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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6章 轉折

  戴昌明接了劉鎮國打來的電話,臉色變了。

  許從良和徐浩東都看到了戴昌明的臉色,許從良不解,徐浩東心喜。

  其實,戴昌明也不明白,作為中紀委副書記這樣的高官,絕對是日理萬機,為什么會關心一個只涉及縣級市書記這樣的小案子。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劉鎮國在電話里明確指示戴昌明,在他趕到海州市之前,關于涉及徐浩東的案子,一切保持現狀,不得對徐浩東采取任何進一步的措施。

  戴昌明心里明白,劉鎮國很講原則,一般不會插手下面的案子,而劉鎮國一旦插手案子,必定是這個案子本身就有問題。

  這幾天從云嶺市那邊傳來消息,有幾個與徐浩東關系密切的人不知去向,一個是徐浩東的小姨子許云潔,一個是市公安局特警大隊長李勤軍,一個是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劉玉如。

  戴昌明判斷,這三個人應該是將徐浩東的事告訴了劉鎮國,而劉鎮國發現了問題,所以才出手制止。

  可問題出在了哪里呢?

  戴昌明將手機交還給工作人員,同時揮了揮手,那位工作人員點了頭退出了房間。

  然后,戴昌明重新坐了下來,“小徐,我們是否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呢?”

  一聲“小徐”,讓許從良聽得怔了怔,戴昌明突然這么客氣,難道徐浩東的案子真的搞錯了?

  “戴書記,許書記,我剛才說,你們給我羅列了一堆證據,但你們應該對每個證據進行單獨的反證,只要否定了其中一個,整個證據鏈就會不攻自破。我現在就可以從你們羅列的證據里,把第一個證據拎出來,我有充足的理由把它給否定了。”

  戴昌明哦了一聲,“你說來聽聽。”

  “戴書記,許書記,在整個證據鏈中,第一個證據,是四年半的那次市四套領導班子聯席會議,市政協副主席常昆的公文包丟失,從而才有了后來的神秘的某位現任市領導。有機會參加那次會議,才有機會拿到常昆的公文包,這是一個前提。但是還需要叧一個前提,只有散會時走在后邊的人,才有機會拿到常昆的公文包而不被別人發現,即使拿到了公文包也不會藏起來,也不會加以利用。同樣的道理,散會時走在前邊的人,是沒有機會拿到常昆的公文包的。兩位領導,你們同意我的分析嗎?”

  戴昌明點了點頭,許從良也點了點頭。

  “兩位領導,那天的市四套領導班子聯席會議,其實并沒有開完,是草草結束的。因為那天下午會議開到三點鐘的時候,發生了一個意外事件,市第三中學也就是原市北城中學,發生了校園斗毆事件,十幾個高中生與另外十幾個高中生在教室里大打出手,造成十三人輕傷和五人重傷。斗毆事件發生以后,學校領導一面報警,一面報告市教育局,一面將受傷的學生送往醫院。市教育局接到報告是下午三點二十五分左右,市教育局的領導直接打電話給當時的市委書記方一山,方一山書記當時正主持會議,接到電話后當即中斷了會議。”

  戴昌明說:“小徐,你繼續說下去。”

  “戴書記,許書記,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時我是常務副市長,剛剛當上不久。但自從我進入市政府擔任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開始,我就有‘救火隊長’的外號,因為每當有突發事件,領導一般都會首先派我去現場處置。那天下午,方一山書記接到電話以后,第一句話是宣布會議結束,第二句話就是‘小徐,你馬上去醫院’。”

  戴昌明思忖著哦了一聲,“這么說來,那天會議結束時,你應該是率先離開會議室的,起碼也不是最后一個離開會議室的。”

  “對,那天我是第一個離開會議室的,而且是匆匆忙忙,幾乎一路小跑,直接跑到了電梯口。也就是說,那天我不可能最后一個離開會議室,也就不可能拿走常昆的公文包。所以說,你們的第一個證據就是子虛烏有,參加那次會議的人,都有機會拿走常昆的公文包,但是你們忘了一個先決條件,就是有機會拿走常昆的公文包而不被其他人發現。那么,既然第一個證據就不成立,你們想想,后面的一系列證據還能成立嗎?”

  徐浩東說得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許從良問:“浩東,你為什么不早點說?”

