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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純陰之體

  姜小白心情大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就開門走了出去。卻見庭院里進來一個女孩,身著粉色長衫,杏眼桃腮,體態裊裊,雖然衣著樸素,不施粉黛,仍遮掩不了其傾城之色。

  這女孩便是風言的孿生妹妹,名叫風語,見著風騷倜儻的姜小白,也是頗感驚訝,微微一怔,叫了一聲:“少爺!”

  姜小白已經有二十幾年沒有女孩子對他這么客氣了,還是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免微微一怔,上下打量她一番,點頭“嗯”了一聲。

  風語上前道:“少爺,聽爹爹說,吳大今天來了?”

  姜小白又是“嗯”了一聲。

  風語輕咬紅唇,道:“少爺,吳大這種人咱們是惹不起的!”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個手絹,展開取出一枚金幣,遞給他道:“少爺,這是我今天賺的錢,要不你先還給吳大,如果不夠,我以后再慢慢賺。”

  由于小侯爺平時連自己都養不起,所以這兩年來,風語都會做些針織女紅,拿到街上擺攤售賣,以換些家用。

  當然,這根本就賺不了多少錢,所以風言就急了,道:“風語,就你賣那破玩意一天能賺這么多錢?你告訴我,你今天干嘛去了?”

  風語一聽就知道他想歪了,急道:“哥,你想哪里去了?這錢是左少爺給的,他把我的東西全買走了。”

  左少爺即是城主左敬天的兒子左藍,幾人都見過。

  風言道:“就你那些破玩意,全買走也不過幾個銅板的事,怎么可能值這么多錢?”

  風語道:“他硬要給我我有什么辦法?”

  風言剛欲開口,姜小白卻擺了下手,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又看著風語,道:“風語,我問你,你喜歡左藍嗎?”

  風語又羞又急,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道:“少爺,你說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喜歡他?”

  姜小白道:“既然你不喜歡他,這枚金幣你先收著,以后有機會再還給他。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女人只有獨立于外,才能從容于內。”

  風語遲疑道:“可是少爺,你現在不是缺錢嗎?”

  姜小白道:“本少爺雖然缺錢,但還不至于用女人的錢。”

  風言望向他,一臉驚嘆,發現今天小侯爺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好像以前沒用過我妹妹的錢似的。

  風語的眼中卻閃過異樣的光彩,緩緩把金幣收起,道:“好,我聽少爺的。”

  這種異樣的光彩瞬間卻被姜小白捕捉到了,就在那一剎那,風語原本黑漆的眼眸瞬時變了顏色,如同變成了一圈彩虹,七彩分明。

  姜小白驚道:“你是純陰之體?”

  風語一臉茫然,道:“什么意思啊?”

  姜小白在地球上喜歡看一些生僻的書籍,曾在藏經閣看過一本書,名叫《仙遺大典》,作者不詳,但不像是地球人所書,書中記錄盡是些神神道道的事。書中曾記載,純陰之體,眸生七彩,腕無脈博,且為修道之上品也。便道:“把手伸出來。”

  風語不明所以,有些緊張,畢竟他的手還沒被男人摸過,但她沒有拒絕,還是伸了過來。姜小白抓住她的手腕,試探一番,果然沒有脈博跳動之象。便松開她的手,深吸一口氣,道:“果然是純陰之體啊!”

  風語道:“少爺,什么是純陰之體啊!”

  姜小白道:“世間萬物,皆分陰陽,唯鬼神除外。鬼為陰,神為陽。人在娘胎之中所吸之精血,也是陰陽調和之物,有陰有陽,而你跟風言是孿生兄妹,你主吸陰,他主吸陽,才鑄就了你純陰之體。但并不是所有的孿生兄妹都會鑄成純陰純陽,純陰之體極為罕見,只存在于傳說之中,我也只是在一本書籍中偶爾看到過!”

