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明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播放了一段視頻,如果李云道在場,一定能看出,這是那天在北京飯店的廣場上某一個跟著蔣青鸞的紈绔偷偷拍下的,片子很長,而且拍得抖抖晃晃,看得韓國濤有些頭暈,但是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只是越往后看,就越心驚,他真的沒有想到,那位建筑工人真的是跑到北京去搶女人的,蔣青天的囂張跋扈雖然讓他氣憤,但是后面出現的兩個男人更讓他心驚,一個是背著一張大弓的壯實漢子,視頻里眼睜睜地就看著大個子跳起來起碼有兩米的高度,幾乎是在空中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后,一拳將對方的保鏢擊飛,對,是擊飛,如果不是有劉曉明的保證,他一定會認為這是那些年輕的孩子們用電腦特技做出來的。另一個是一個留著長頭發的年輕男人,出手陰柔,但一直背對著鏡頭,看不清模樣。最后薄小車、薄大車、齊南山、蔡賢豪一一出場,更是將韓副局長弄得心驚膽顫。薄大車,齊南山,那可是在北方跟上海的蔡修戈幾乎同一級別的存在。
他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建筑工人嗎?
看完視頻后,韓國濤面色凝重:“小劉,這段視頻還有別人看過嗎?”
劉曉明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了,連忙道:“沒有,剛剛才傳送完,就拿來給您看了。”
韓國濤想了片刻:“刪了!”
“刪了?”
“嗯,刪了,這是命令!”
“是!”劉曉明就算有諸多不解,也不會此刻提出來。
“對于李云道的資料你繼續搜集,他的兩個哥哥先暫時不要去碰,萬一到實在需要時,我再跟局長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要跟省廳打審請,這事兒估計省廳都做不了主,總參二部的事情,就沒有小事兒,還有那個大個子,很厲害,放在我們局里,估計能四五個特警也不定能拿得下來。”
韓國濤軍隊偵察兵出身,對于他的專業判斷,劉曉明不會懷疑:“嗯,副局你放心,李云道那邊己經有同事在盯著了。您是不是懷疑昨天狗場拋尸案跟他有關?”
韓國濤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是說:“你先忙你手頭的事情,幫我把葛青那丫頭叫來。”
“好的!”劉曉明猶豫了片刻又道,“韓局,小葛昨晚又沒回去。”似乎劉曉明剛剛猶豫的就是要不要打這個“小報告”。
“這個不要命的丫頭,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韓局,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青姐又要找我去訓練場了,我可玩不過她,她是柔道黑帶啊…”
“行,不會出賣你小子的!”韓國濤笑了笑,等劉曉明出去,他的面色又凝重了起來,剛剛的那段視頻內容又在腦中浮現,李云道阻止大個子下殺手時說的話他聽得很清楚,可是,單憑這個就能證明他的清白嗎?他真的只是秦家的一個家庭教師嗎?一個家庭教師會只身一人入匪穴救人?一個家庭教師會有一個“老三”的江湖綽號?
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迷團沒有解開,韓國濤隱隱覺得,這個人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一些什么要發生改變了。
或許,這只是一種直覺。
但,直覺往往是最準的。
“咚咚咚”的敲門聲將韓國濤從思考中拉了回來。“韓局。”葛青早就大大咧咧地推門進來,見韓國濤在想著什么,才敲門提醒,不然以葛母老虎從小將二舅當馬騎的小脾氣,才不會這么客氣的敲門。
韓國濤示意她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坐下說話。
“二舅,你怎么今天也來上班了,今天不是二舅媽的生日嗎?你不在家好好陪著她啊?”葛青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有些重要的事情還是不會忘記的。
“喲,你倒教訓起你舅舅來了。”韓國濤失笑道,“誰昨天晚上在這兒熬了一夜沒有回家,青丫頭,你別二舅煩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是要好好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很多事情,過了這個村,沒準兒就沒那個店了。”韓國濤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很快回過神來。
“噢——”葛青拖了老長的尾音,笑道,“二舅,你又想你的初戀老情人了吧?你可不能這么不地道啊,你跟二舅媽都結婚多少年了,小靜都要快要大學畢業,你還想著老情人吶?”
“胡說什么呢,死丫頭!”韓國濤笑罵道,隨后趕緊把話題拉了回來,“我找你過來是聽聽你對那個李云道的看法。”
“李云道?”談到工作,葛青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微微想了片刻,才給出八個字:“陰險詭譎,心機深沉!”
聽到這個評價的韓國濤微微吃驚:“才接觸小半天的工夫,你怎么這么肯定?”
葛青認真道:“我是故意把他拷到窗臺欄桿上的,您也知道的,被拷到問訊室的窗臺上,站不能站,坐不能坐,換成普通犯罪嫌疑人,早就嚷嚷開了,可是他偏偏一點兒都沒有計較,或者說他是不想計較,加上這小半天的接觸,我總覺得這個人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給我的感覺就是很狡詐,很陰險,也很棘手。”
“你看看這個!”韓國濤將劉曉明整理好的資料遞給葛青,“先看,看完再說說你的想法。”
接過資料的葛青立刻就開始翻閱,資料不長,花了幾分鐘時間就翻完,而葛青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凝重起來:“現在我有理由開始相信,這個李云道很可能涉及黑勢力的有組織犯罪活動。”
“先不要這么快下結論,我只是讓你談談想法。”
葛青稍稍想了想,道:“照這上面的資料來看,他應該跟秦家有比較深的淵源,只是…二舅,如果他真跟秦老那邊扯上關系,估計我們想動他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嗯!”韓國濤點頭道,“到秦老這個級別,能動他的也就只北京那邊唯數不多的幾位了,而且有內部消息,秦老名下運作的名堂,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里的,都是代表國家的。”
“代表國家?”葛青不解,“代表國家玩黑社會?”
韓國濤搖頭:“不是玩黑社會,十有八九是從事秦老的一直在做的事情。”
“您是說情…”
“嗯!”韓國濤做了一個禁聲動作。
“那你還要調查那個李云道?”
韓國濤正色道:“查他不是為了查秦老,而是我感覺有人在針對秦老搞小動作,而且很可能來頭不小。”
“啊?”葛青的思路一下子被掐斷了。
“秦老走的不是剛正不阿的路子,但是,很相信作為一個老黨員,他代表的是國家利益,是黨和人民的利益,單從這一點,我們就要把背后針對他的勢力給揪出來。”
葛青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干警察七年,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絕對的白和絕對的黑,而秦孤鶴一系所代表的勢力很大程度上都介于黑白之間。那是一個灰色地帶,進則白,退則黑。
“今天說的事情就限于我們兩人之間,不要外傳,還有,這個李云道,你不要單獨去查,我會讓其他人跟進,聽到沒有,這是命令!”
“是!”葛青起身正式敬禮,“沒事兒我先出去了。”
“對了,你二舅媽說做好晚飯,小靜晚上也回來,你媽晚上來過來,你一起來吃晚飯吧,你爸說晚些時間也會來的!”
“二舅媽的生日,你不請我,我也會去的!”葛青笑道,“倒是您老人家,不要再想初戀了哦…”
沒等韓國濤翻臉,葛青就做了個鬼臉,笑著跑了出去,弄得韓國濤哭笑不得。
還沒有回辦公室,葛母老虎在走廊里面就已經扯開噪子:“劉曉明,你個打小報告的兩面派,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