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姬謹行這要求,真要說起來,有幾分逾矩了。
但奈何安平翁主對姬謹行印象好的很,在男女戀愛情事上,她又是個心思開明的,在沒有太過分的情況下,她還是愿意尊重本人意愿的。
安平翁主看向方菡娘。
方菡娘微微紅著臉,點了點頭。
姬謹行臉上的冷淡便悄無聲息的化了幾分。
兩人也并未走遠,在走廊的一處拐角地方。安平翁主領著丫鬟在十幾步外坐在美人靠上休息,也能幫著他們注意下來往的行人,提前給個警示。
姬謹行同方菡娘兩人彼此注視了許久,最后還是方菡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只是看著他,就忍不住滿心滿眼的高興,就忍不住愉快的心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過后,她認真道:“你以后可不許再那般不顧自己身體了。只要你解釋,我就愿意聽的。那般趕路透支體力,萬一出了什么事呢?”
姬謹行倒是沒想到方菡娘會說這個。
他以為她會擔心忠勇王妃所說的告御狀。
繼而姬謹行心里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什么滋味。
這是讓他沉迷其中的女孩。
她心里也正一心一意的喜歡著他,為他著想。
姬謹行沉默的點了點頭。
方菡娘看了看姬謹行沉默的模樣,忍不住心里頭就起了幾分逗弄他的意思:“可你以后也不許再為什么姐姐妹妹的奔波了,我聽了心里頭酸了好一陣,那段時間吃餃子外祖母都奇怪我不蘸醋呢。”
姬謹行卻像是沒聽出方菡娘話里頭的揶揄般,非常鄭重認真的點了點頭:“你不喜歡,我就不去做了。我日后只為你一個人奔波。”
姬謹行微冷的聲音,卻說出這般暖人的情話,神態又那般認真,方菡娘的雙頰一下子如同炸了般,紅暈遍布了整個面容。
明明是冬日再寒冷不過的天氣,方菡娘卻覺得渾身都有些燥熱。
方菡娘恨不得用手捂住雙頰。
姬謹行并沒有認識到他說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話,他只是把心中所想如實的同方菡娘講了出來。他有些擔憂的看著方菡娘突然變紅的臉頰,忍不住以手試了試方菡娘的額頭。
別是發燒了。
確實熱的很,但又不同于發燒那般灼手…
方菡娘大大的眼睛瞪向姬謹行:“登徒子!”
姬謹行聲音清清冷冷的:“…更過分的又不是沒做過。”
…這般冷漠的眉眼,認真的語氣,卻說著登徒子一般的話語。方菡娘臉更熱了,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含羞帶嗔的瞪著姬謹行。
畢竟是有家里人在側,姬謹行再怎么想將眼前的少女摟入懷中,卻也不得不深深的吸了口氣,按捺住內心的沖動。
方菡娘,方菡娘。
姬謹行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
這真是他命中的劫啊。
安平翁主雖然還是有些信任姬謹行人品的,但仍忍不住時不時的遠遠的看一眼那兩個人。
小年輕的,對吧,萬一情熱之下再做出什么不得體的事…畢竟還有丫鬟在呢!
不過安平翁主的擔心顯然是多余了,從始至終,兩人都很克制的很,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姬謹行將手放在方菡娘的額頭上罷了。
安平翁主心里頭松了口氣,又莫名覺得對姬謹行多了幾分滿意。
她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示意那倆人,差不多就行了。
畢竟,眼下還是有事情要處理的。
方菡娘跟姬謹行自然都聽到了安平翁主的提示。
只是兩人都有些不太舍得離開,方菡娘輕輕咬了咬下唇,道:“俞七以后還跟著我么?”
