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進了客廳,不分主賓,隨便就坐了下來,這時已經黑了,管家便讓人點了蠟燭。
姜小白讓人上了茶水,便看著韓冰道:“你知道往生之門?”
韓冰道:“略有耳聞!”
姜小白道:“在什么地方?”
韓冰道:“中夏國西的雪域高原。”
姜小白道:“你見過嗎?”
韓冰道:“我沒見過,但我父親見過,我聽他提起過。”
姜小白道:“長什么樣?”
韓冰道:“具體長什么樣,難以描繪,確切地說,它不是一個門,而是一片撕裂的虛空,三百年開啟一次。”
姜小白道:“里面很危險嗎?”
韓冰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樣,沒有人見過,只是以訛傳訛,進去的人,從來沒有人出來過。”
姜小白道:“那冷顏宮為什么要派人進去?”
韓冰道:“不是冷顏宮,是七大星宮都會派人進去,據說是找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姜小白道:“什么重要的東西?”
韓冰道:“據說我們所處的這片大陸是一片封印之地,哪怕是冷顏宮的修士,一旦到了御氣境,就再難突破,想要求永生,得天道,只能到往生之門內尋找那件可以開啟封印的物件,所以往生之門才有了超脫往生,得道升仙的說法。”
姜小白蹙眉想了想了,道:“既然這件東西這么重要,為什么不派御氣境的高手進去,而要派我們養氣境的修士進去?”
韓冰道:“據說往生之門內會壓制人的修為,再高的高手進去也會變成白斗!”
姜小白道:“里面也有散元血霧?”
韓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是凡間修士,得到的消息也是零碎的。”
姜小白道:“所以說無生海狩獵大會其實是一場養蠱大會?”
韓冰道:“沒錯,就是為了挑選精英中的精英!”
姜小白又追了一句:“從來沒有人出來過嗎?”
韓冰搖頭道:“從來沒有!所以我來找侯爺,就是希望侯爺能夠幫幫楚楚,以侯爺跟皇上的關系,只要美言幾句,便可以把楚楚從名單上剔下來!”
姜小白苦笑一聲,道:“你認為我跟皇上關系很鐵,其實我跟皇上的關系還不如我們之間的關系,起碼我們還能敞開心扉,該愛就愛,該恨就恨,君臣之間永遠都不會有感情,臣再優秀,在君的眼里,永遠都是一顆棋子而已。你去城外看看,皇上為我準備的一百萬兵馬正在等我。”
韓冰驚道:“皇上要殺你?”
姜小白道:“殺我倒還不至于,但是坑我是肯定的。”
韓冰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姜小白道:“我已經無路可退,但我會跟皇上說的,盡量把常姑娘換下來,我就怕常姑娘已經進入了冷顏宮的眼睛,就跟布休一樣,那我也無能為力了。我只能答應你,盡量保護好常姑娘,其它的我不敢答應。”
韓冰怔道:“你跟冷顏宮的關系不是很好嗎?”
姜小白笑道:“那是你以為。嚴山高還以為城外那百萬兵馬是來護送我的,還來給我道喜呢!”
韓冰嘆道:“看來每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苦衷。”頓了下,又道:“那你什么時候動身?”
姜小白道:“不急,過兩個月再走,我想好好享受一番這段寧靜的光陰。”
韓冰道:“我跟你一起去。”
姜小白道:“去往生之門?”
韓冰道:“先去京城,如果楚楚一定要去往生之門,我便也一起去。”
聽了半天,常楚楚總算是聽明白了,怪不得韓冰會驚得餅都掉了下來,原來她是要去往生之門。而這往生之門從韓冰嘴里說出來,比無生海還要兇險,心里說不怕那是假的,但聽說韓冰要去,一下就急了,道:“你去干什么?這是我的命!你留在清涼城,好好過你的日子,我會回來的。”
韓冰苦笑一聲,道:“你在,清涼城對我來說,才是美好的。你不在,這世上就再無我喜歡的地方!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視線,一時一刻都不行。”
常楚楚急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讓你去。”
韓冰道:“楚楚,我什么事都依著你,唯獨這件事,我心意已決,誰也阻止不了我。”
常楚楚就看著姜小白,道:“姜大哥,你不能帶他去啊!”