  風語聽得臉色發白,急道:“少爺你別嚇我啊!我怎么可能是鬼?”

  姜小白微微一笑,道:“莫要緊張,人鬼有別,鬼只是魂魄,而你有肉身,怎么可能是鬼呢?如果說凡人如石,那你就是玉石,美石為玉,玉是石頭的精華,是純凈之物,可以辟邪,可以養氣,修士修煉的是什么,就是養氣,把天地之靈氣養為己有。所以說你應該高興才對,就你這種曠古絕今的體質若是傳說出去,準把天下人羨慕至死。”

  風語聽得心里撲通撲通地跳,赧然說道:“少爺是在哄我開心嗎?”

  姜小白道:“看來我在你的心目中一直很無聊啊!”

  風語慌道:“沒有沒有,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小白道:“只是我感到奇怪,以你這樣的體質早就應該辟空顯印,踏上修道之途,怎么可能還是凡胎俗體,茍活于紅塵之中呢?”

  辟空顯印,就是修士與凡人的區別所在。所謂辟空,就是在丹田辟出一處空間,用于儲蓄法力,也就是法源。辟空成功,并不代表就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還需在在法源中煉結法力,在眉心處顯現出來,這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有許多人雖然辟空成功,但窮其一生都無法顯印,便與凡人無異。就如同一片田地,開墾得再漂亮,可如果經營不善或者土質有變,最后也還是一無所獲。

  風語吞吞吐吐道:“不瞞少爺,其實幾年前我就已經辟空成功,只是不想顯印罷了。”

  姜小白一陣意外,道:“這是為何?”

  修道,乃是逆天行事,與天爭命,不是人人都可隨意為之。九層之臺,始于壘土,對于修士來說,天賦極為重要。在這個世界,雖然靈氣充沛,修行功法幾乎也是人手一本,但最后能夠成為修士的卻是寥寥無幾,就拿清涼城來說,人口上百萬,但也要好多年才能出一名修士,困難程度幾乎媲美于鯉魚躍龍門。

  這個世界因為靈氣充沛,所以凡人的壽命十分長久,幾乎十倍于地球人,活個六七百歲根本不是稀罕事,但這個世界被修士把持,凡人就如同籠中雞犬,一出生就必須到官府注冊出生年月,如果活到二十歲還不能夠辟空顯印,就必須服食凝氣丸。

  凝氣丸一旦入體,凡人所吸之靈氣便會被剝離出來,在手腕處凝成圓形結石,名曰“引道珠”。每隔三年,官府都會派人下來采集,以供修士修煉之用。引道珠因為是靈氣過濾后的產物,幾無雜質,可以大大提升修士的修煉速度。但凡人可就慘了,失去了靈氣潤體,壽命變得與地球人無異,活個七八十歲就是長壽的了。

  因為引道珠關系到一國根本,所以官府對此非常重視,上至王侯子孫,下至普通百姓,無一幸免,但凡投機取巧以逃避服食凝氣丸者,一旦發現,不但要殺頭,還要誅九族。重刑之下,凡人不敢反抗,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修道一途,這種希望已經沉浸到骨髓里,如同是干裂千年的大地對于雨水的渴望。

  對于地球人來說,人生有四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但對于他們來說,人生只有一件喜事,那就是辟空顯印,在他們的意識時里,他鄉遇故知,也不過是遇到一個將死之人罷了,沒什么可高興的。所以說,人就不能比較,你看地球人就活得挺歡樂的,活到七八十歲還要過壽慶祝,沒有一點短命的覺悟。

  不過姜小白不是王侯子孫,他本身就是王侯,就算到了二十歲沒有辟空顯印,也不必服食凝氣丸,也算是蕓蕓眾生中的一朵奇葩了。不過他從小就在凡人堆里長大,耳濡目染,能夠深深地感受到這種渴望,所以當他聽到風語不想辟空顯印,難免感到驚奇。