姬謹行點了點頭。
方菡娘飛快道:“那你有什么事,就讓他傳話給我好了。我若有事,也會讓他傳話給你的。”
姬謹行點了點頭,頓了頓又道:“忠勇王妃的事,你不必擔心。萬事有我。”
方菡娘忍不住就笑了,她話說的飛快,還故意拖長了音調:“那是自然,我可是謹王殿下惹下的情債啊。”
姬謹行見方菡娘這般歡快的模樣,心情也忍不住好了很多,甚至破天荒的嘴角也微微翹了翹。
方菡娘看得都覺得有些呆了。
那邊安平翁主又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方菡娘如夢初醒,只覺雙頰發熱,自己竟然看人看呆了…然而她還是忍不住偷偷伸過手去捏了姬謹行垂在身側的手腕一把,然后紅著臉頰,飛快的跑開了。
姬謹行站在原地,一直看著方菡娘跑開的身影,手腕方才被捏的那一處似乎還有些軟麻,火辣辣的很。
姬謹行面無表情的抬起手腕看了會兒,又將手腕放下了。
方菡娘面色緋紅的微微垂著頭站到了安平翁主身邊。安平翁主也沒說什么,畢竟小女兒家臉皮薄,她要再揶揄幾句,沒準就要逗弄哭了。
安平翁主善解人意的挽起方菡娘的胳膊,道:“咱們先回去吧,老夫人說不得在家等得多心急了…這里的事,也得跟老夫人說一聲。”
方菡娘點了點頭,說到正事,她臉上的熱度總算是稍稍散了些。
回了她們的客房,安二夫人也過來了。畢竟安二夫人比秋二奶奶大了足足一輩,秋二奶奶在安二夫人面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坐在安二夫人手邊的下首椅子里,一言不發。
見安平翁主她們回來,安二夫人一直緊鎖眉頭的臉上,神情總算是緩了幾分。
秋二奶奶更是激動的圍了上去,拉著方菡娘的手,一迭聲的問:“…沒事吧?”
安平翁主使了個眼色,含糊道:“…回府再說。”
安二夫人跟秋二奶奶心里咯噔一下。
安平翁主沒有直接說“沒事”,而是說“回府再說”…這本身就說明太多事了。
不僅有事,恐怕還是大事!
奇怪了,太子妃的生日宴上能有什么大事。
秋二奶奶的臉色一下子就煞白起來。
不對,說起來,大事還真有一樁…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阮芷蘭,想著別是她家妙妙偷看姜思華與人偷情的事東窗事發了!?
不然,還能有什么大事呢?!
秋二奶奶哆哆嗦嗦道:“大,大嫂…這…”
這也不能怪她們家妙妙啊,是那姜思華不守閨訓,竟然膽大包天到在太子妃生日宴上與人偷情!
阮芷蘭見她娘突然怕成這樣,突然心生恐懼,難道是她偷看的事事發了?
見秋二奶奶同阮芷蘭怕成這副模樣,安平翁主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二人大概是誤會了什么,大概是與阮芷蘭昨天的遲到有關吧…她心里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只得簡短的說了句:“是福安郡主的事。回府說。”
一聽是福安郡主的事,秋二奶奶跟阮芷蘭都不約而同放下了心。
安二夫人有些面色不虞的抿了抿唇,淡淡道:“希望別誤了白兒的前程就好。”
安平翁主苦笑一番,倒是再也沒法多說什么。
方菡娘微微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府時,安二夫人索性直接上了阮楚白的馬車,阮楚白有些尷尬,好在平國公府算是走的晚的了,四下里也沒什么人,安二夫人上了阮楚白的馬車也不至于會引起太多閑話。
安平翁主便和方菡娘上了一座馬車。
路上氣氛有些沉悶,方菡娘掀著馬車車簾一小角,望著窗外有些出神。
阮芷萱好奇道:“小姑姑,你在看什么呢?”
方菡娘回頭看了一下阮芷萱,見她滿目好奇,側身讓開了些位置,手依然掀著窗簾:“…我看著外頭大雪都快把枝頭壓彎了,想起來進京路上有一段山路,也不知芝娘跟淮哥兒,還有三表哥,他們怎么樣了。”
阮芷萱“唔”了一聲,手扒著窗沿看向外頭:“是有些大,想來山路也堵了…不過小姑姑放心,三叔他在邊關帶過兵的,這些險惡路程于他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不要擔心啦。”
方菡娘微微點了點頭。
實際上,現在她更該擔心的是自身。畢竟忠勇王府的圣眷之隆,最初平國公府老夫人給她講京中一些事物時,就特特著重講過的。
忠勇王妃眼下大概是已經被女兒的傷給激的有些魔怔了,什么都聽不進去,一心一意的覺得是她害得她女兒這般。
想要把她喊去發難,結果又被姬謹行破壞了,她還又“不慎”將忠勇王妃給氣得暈了過去…
方菡娘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來忠勇王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十有八成就會像她自己威脅過的那樣,將她告上金鑾殿。
金鑾殿啊…
方菡娘忍不住心思又飄遠了。
她還沒見過皇上長什么樣子呢…
方菡娘怔怔的發了不知多久的呆,直到馬車在平國公府前停下來時,她才恍然回過神,見安平翁主正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動解釋道:“…我發了會呆。”
安平翁主哪里肯信,以為這孩子是被忠勇王妃的狠話給嚇到了。她低聲勸了句:“不用擔心,老夫人會替你做主的。”
方菡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掩飾道:“大嫂,我扶您下車吧。”
實際上,她還真是沒什么擔心的…
大概是姬謹行之前說的那句,萬事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