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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有求必應

  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感知隨著境界的不斷提升而變得更加強大的緣故,林意此時感覺到了原道人出手的那種欲望,也感覺到了原道人強行按住自己力量的那種感覺。

  他明白了原道人的想法和心意。

  他笑了起來。

  他在暴退之中笑了起來。

  他已經不只一次嘗試過神念的可怕力量,確切來說,席如愚和席如愚那名軍師,尤其是席如愚那名軍師的力量,曾經讓他無比接近死亡。

  只是既然連席如愚那名軍師都殺不了他,現在這名神念境修行者隔著這樣的距離的殘存力量,便根本沒有絲毫殺死他的可能。

  但對方是真正的神念境。

  這支北魏軍隊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神念境。

  所以他在此時覺得北魏這名神念境修行者的選擇是非常錯誤的,這支北魏大軍,哪怕是后來的這三萬白骨軍的精銳軍隊,都會因為這名神念境修行者的錯誤選擇,而士氣低落到更深的谷底。

  他在大笑之后一聲厲吼。

  在厲吼發出的剎那,他將鎮河塔心重重扎入身側地上,接著他雙臂橫檔在身前!

  他不用任何的武器,只是雙臂橫檔在前,用自己的身體,迎擊迎面而來的泥龍!

  轟的一聲巨響。

  無數條泥浪如同瀑布一般往外濺射。

  他的身前綻放出一朵無比巨大的花朵。

  他的整個身體被這股磅礴的力量往后拍飛,背部狠狠的撞在一處墻面上,這才停止下來。

  他開始咳嗽,咳出些血來。

  大量的泥流從他的身前流淌下來。

  與此同時,整座泥橋已經徹底崩塌,大團大團的淤泥在水中翻騰,水中也如同有無數的墨荷在開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意的身上。

  不知為何,當鐘離城中所有南朝軍士聽到林意的咳嗽聲,心中卻并沒有絲毫驚悸的感覺,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他們似乎直覺林意會繼續站在那里,繼續戰斗。

  江心洲的岸灘上,那名耗盡了所有真元的修行者頹然跌坐于泥灘之中,泥水四濺,他渾身泥漿。

  所有能夠看到鐘離城墻的北魏人伸長了脖子,他們的呼吸全部在剎那間停頓。

  這應該是十分莊重的時刻。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對于林意而言,一切都顯得十分尋常。

  林意變成了一個泥人。

  這些泥漿很多都是河底深處的淤泥,混雜著無數戰斗產生的血腥之物,自然惡臭異常。

  所以林意很自然的朝著前方走去,他走到水邊,卻發現水里淤泥和無數破碎的浮物翻滾不息,似乎一團亂粥,比他此時身上還要惡心。

  “水!清水!”

  所以他抬起頭來,朝著城墻上方喊道。

  他清澈的聲音在渾濁的江面上響起,讓江心洲和北岸上如有寒風涌起。

  城墻上的劍閣中人已經展現了無數奇跡,此時他要些清水,又有何難。

  他的聲音剛落,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

  數大桶清水從城墻上端直接沖了下來。

  尋常的清水從高空灑落,必定散亂,然而劍閣中人倒下的清水,卻是如晶瑩冰柱,帶著真元的力量沖刷在林意的身上。

  即便是衣衫縫隙里的污穢,都隨著真元的震蕩盡數去除,被水沖刷。

  黑色的人兒在陽光里驟白。

  就像是一段沾染著淤泥的藕,被瞬間洗刷得纖塵不染,白凈得讓對面的北魏人眼睛有些刺痛。

  身上瞬間干凈,清爽如剛剛沐浴。

  只是林意還覺得不夠。

  他的鐵靴之中有不少水,鐵靴并不透氣,也不漏水,自然便不舒服。

  所以他隨手撿起了一片騰蛇重鎧的鎧甲,當成凳子一樣旁若無人的坐下。

  他將自己的鐵靴都脫了下來。

  看著被泡得有些發白發皺的雙腳,他有些心疼。

  “還要水!”

  他再喊一聲。

  一道清水如清泉飛瀑,柔和的沖刷下來,林意伸出雙腳,洗了個干凈,再將手中的這雙靴子都細細沖刷。

  “最好再來些吃的。”

  上方有求必應,一個行軍鐵鍋飄然落下,落在他身側。

  此時他是真正的有求必應。

  因為對于整個鐘離城里,所有的南朝軍士而言,別說是些清水和吃食,就算是他要他們的頭,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頭顱斬下交給他。

  行軍鐵鍋里有溫熱的香氣。

  他只是嗅著這香氣,就知道是白月露煮好的行軍口糧。

  他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溫熱的氣流入腹。

  那名神念境修行者沖入他體內的真元在他的血肉傷口之中絲絲作響,然后化為讓他熟悉的氣流和生機。

  看著重新沉寂下來的江心洲和北岸,看著許多發抖的北魏軍士的身影,再感覺著身后的這座城。

  他無比的滿足。

  “還能戰否?”

  他放聲大喝!

  “噗!”

  那名北魏的神念境修行者心情激蕩,經脈寸寸斷裂,一口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

  在林意的喝聲響起之前,楊癲的手微微的抬起,但當這名北魏神念境修行者口中鮮血狂噴時,他的手重新輕輕落了下來,落在戰車之上。

  他沉默下來,沒有發出任何新的軍令,他的目光微微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軍的縱深處,一名白骨軍的將領來到了那輛位于一架軍械后方陰影里的馬車中。

  這名白骨軍將領對著這輛馬車之中那名身穿黑袍,帶著奇異的鳥頭般鐵盔的修行者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微冷道:“上師,此時戰況您也應該十分清楚了,在我們任何一名將領看來,解決此前困境的最好手段,是有一名能夠直接殺死劍閣中那名亞圣的修行者。只要能夠殺死那名亞圣,這名南朝的年輕將領,我們便可以依靠數名神念修行者殺死。但若是不能殺死那名亞圣,我們禁不起這樣的損耗…而能夠對付得了這名亞圣的,恐怕只有魔宗大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

  馬車里這名魔宗部眾微嘲的笑笑,“你是覺得若是讓魔宗大人來出手對付這人,一切便可迎刃而解…按路程而言,魔宗大人的確有可能趕得及,只是你應該明白一點,除非魔宗大人自己愿意,沒有人能夠命令魔宗大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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