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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疑點

  “怎么?”

  夏巴螢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嘴角上揚的微微一笑,“聽說南朝皇帝蕭衍甚是賢明,難道并非如此,在外的將領也需擔心功高震主?”

  “哪里有這么簡單。”

  林意心性豁達,又不迂腐,也不刻意隱瞞,道:“我父親林望北是前朝重臣,嚴格意義而言,我算是罪臣之后,連參軍入伍的資格都沒有,而且和皇帝的親兄弟蕭宏弄得也不甚愉快,我被封神威鎮西大將軍,官位自然是大大提高,只是軍方連軍備都沒有什么配給,到這黨項來戍邊,本身就有些眼不見為凈,讓我自生自滅的意思在內。”

  夏巴螢原本還強忍著笑意,聽林意這么一說,她的笑意頓時在臉上蕩漾開來,“按你這么說,萬一你這個神威鎮西大將軍在黨項這一帶遭遇不測,這消息要是傳到建康,說不定南朝皇帝一邊要假意哀悼一番,再給你個封號,但他心中說不定會暗自高興。”

  林意聽她說得有趣,也不由得一笑,道:“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在蕭家人看來,將你調遣到這黨項,便是避免你和那些邊軍大將有什么深交,盡可能減少你在軍方的勢力和威望。雖然提封你為大將軍,但實際兵力不足,在蕭家看來你也就不足為懼。”

  羅姬漣卻反而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你自己當然明白,南朝能征善戰的大將軍不少,但憑借極少數的兵力便可以戰勝大軍的大將,卻只有你一個。”

  夏巴螢的笑意卻反而更盛,“身為皇帝,對邊軍大將有諸多制約的手段,哪怕只是最簡單的授意不提供糧草,這邊軍大將手握的軍隊越多,接下來便反而更加麻煩。像你這樣的將領,你的軍隊越是不問皇帝討要東西,皇帝反而越是覺得危險,覺得你根本無法控制。”

  “應該便是如此。”

  林意也不再發笑,認真道:“稍后我便寫一封信箋去建康討要東西。”

  夏巴螢直接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那必定要寫得情真意切,還要將你在黨項的處境描寫得極為凄慘,若不給你足夠軍資和足夠好的軍械你便要隕落在黨項的感覺。”

  “那是當然。”

  林意現在當然不是太過懼怕蕭家,只是哪怕有著蕭淑霏的那層關系,他也不想和蕭家徹底決裂。他在南朝的位置越高,擁有的力量越是強大,越是和蕭家決裂,便越是會引起大亂,諸多麻煩。當然欺君也是重罪,只是按現在鐵策軍的軍力和黨項的諸多王族的軍力對比,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刻意的胡說,只要不描述自己如何以一敵萬,不描述自己現在如何順利的和夏巴螢結盟,那他的處境恐怕在朝中那些大臣看來也的確是十分的凄涼。

  “稍后我讓人計算一下,我們的聯軍之中最缺什么東西,到時候你便盡可能的多要一些。”夏巴螢這個時候露出了一個精明生意人的本色。

  也就在此時,她和林意看到天光納錯和幾名密宗苦行僧乘著火焰浮屠落了下來。

  天光納錯和眾人見禮之后,便看著夏巴螢說道:“我想請您先收斂城中所有失去的人的遺體,將他們收斂一處,然后我主持將他們全部焚化。”

  “全部焚化?”

  夏巴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她眉頭微微一皺,有些疑慮。

  黨項人收斂親人遺體一般都是水葬或是天葬,用火焚毀其實在黨項人看來是對遺體的大不敬,靈魂都會受業火折磨。

  “我已看到禿鷲從四面八方成群飛來,這些人因毒蟲而亡,我生怕這些禿鷲吞噬他們的血肉之后,又引起諸多的問題,生靈涂炭。我已吩咐僧侶安撫城中幸存眾人,并讓更多的僧侶到來,到焚化時,我會讓密宗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宏事,讓活著的人覺得他們親友可得超脫,有如天葬。同時我還會讓僧侶準備一批石珠,利用這烈火火劫,然后再發放給這些信眾作為庇護物。”天光納錯說道。

  夏巴螢異常簡單的說了一聲好,便讓幾名夏巴族將領安排下去。

  她先前是恨不得黨項所有教派的僧侶全部消失,她總是覺得這些僧侶編織的謊言就是黨項的毒瘤,只是見過了這密宗僧侶在這場大戰之中的作用之后,她便徹底明白林意之前對她所說的意思。

  有些東西存在便是合理,而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改變,便也需要足夠的時間。

  就如此刻,要平復那些失去親友的尋常民眾的痛苦,要讓他們有活下去的勇氣,這些密宗僧侶的手段便顯得不可或缺。

  荒原里,數道一直默不作聲在貼地疾掠的身影停了下來。

  天空里有兩只身形顯得分外龐大的巨鷹在不斷的盤旋,這兩只巨鷹分外威猛,周圍天空里的其它鷹隼都根本不敢靠近。

  看著這兩只盤旋不去的巨鷹,感知著周圍天地間那數道不斷逼近的神念氣息,這數名修行者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徹底暴露。

  “時候到了。”

  其中一名修行者苦笑著對其余人說道:“我們來生再做兄弟。”

  說完這句話的剎那,他手中刀光揮出。

  其余這幾名修行者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刀光掠過,這幾名修行者的頭顱都飛了起來,刀光最終落在這名修行者自己的脖間,然后這名修行者自己的頭顱也往上飛起,腔中的熱血往上方的天空沖去,嗤嗤飛灑。

  也就只是數十個呼吸之后,發生在這里的事情傳入了達爾般城里。

  “不是拓跋熊信。”

  夏巴螢皺著眉頭告訴林意這個消息,她有一點想不明白,如果純粹只是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那拓跋熊信也應該在那數名神念境修行者追出城的時候,乘機從另外的地方出城,但似乎現在達爾般城周圍的荒原里卻并沒有其余的身影。

  如果不是這樣,那讓這幾個忠誠到了極點的部下出去送死做什么?

  白月露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同的是,她總是覺得好像從一開始,就有哪些地方不對,只是她一時卻還抓不住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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