姜小白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好參與。不過,依我所見,他想去就讓他去吧,一個大男人留在清涼城里又有何意義?而且,他能不能去往生之門,不是我能做主的。”
常楚楚眼淚流了下來,道:“老天爺為什么那么狠心,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在這清涼城里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為什么就這么一點點的要求他都容忍不了,我恨——”
韓冰就起身扶住她的雙肩,為她擦拭淚水,道:“楚楚,你別哭,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姜小白長嘆一口氣,起身就走了出去,不再理會任何人。
花紫紫回到冷顏宮后,雖然沒有完成師父交給她的任務,但師父好像也沒有責怪她,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慢慢把她淡忘了一樣。
冷顏宮依舊平靜如水,看不到一絲漣漪。
她以為姜小白猜錯了,師父根本就沒有殺他的意思,只到后來,有個從凡塵回來的師侄無意中提起,往生之門要開啟了。
花紫紫猛然一驚,才想起姜小白就是從無生海回來的人,理應要去往生之門的,如果師父真想殺他,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她不敢去找梨幻,而是去找了青竹。
青竹正坐在房間里盤膝打坐,她門也沒敲,就推門而入。
青竹睜眼看了看她,道:“沒禮貌!”又閉上了眼睛。
花紫紫就在她邊上坐了下來,道:“二師姐,打聽個事!”
青竹眼也沒睜,道:“說!”
花紫紫道:“往生之門要開啟了,你知道嗎?”
青竹道:“廢話,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嗎?”
花紫紫道:“那你知不知道名單上有沒有姜小白?”
青竹道:“有!”干脆利落。
花紫紫大吃一驚,道:“那你怎么不跟說?”
青竹道:“師父不讓說!”睜眼滴溜一圈,做賊一樣,又閉上眼睛,道:“我什么也沒說過。”
花紫紫急道:“那姜小白會去嗎?”
青竹道:“都是姑姑親手在安排,他不去也得去。”
花紫紫猛地站起,道:“不行,我要去找師父!”
青竹一把拉住她,再顧不得矜持,道:“你要死啦,剛從我這里出去就去找師父,擺明就是在出賣我啊!”
花紫紫急道:“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啊!”
青竹道:“就算你閉著眼,他也得死,師父要他三更死,不會留他到五更。師妹,想開點吧,不過一個凡人,死便死了,憐惜干嘛?不要再把自己搭進去,惹惱了師父,忘了大師姐是怎么死的嗎?我的媽呀,這事就不能提,一提頭皮一麻,我可不想你也被斬在望仙臺上。”
花紫紫眼淚就流了下來,道:“可是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師父也不會對他動了殺機。”
青竹道:“別哭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后跟我學,別濫情,你要知道,對于冷顏宮的女人來說,愛一個人就是害一個人,除非你跟他有深仇大恨,否則不要去愛人家,一愛就出事。師父已經對你夠仁慈了,要不然連你也斬了,現在冷顏宮誰不知道你跟花癡一樣,還在紫華山上抱著人家,你這就是作死。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個凡人而已,前幾年心里肯定會有點難受,但忍一忍就過去了,幾百年后,誰還記得誰?要怪也就怪那個姜小白命苦,誰讓他認識了你這個掃把星呢!”
花紫紫咬了咬嘴唇,道:“不管怎么樣,過兩天我一定要找師父,要殺要剮也是沖著我來,姜小白是無辜的。”
青竹急道:“你怎么那么傻?師父是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既然她已經動了殺機,你就是磨破嘴皮子也沒有用的,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就算你被斬了,姜小白還是得死,這事沒有回旋的余地!”
花紫紫眼神就變得堅定,道:“就算就被斬了,我也要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怕!”
青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道:“早知道就不跟你這個傻子說了,我把我自己也給坑了。”
過了四五日,花紫紫果然去找梨幻,梨幻在望仙臺上召見見了她,邊上只有呂元一人。
梨幻望著遠處的莽莽大山,如同紫色的海洋,葉浪滾滾。梨幻頭也沒有回,道:“找我什么事?”
花紫紫猛地跪下,道:“求師父放過姜小白。”
梨幻依舊沒有回頭,道:“誰告訴你的?是青竹嗎?”
花紫紫不敢承認,忙道:“不是二師姐說的。”
梨幻道:“那是誰?”
花紫紫道:“沒有誰告訴,我自己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