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
洛水城的城墻上,看似無聊的曬著太陽都快要睡著的沈鯤睜開了眼,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林意,然后笑了笑。
林意很干脆的在沈鯤對面坐了下來,“我們需要談一談。”
這短短數日間,沈鯤已經充分見識了林意連鐵公雞身上都可以拔下一層毛的手段,聽著林意這句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鐵策軍當然不夠強。”
林意認真的看著沈鯤,道:“就以北魏的精銳軍隊金燕為例,每一名北魏金燕軍軍士都配備一對機括臂弩,這種機括臂弩就算你用刀用劍時也可以激發,機括的引繩就用一個銅環套在小手指上。除此之外,重鎧的比例是一層,每十名金燕軍軍士之中就有一名重鎧軍士,其余則全部都是金燕輕鎧。還有每十名金燕軍軍士之中就有三名強弓手,每一名金燕軍軍士用的都是天淬刀,一般的玄鐵刀劍經不住這種刀砍....而金燕軍也只能算是北魏邊軍精銳軍隊中一般的,至于那最為頂尖的十余支,幾乎每一名軍士身上所帶的各種武器和軍械都讓他們可以擁有單獨和黃芽境的修士戰斗的能力。”
沈鯤認真的聽著,這些時日林意除了自己修行之外,所有想的和做的,都是為了提升鐵策軍的戰力,此時這些話語當然不令他意外。
“關鍵在于,你到底怎么想。”
沈鯤收斂了笑意,也認真的看著林意問道:“關鍵在于,你想讓鐵策軍變成一支什么樣的軍隊?”
都是聰明人,便很容易開門見山。
“三千人太少,按照邊軍的經驗,一比五以上的戰斗,便根本不用打了。”林意沉吟道:“北魏的邊軍主力,一般都是五六萬人行走...哪怕是數十萬大軍壓陣,局部的戰役也都是數萬到十余萬的交鋒,所以我想的鐵策軍的規模至少要到一萬五千人左右。若是能到一萬五千人左右,便能有和北魏邊軍大部硬抗的可能。”
沈鯤之前從未隨軍,但他畢竟和很多軍隊打過交道,尤其是那些真正能夠代表王朝戰力的邊軍。
所以他很能理解林意所說的這些。
當軍隊的人數差異太過懸殊,便是再厲害的精銳軍隊都沒有用處,因為數千人的軍隊所能擁有的軍械和大刑軍械的數量,根本無法和數萬人的軍隊相比。
那種軍械數量上的壓制,哪怕是最簡單的投矛、射箭,便很無解。
更不用說數萬人建制的邊軍自然是真元重鎧、重騎、大型軍械等配備極為合理。
“一萬五千人,哪怕達到你說的北魏金燕軍水準,恐怕到北魏和我朝的戰爭結束,你都養不出來。”沈鯤看著林意,搖了搖頭,“光是甲衣、箭矢等消耗,便是一個寧州都養不起。”
“馬幫和馬賊是怎么養的?”林意問道。
沈鯤愣了愣。
很多時候,馬幫和馬賊的確沒有太大區別,在許多邊境穿梭的馬幫,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便是收斂一些的馬賊。這些年北魏和南朝都很強盛,軍隊對于各州縣都有約束力,許多大股的馬賊都被殺干凈了,而沒殺干凈的,要么被地方上的門閥收編為私軍,要么就是再也不敢引起軍隊的注意,不敢劫掠,而是改行運送暴利的貨物,搖身一變變成了馬幫。
在前朝末年,有些馬幫和馬賊的數量甚至都有數萬,那些知道收斂的馬賊頭子儼然便是邊境線上的王。
“馬賊當然是靠搶,以戰養戰,這法子沒法用在鐵策軍,你的鐵策軍首先不強,接下來若是所料不差,去支援邊軍,遭遇的也都是北魏的邊軍,恐怕一兩場大戰就被打完了,不可能越打越多。”沈鯤搖了搖頭,先說了這幾句。
林意點頭,“除非每戰都是大勝,最好全殲對手,那對方的軍械便全部收為囊中,越打越強,但大馬賊吃小馬賊還有可能,邊軍之間,不太可能。”
“而且馬賊完全來去自如,但你的鐵策軍又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還必須聽上方軍令,你又不能想讓鐵策軍去哪里就去哪里,光挑軟雞蛋捏。”沈鯤淡淡的笑了笑,“至于馬幫養人,靠的當然是通貿,比如說你們建康城里人根本連喝都不要喝的茶葉梗子,混雜點粗制濫造的粗茶,運送到黨項,卻是極受歡迎。價格比建康城里的精茶還要高,這幾乎是一本萬利。這些你應該都清楚,但其中有些獲利最大的你可能并不清楚,獲利最大的,其實往往都是犯禁的東西,比如我南朝出產的一些靈藥,出產的一些煉制的玄鐵精鋼,這些不屬于通貿之列,按我南朝律法,是任何人不能外運,更不能賣給北魏的。這些有違律法的,馬幫能做,因為馬幫大多時也都行走在我朝邊境之外,但我南朝的門閥和軍隊不能做。”
林意明白沈鯤這些話的意思。
紙包不住火,這種事情連一些門閥都不敢做,便是因為總有走漏消息讓人發覺的可能,一被發覺,一道圣旨下來,便是吃不了兜著走。
只是林意想的原本就不是這些。
而且馬幫的賺錢都在路上,即便運送那些犯禁的東西,每趟都能獲取驚人的利益,但來得太慢,而且大多都消耗在了路上和這些馬幫中人身上。
“馬幫和馬賊其實都是以戰養戰,而且最關鍵的是不需要像鐵策軍一樣聽上峰的調度,可以極為自由的想去哪去哪,在鐵策軍無法自由行走,無法自由選擇自己的對手,想打哪個就打哪個的前提下,我的設想是不可能完成的,能將這三千鐵策軍實力提升一些都很難,更不要說一萬五千左右的鐵策軍可以堪比最精銳的邊軍。”林意想了想,道:“所以最關鍵在于,我必須要先幫我這支鐵策軍贏得這樣的權力。”
沈鯤呆了片刻,由衷道:“你真敢想。”
“能想出辦法才有實現的可能。”林意看著沈鯤,道:“其次,我想到了黨項的火器,我在戰場上見過黨項的赤羅丸。”
沈鯤的神情微凝,此次他沒有發愣,他隱約猜出了林意的意思。
“若是按正常軍隊的配備來走,那我想你說的沒錯,就算我是一州刺史,也不可能養得出我想要的那種鐵策軍,而且即便都是重騎重鎧,強大的箭軍和足夠數量的修行者...對上那種同等的精銳軍隊,也是勝負難料,而且我南朝和北魏的那種最精銳軍隊,都是皇帝養著的,打完了還有,但我們沒有。”
林意看著沈鯤,接著輕聲道:“所以就和有些修行者出奇一樣,我便想著不要用正常的手段,來讓鐵策軍像正常的軍隊。你之前對黨項和吐谷渾,甚至更遠的地方都很熟悉,我便想著你有沒有可能,能夠給我弄來一些無論是南朝還是北魏都不熟悉的獨特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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