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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逼宮

  領頭的小隊長,上前單膝跪地,以唐玄宗能聽到的聲音,大聲說道,“稟告將軍,從長安出來,弟兄們可是都餓著肚子,有好吃的、好喝的那都是給皇室的人供給,也就算了,沒想到,楊國忠那狗宰相,仗著有楊玉環這個貴妃撐腰,還扣押軍餉和其它物資,害我們除了要挨餓,還有病、有傷都無藥救治,甚至想自己掏腰包還沒錢可用,實在太過份,軍中所有兄弟都不服,怨念四起,末將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帶人誅殺他。”

  “其實,末將這么做,是為安軍心的權宜之計,并不是真的在造反,望你把這些稟明皇上,同時,懇請皇上能下旨除掉楊貴妃這個妖女,因為,有她在一日,軍心難穩,末將言盡于此,愿你理解,愿皇上明鑒,愿我大唐早日恢復朗朗乾坤啊!”

  說完,他就拔劍自刎,失去聲息。

  他身后的其他禁軍并沒料到他會自殺,頓時因此引發一陣騷亂。

  “都給我跪下!縱然楊宰相真有很多不是,你們也不該以下犯上!現在,主犯已自殺謝罪,你們作為從犯,要想求得寬大處理,最好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陳玄禮在軍中還是頗具威嚴,更別說這是他自導自演的好戲,一番聽似合情合理的話下來后,那些禁軍都乖乖跪伏于地,一動不動,比忠犬還像忠犬。

  而唐玄宗現在只顧著自身的安危,并沒有發現這種不對于勁,指著那名自刎的禁軍小隊長,吩咐高力士,“你好好去查下,看他剛剛說的是否確有此事。”

  “是。“高力士答應一聲,馬上離開。

  楊玉環做夢也沒想到楊國忠就這么死了,心里非常難過,正靠在周末的肩頭一邊低聲哽咽,一邊緊盯著唐玄宗這邊的情況。

  看到是高力士去查事情真相,她臉上浮現出希望,低聲告訴周末:“義兄,高力士是我的人,他一定能還我族兄一個公道,因為我族兄是個好人,絕對干不出那個人說的那些事。”

  楊國忠是當年周末離開,她嫁給壽王時,壽王特意給她尋來的可靠族親。在她心目中,他富有見識和才華,還非常疼愛她,這些年,多虧了他教她做人的方法和道理,才令她可以在周末不在的日子里,忍辱負重地活下來,撐到再見周末的一刻。他是除周末之外,她最親的親人。

  周末憐憫地看她一眼,默然不語。

  楊玉環看似一生經歷各種一般女人不曾有過的風光,王妃做了,貴妃也做了,榮華富貴也沒少享受到,然而,她的命運其實是很可悲的,少年時喪父母,寄人籬下,不管怎么努力都被嫌棄,被作為賺錢工具逼嫁老頭子做妾;青年時僥幸嫁個有身份的皇子丈夫居然還護不住她,令她淪為市井笑柄,好好一個王妃不得不變身成為道姑,再由道姑變身成為丈夫父親的小妾;到了中年,好得很,還馬上要被同床共枕十幾年的男人憑以安軍心的理由,由著人抓去害死。

  可以說,她生命里遇上的每個男人,信任的每個男人,除自己之外,就沒一個好東西,包括她覺得“是個好人”的楊國忠,和她覺得是她“的人”的高力士。

  她真是太可憐了。

  高力士很快就回來了。

  他經過楊玉環身邊時,故意裝作沒看到她,低頭匆匆往前走。

  楊玉環還以為他是真沒看到自己,很天真地緊追幾步問他:“情況怎么樣?”

  高力士回頭嫌惡地瞪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大步走到唐玄宗的馬車前,恭敬回稟道,“皇上,小將軍所言完全屬實,懇請皇上,處死楊貴妃,查抄出被楊國忠扣下的糧食和軍餉,分給禁軍將士,以安軍”

  “高力士(狗奴才)!閉嘴(閉上你的狗嘴)!”素媛郡主和咸宜公主都聽不下去了,異口同聲出聲。

  她們早在楊國忠遇害時,就都已站到唐玄宗身邊。

  楊玉環性格柔順天真,她們平時跟她關系挺不錯的,實在不忍心看到她無辜受牽連,同時,也覺得高力士很過分,因為,她們都知道,楊玉環平時有多信任他、倚重他,他的表現實在是太忘恩負義了。

  高力士精明的很,從她們看向他嫌惡的表情里,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無情了,馬上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給她們解釋:“公主,郡主,奴才只是一心為皇上著想,就事論事,奴才本人對楊貴妃是很敬重的。奴才跟您們說句大不敬的心里話,如果軍中將士認為要公主、郡主您們死,才能不兵變的話,那么,奴才為了皇上,同樣也會勸皇上處死你們!”

  “呵,狗奴才,反了你了!啪!”咸宜公主聽得火冒三丈,直接一個耳刮子狠狠抽在高力士的臉上。

  高力士咬牙忍痛不吭聲,捂著被打的地方,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兮兮樣子道:“奴才知道奴才這么說是在以下犯上,要是打奴才能讓公主消氣,公主就打吧,打死奴才,奴才也絕無半句怨言。”

  “好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任性!”唐玄宗適時以眼神制止住咸宜公主又要抽向高力士另一邊的動作。

  此時此刻,他還要靠高力士幫忙扭轉局面呢,如果咸宜打得太過,寒了高力士的心,就得不償失了。

  當然,高力士的話也確實令人生氣,楊玉環可是他的女人,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禁軍要他處死楊玉環,跟逼他自打臉有什么兩樣?

  也幸虧楊玉環是妾不是妻,不然,這種威逼就足以讓他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他目光如炬地看向高力士,嚴厲拒絕道,“這事不行,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國忠亂朝,其罪當誅,而玉環何罪之有。”

  高力士沒想到唐玄宗在現在這樣的危局之下,居然還敢拒絕犧牲楊玉環,有些犯愁了,看向陳玄禮,示意他也勸勸。

  陳玄禮當仁不讓,連忙跪倒在地,膝行到唐玄宗腳邊,以只有唐玄宗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皇上,如今表面看就幾十人在鬧兵變,但他們的做法,沒有得到任何其他禁軍的反對和制止,這說明他們是默許的。我手里的禁軍親衛們雖然個個驍勇善戰,但只有幾百人而已,那些被楊宰相克扣糧食和軍餉的禁軍可是有數千人呢,真打起來,我們必會全軍覆滅。”

  “自古紅顏禍水,這些年要不是楊貴妃狐媚皇上,屢進饞言,令楊國忠從一個落魄書生,一步步平步青云,成為一國之宰,到處搜刮民脂民膏,甚至還把手伸到禁軍的糧食和軍餉中來了,哪有今天這樣的禍事?于今之計,就像高力士說的那樣,惟有處死楊貴妃,我們才有一線生機,否則,禁軍會因為皇上一力袒護楊貴妃,而懷疑楊國忠的所作所為其實是由皇上暗中指使的,令假兵變變成為真兵變!”

  說完這些,他突然提高嗓子,大呼:“請皇上三思!”,并隨后接連“嘭嘭嘭”地以頭磕地,做足了死諫的姿態。

  高力士和他身后的禁軍親衛們見狀,馬上有樣學樣,也全部跪倒在地,大呼:“請皇上三思!”,接連“嘭嘭嘭”地以頭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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