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蘇成安的聲音如雷霆咆哮于堂上。
“逆子!你竟然敢騙我!”
啪,蘇成安已經一巴掌甩在兒子臉上。
“你干什么?”唐紅蕊沖過來護住兒子。
“你還護著他!”蘇成安氣得身體直抖,指著蘇沉罵道:“這個逆子竟然敢妄言騙父,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恢復。”
“那又怎么樣?”唐紅蕊不客氣的回答:“沉兒他這么做,不也是因為你想支持老二改制之議?”
“我那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是為了你的四姨太好吧?”唐紅蕊目光冰冷地看著蘇成安。
從蘇成安納第二房姨太太開始,唐紅蕊與蘇成安的感情就直線下降,待到顏無雙入府后,夫妻二人的感情已是徹底降到冰點。
蘇成安滯了滯,隨即惱怒道:“我想再要個孩子,你怕虧了沉兒又不肯,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你放屁!”唐紅蕊不客氣的唾了自己丈夫一臉:“假手外求用得著連納三個?分明是你色欲熏心!”
蘇成安臉一紅,隨即道:“身為大家子弟,開枝散葉本就是應盡之義。沉兒失明,將來注定難有成就,我身為未來族長,必須要有出色的繼承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這話到是沒錯。
大家族的一個傳統概念就是多子多福。原因很簡單,子孫多了,就算大部分人不爭氣,但只要有一個爭氣的,就能帶領著整個家族走向輝煌。
正因此,老一輩在挑選繼承人時,除了會看子嗣一輩的能力,往往還要三代子弟。
蘇成安身為族長長子,是理所應當的未來族長,但如果他沒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那么這個“未來”可能就會變成“未成”,畢竟誰也不希望蘇成安之后,蘇家會因為缺乏合格的繼承人而陷入內亂。
唐紅蕊憤憤地看著丈夫:“說來說去,你還是自私,只想著自己。”
“我只想著自己?”蘇成安只覺得無比委屈:“你也不想想這兩年來是誰在為他遮風擋雨。老二早就想改制,是我頂著族中那一群耆老的壓力,堅持不許通過,他才能在失明后繼續連拿兩次評比頭名!”
“是啊,可那是在聽到兒子眼睛即將恢復后。”唐紅蕊冷笑:“現在呢?”
蘇成安滯住。
“不會再堅持了,對嗎?”唐紅蕊說:“因為你發現你的兒子已經沒有繼續保護的價值?”
蘇成安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唐紅蕊失望地看著丈夫:“蘇成安,我看透你了,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用價值去衡量。有利用價值,就照顧他,為他遮風擋雨。沒有了利用價值,就立刻拋棄。”
“我什么時候拋棄他了?”蘇成安只覺得無比冤枉。不就是打了兒子一巴掌嗎?小畜牲妄言騙父,被老子管教一下怎么了?又沒把他趕出家門,談何拋棄啊?再者他也的確不適合再成為武者…
但這些話他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看向自己的兒子。
他說:“沉兒,告訴我你為什么到現在還不肯放棄?”
“因為我相信我會恢復。”蘇沉回答:“那個乞丐說過,他是給我換雙眼睛,他說過他會給我一個無限可能的未來,這意味著我是有可能恢復的。”
“那只是他在胡說八道!”蘇成安克制不住的咆哮起來。
蘇沉這話以前就對他說過,那個時候他也曾抱有希望。甚至于在蘇沉消沉的那段時間,他和他母親就用這話安慰過蘇沉。
可是兩年過去了,蘇沉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什么無限可能的未來?
根本就是放屁!
一切都是謊言,謊言!
蘇成安已經放棄了希望,唯有蘇沉和唐紅蕊依然相信著,并為此努力。
“沉兒,你必須明白,那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你怎么能相信一個害了你的人說的話?你該清醒清醒,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蘇成安語重心長道。
“然后呢?”蘇沉微笑:“只要我放棄了,你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拋棄我了,對嗎?”
蘇成安心中一震,心底深處的小算盤被蘇沉揭開,首先升起的是一陣惶恐。
怎么可能?他才十四歲,卻已經如此洞悉人心了?
然后這惶恐轉化成撕破老臉后的憤怒。
他用憤怒來掩蓋心虛。
蘇成安大聲吼道:“放肆!有你這么跟父親說話的嗎?”
蘇沉并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父親。
他的眼睛雖然瞎了,但起來依然與常人無異,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雙目燦輝。
他就那么看著蘇成安,看著他的眼神,蘇成安心中再次不安起來。
他幾乎是強自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在兒子的目光下敗退。
蘇沉終于說:“父親,您能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什么了嗎?”
蘇成安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回答:“你沒有做錯什么,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
“那為什么我的努力不能換來支持,卻反而是現在這樣?”蘇沉又問。
蘇成安回答:“進取不是罪,它只是擋了別人的路。”
蘇家改制了——在蘇沉的謊言被揭穿后。
更改的幅度不大,年終評比依然以測試力量為主,只是在這個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個挑戰權。
每一次年終大選的頭名,都有義務接受一次挑戰,挑戰者由失敗的其他子弟中選出,但只能挑戰一次,且不可使用武器。
這么做的最大好處就是制度的改動幅度不大,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反對聲,同時也可以打消蘇長澈對死傷方面的擔憂。
當然,這也使得改制的針對意義變得更加明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沖著蘇沉去的。
為此蘇慶還是興奮了一番,更放言說,蘇沉要么放棄這次的年終評比,否則就要在挑戰上讓蘇沉好看。
不過他的威脅顯然沒用。
因為很快蘇克己父子就得到消息:蘇沉確定會參加今年年底的年終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