  風語體態忸怩,低頭咬唇,許久才抬頭說道:“因為我想照顧少爺,我若是走了,就沒人照顧少爺了。”

  姜小白知道,一旦凡人成為修士,必須要為國效力,不但國家需要,凡間也容不下修士,要不然凡間就亂套了,如同是狗跳進了雞窩,哪怕是狗再溫順,雞也是害怕的。姜小白不免震驚,震驚過后就是感動,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讓一個女人寧愿放棄辟空顯印也要跟隨他?回想以前的自己,自己都不忍直視,難道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風言也急了,道:“風語,這么大的事你怎么沒跟我說過?你說你是跟我一起生出來的,怎么我那么聰明,你卻那么傻?你走了不是還有我嗎?我可以照顧少爺啊。”

  風語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不語。

  風言轉頭又道:“少爺,我聽了半天,聽得有些迷糊,剛剛你說我跟風語在娘胎的時候就相互合作,她主吸陰,我主吸陽,按你這般說法,那我應該也是純陽之體吧?”

  姜小白點點頭,道:“理論上是這樣。”

  風言就有些急了,道:“不對啊,少爺,以前我要修煉的時候,你總說我資質愚鈍,七竅不開,讓我死了這條心。還說人生苦短,讓我及時行樂,就算是一頭豬也有尋找快樂的權利,怎么忽然間我這頭豬就變成曠世奇才了呢?”

  姜小白也有些汗顏,道:“以前我是怕你驕躁,想讓你學會隱忍。”

  風言道:“可這隱忍有些過頭了吧?屎都快拉出來了,褲子還沒脫掉,這不急死人了嗎?明年我就二十歲了,只剩下一年時間了,我再有天賦也來不及了啊!少爺,你是在坑我啊!”

  姜小白道:“你放心,一年時間足夠你發揮了。”

  風言有些不信,道:“少爺,你不會又在隱忍我吧?”

  風語道:“哥,少爺說得沒錯,我當初辟空只用了三個月時間。”

  聽了這話,風言心里頓時活泛了,畢竟親妹妹是不會騙自己的,不免喜上眉梢,緊攥拳頭,道:“少爺,難道是變天了?今天我怎么聽到的全是好消息?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掉進褲襠里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沒想到我不但不是屎,還是一個金子,是金子,少爺,這么多年我們一直都在找金子,沒想到我就是一個金子。”

  姜小白冷冷道:“你的意思,我是褲襠了?”

  風言嘿嘿一笑,道:“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適合修煉,現在心里一定很難受,但你也不必嫉妒我,你放心,我飛得再高,我的心也一直會陪伴在你身邊,保護你一生一世。以后若再有人敢欺負,你只要跟我說一聲,我保證揍得他連他爹媽都不認識他。”

  姜小白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又看著風語,道:“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必須給我顯印成功,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把你逐出侯府。”

  風語猶豫道:“可是…”

  姜小白道:“沒有可是,本侯從無戲言,說到做到。”

  不等風語回話,就與她擦肩而過,徑直走了,頭也沒有回。

  之所以給她三個月時間,是因為四個月后就是冷顏宮百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時間。

  風語轉頭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說道:“少爺變了!”

  風言湊上說道:“你也覺得他變了?要不是我熟悉他的氣味,還真以為有人假冒他,幾次有撕他臉皮的沖動。不過你看他雍容不迫,波瀾不驚的樣子,還真像一個侯爺。”

  風語又是喃喃說道:“虎落平陽終究是虎,犬欺一時欺不了一世。聽我爹爹說,他只是回來了,看來他是真的回來了。”

  風言道:“什么回來了?他就離開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出去一天也可以回來了。不跟你說了,盡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記得,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出去了,給我好好修煉,少爺也是為了你好。不過你還別說,少爺現在好像變得心胸也寬闊了,竟然不嫉妒我們,真是奇了怪了。”

  說完搖了搖頭,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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