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些苦行僧都預知了即將發生的事情,只是他們每個人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們沒有去躲避或者和這道抗衡,沒有任何的時間緩沖,賀蘭黑云和吳姑織、北魏皇帝也無法插手他們和這名西方巡王的戰斗。
事實上,在這名西方巡王身上氣息震動到悍然出手,也只是極短的時間,在此之前,他們也根本沒有感知到這名強者的存在。
三個人來不及,便只能沉默的看著那處。
無論是賀蘭黑云還是吳姑織還是北魏皇帝,他們心中都隱約已經知道了這一擊之下的結果。
一片頭顱飛了起來。
之前那些還活著的苦行僧眾的頭顱全部飛了起來。
然而令他們都心中震撼的是,這些苦行僧的頭顱在飛起時,他們的誦經聲還在響起!
在他們的頭顱飛起之后,空氣里還彌漫著呢喃的誦經聲,最后天空之中,再次響起一道巨大的梵音!
這應是他們生命的最強音,這一聲梵音超越了他們之前所有發出的梵音,就像是整個天地都在和鳴,直到此時,他們那消失的真元和失去的生命力量,似乎才徹底迸發出來。
所有人都聽不清這一聲梵音的具體音階。
所有那些神將和準神將們全部駭然的叫了出來。
那種破壞和扭曲他們感知的力量消失了,整片天空似乎沸騰了起來,無數殺意滾滾落下,天地間出現了很多無形的火焰。
就連功法和真火有關的煉獄神將都極為恐懼于這種火焰。
這種火焰處在有形和無形之間,就像是傳說中可以滲透進人的真元和神魂的業火。
在這些驚呼聲里,一擊殺死所有這些苦行僧的西方巡王沒有任何的欣喜。
他知道依舊是假的。
這些不知道在洞窟修行了多少年,修到自己的生命都已經到達盡頭的苦行僧人,給任何人的潛意識里,都應該甚至是用自爆真元般的手段來綻放出所有的威能。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這些人竟然到死都只是在欺騙和扭曲他們的感知。
這太他媽的荒謬!
他此時在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在痛罵。
這些人徹頭徹尾就像是騙子。
這種荒謬的感覺和他心中無比復雜的情緒,甚至讓他覺得這些老僧的出現和死去都不太真實。
他甚至對這些人的真實性都在某一剎那形成了質疑。
這些人真的在漠北苦修了一生?
這些人真的在戰場上存在過?
但他偏偏又知道這些人的生死無比的真實,那些倒下的血肉之軀即便再過干枯,在剎那之前,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不存在幽王朝時斷識神將那種斷絕對方六識之后再將對方殺死的攻伐之法。
然而這些苦行僧人,卻偏偏達到了他們所要達到的目的。
他那些愚蠢的同伴們,此時更加劇烈的浪費自己的真元,為了應付其實只是并不存在的殺機,而將自己寶貴的真元就像是毒素一樣瘋狂的往身體往傾瀉。
他甚至連憤怒都憤怒不起來。
這些人就像是毫無修為的傻子一樣,只要敵人動手殺,他們就死去。
她這個的時候的對手,原本根本就不存在。
大量的真元流失和她此時身上原有的傷口不斷的流血,她的整個身體都似乎空了。
此時的這些僧人,再加上之前的賀蘭黑云…她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正常,這些人實在都是瘋子。
“你們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們到底是什么樣的瘋子!”
她終于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叫喊了起來。
她的臉上有鮮血流淌,她的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淚水滾滾而落。
她此時的情緒崩潰,真的快要瘋了。
西方巡王的身影動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之時,一股極為精純的元氣便落在了這名快要瘋掉的斷識神將的背上,然后迅速滲透進去,護住了她的心脈。
西方巡王想直接離開,然而被這些苦行僧強行留了下來。
他也無法藏匿于人間,既然已經被拖入這樣的泥沼,他便不得不盡可能保存可以和自己一起戰斗的同伴,盡可能的去打贏這一戰。
“他們兩個元氣能夠互通,所以你們兩個根本不要去攻擊他們兩個,你們負責殺死光明圣宗的那名女子,那兩人,我會設法和其余人將他們拖住。”
與此同時,他帶著凜冽殺意的聲音傳入煉獄神將和徹天神將的耳中,“沒有真元再可以給你們浪費,再也沒有余地給你們膽怯,我保證他們兩個不會有任何的真元力量可以落到你們身上。”
煉獄神將和徹天神將臉色難看無比,但是他們聽懂了他的話,知道他說的那兩人,便是賀蘭黑云和北魏皇帝。
西方巡王的身體在湮滅神將的身側顯現出來。
他的臉色甚至比煉獄神將等人更為難看。
他原本就是所有這些人之中最為清醒,最不輕視人間力量的那一個。
此時他更是覺得自己真正的理解了,為什么當年的幽王朝那么強大,為什么幽帝和留給他們傳承的那些巡王和神將那么強大,卻偏偏敗給了反叛者,敗給了人間。
意志甚至超越了生死。
那有時候,便真的能夠凌駕于純粹的力量之上。
而幽帝,只相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