的頭盔。

  繞了兩圈,陸恪依舊沒有尋找到自己的頭盔,而球員們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離開更衣室了,九點的訓練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

  “斑比,需要幫忙嗎?”馬庫斯走了過來,拍了拍陸恪的肩膀。

  “不用,你們先出去吧,我馬上就過來。”陸恪朝著馬庫斯和洛根示意了一下,視線遠端還看到啦阿爾東投來了詢問的視線,陸恪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他放心,然后再次尋找起自己的頭盔來。

  轉了一圈,資深球員們也漸漸都離開了,陸恪來到了放置頭盔的桌子旁,旁邊還有一名黑人球員正在忙碌著。

  昨天一起訓練過,陸恪認識他,他是跑衛肯達爾-亨特,同樣也是一年級新生。“嘿,肯達爾,這些頭盔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恪想著,會不會自己的頭盔混在了這里,裝備管理員放錯了;又或者是,可不可以從這里借用一個頭盔,暫時應付今天上午的訓練。

  肯達爾抬起頭來,“這些頭盔是紀念品,你知道,用作慈善的。”

  每一年,各支球隊都會進行慈善公益活動,他們會準備各式各樣的紀念品,包括了球衣、頭盔、橄欖球之類的東西,又或者是圍巾、相片等其他物品,球員們簽名完之后,捐獻給慈善組織,展開公益活動。

  不僅僅是職業球隊,大學聯賽也有類似的活動。

  “你還沒有簽名吧?趕快簽名。”肯達爾忽然想起,陸恪既然提出了疑問,肯定就還沒有簽名,然后就拿起了旁邊的碳素筆,遞了過去。

  陸恪回想起了剛才老資格球員們圍繞在這里的盛況,原因就得到了解釋——他們當然不是因為新頭盔而興奮,“一年級生也要簽名嗎?”

  “那是當然,球隊的每一份子都要簽名。”肯達爾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們說,今天上午就必須簽完,中午就會運走了。”肯達爾還示意了一下他自己的頭盔,剛剛完成了簽名。

  于是,陸恪接過了碳素筆,尋找到了十四號頭盔,然后快速地在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重新將頭盔放下,“你有看到多余的頭盔嗎?我找不到自己的頭盔了。”

  “你到球場上找了嗎?會不會是其他球員沒有注意號碼,拿錯了?”肯達爾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陸恪環視了一圈,無奈地點點頭,這是一個可能;更何況,訓練時間就要到了,他必須先趕出去報道才行,輕嘆一口氣,陸恪和肯達爾一起離開了更衣室,跑向了球場。

  球場之上,教練員們已經陸陸續續抵達了,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低聲交談著。

  洛根看到了陸恪的身影,用嘴型詢問到,“你的頭盔呢?”

  陸恪攤開雙手,露出了苦笑。他知道,有可能真的是球員拿錯了頭盔;但更大的可能,這應該是一個惡作劇。但,他此時卻束手無策,只能搖了搖頭,先進入了隊伍,和進攻組的隊友們站在了一起。

  “集合!”吉姆-哈勃拿著文件夾,走到了正前方,高聲喊到,所有球員都有條不紊地開始列隊,然后吉姆就開始了動員訓話,交代了今天的訓練計劃。

  陸恪利用視線余光左右打量著,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尋找自己的頭盔,但希望的泡泡很快就被戳破了,“陸恪?”隊伍之外,一個呼喊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吉姆的訓話。

  剎那間,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了過去,來人赫然是裝備管理員,手里拿著一個頭盔,“陸恪?這是你的頭盔。”

  那個嶄新的、鮮亮的頭盔之上,黑色碳素筆的簽名是如此顯眼:陸恪。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見。

  刷刷刷,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陸恪身上,尖銳而辛辣,戲謔而嘲諷。在這一刻,陸恪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鉆進去,然后帕雷斯的調侃聲就傳了過來,“陸恪,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世界上最忠實的粉絲——你自己。”

  “轟”的一聲,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

  陸恪張了張嘴,試圖辯駁一番,但吉姆卻掐斷了這種可能,“陸恪,過來領取你的頭盔。不要像一個小丑一樣,嘩眾取寵。”

  陸恪握緊了雙手的拳頭,他知道,此時無論說什么,這都是自取其辱。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閉上嘴巴,快速結束這場鬧劇。

  洛根和馬庫斯投來了擔憂的視線,陸恪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后快步走出了隊列,從裝備管理員手中接過了頭盔,他還語重心長地交代到,“紀念品和正規裝備是有不同的,下次注意一下。另外,你的紀念品還沒有簽名,一會記得到更衣室來,完成簽名。”

  恥辱,真正的恥辱。

  陸恪狠狠地咬住了牙齦,“好的,我知道了。”接過了自己的頭盔,上面的簽名卻是如此刺眼,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狼狽和不堪。

  內心暗暗地告訴自己:球場之下的小動作,這都不重要,真正決定勝負的,終究還是球場表現,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今天這一筆,他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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