  徐浩東苦笑著說:“許書記,我只有一個人,你們這么多人都沒有想到,怎么能要求我一個人想到呢?你們拿著證據去驗證這個證據,這是你們的職責吧?再說了,我被你們軟禁起來后,才有時間去自證清白,才有時間想起當年的事情。現在好了,參加那次會議的人有幾十個,你們完全可以去找他們驗證,我說的是不是事實,還有,當年的校園斗毆事件,你們也可以在報紙上查到。”

  戴昌明說:“小徐,我相信你,但是我也有疑問,常昆的公文包,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撿到后再交給你的?這個別人既有可能是你的同僚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員?還有,是不是別人撿到了常昆的公文包,然后與你合伙作案呢?”

  “戴書記,你問對了,這也許是我剛才所說的唯一漏洞,很簡單,這個漏洞應該你們去找。你們可以想一想,如果如你們所說我有同伙,不是那天參加會議的領導,就是那天參加會議的工作人員,很容易查得到的,你們為什么不去查?如果不是我干的,那就是被人陷害,你們為什么不去查?”

  戴昌明說:“我們檢討,一系列證據指向你后,我們就認定了是你,我們先入為主,只看到一堆證據,卻沒有去驗證這些證據,我們是失誤了。”

  徐浩東說:“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你們只是把復雜的問題簡單化了,要么是我干的,要么我是被陷害的,要么是另有其人。但是,你們只查了我,卻忽略了后兩種可能,這才是你們最大的疏忽。”

  許從良問:“浩東,你還有什么有利于你的證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徐浩東說:“這個么,我可以提供一點,你們不妨去查一查。據中間人余愛英的鄰居反映,余愛英的女兒余麗華在辦理出國手續時,與市里的一個年輕干部好上了,那段時間的具體日期,你們應該能查得到的。然后你們再去查查,在那段時間里,我徐浩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我提示一下,那段時間我的妻子心臟病復發,在我岳父岳母的關照下,我送我妻子去省第一人民醫院住院治療,治療期八十多天,期間我一直在醫院陪著我妻子。你們想想,我能時間與余愛英的女兒余麗華相好嗎?”

  許從良說:“我們確實沒有查過這方面的情況。”

  徐浩東說:“問題的要害,還是在于權力的任性,以及權力的官本位。官大一級壓死人,省紀委副書記古世懷公報私仇,下令對我實行雙規,許書記你想都沒想,就認定了我有問題,所以才搞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這時,戴昌明微微地一笑,“小徐,你不也是一樣嗎?你搬出了劉鎮國書記,把我給鎮住了,劉鎮國書記命令我停止對你的調查,我就不得不停下來,這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嘛。”

  “戴書記,你此言差矣。”徐浩東說:“不是我找劉鎮國書記幫忙,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我被你們軟禁在此,我又如何去找劉鎮國書記幫忙?據我的估計,應該是劉鎮國書記知道你們辦錯案了,才想著出手制止和糾正,這畢竟是劉鎮國書記的職責所在嘛。”

  許從良也笑了,“浩東,你別跟我們裝蒜,別以為我們什么都不知道。老實講,我們知道我們走進了死胡同。所以,我們想看看你如何自證清白,才放你一碼,你自己傷自己,還反咬我們一口,我們也認了,你與幾個朋友見面,鬼鬼祟祟,我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浩東,你聽懂了吧。”

  “許書記,你這是馬后炮。”徐浩東笑著說:“我現在勝券在握,我當然不會領你們的情,有劉鎮國書記出面,我有資格得瑟一下。所以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如何收場,你們如何給我一個說法,你們如何給云嶺市的干部群眾一個交待。”

  戴昌明微笑著說:“小徐,你這個人的報復心還蠻強的嘛。”

  “戴書記,你此言又差矣。”徐浩東一本正經地說:“不是我要報復你們,我這是為你和許書記好,我是認為任何權力都需要一定的制約和監督。你們紀檢監察系統也不能例外,也需要制約和監督,也需要其他權力部門的配合和協助。不論你們的出發點,就我這個案子來說,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你們栽了一個大跟頭,因為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給設計了。”

  許從良笑著問:“浩東,你能先告訴我們好嗎?省得我們在劉鎮國書記面前被動嘛。”

  徐浩東得意地說:“不不,還是讓劉鎮國書記親口告訴你們,因為我怕劉鎮國書記罵我啊。”

  還別說,堂堂的中紀委副書記,劉鎮國有點神出鬼沒,說來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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