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和厲末笑...師兄有什么關系?”
林意看著這名黑衣年輕人,他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師兄這樣的字眼。不管厲末笑對他何等態度,但至少在學院輩分上便是如此。
“師兄?你也是南天院學生?”
黑衣年輕人俊秀的眉毛如刀般往上微微抬起,帶著些鋒銳的味道,“既是賭約已敗,為何他不出來見我,讓你過來,是有什么話說。”
“賭約?”
林意愣了愣,他很自然的將厲紅塵在那片山坡上布置的法陣和這名黑衣年輕人引動的法陣聯系在了一起,“你們賭什么?”
“哪來這么多什么和為什么?”
這名黑衣年輕人卻是已經不耐,冷笑起來,“我懶得和你說,你讓厲末笑出來,難道他羞于見我。”
林意知道這名黑衣年輕人是徹底會錯了意,他也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心平氣和道:“厲末笑師兄已經走了。”
黑衣年輕人眉毛又是一豎,林意也是很怕麻煩的人,索性很直接的說道,“他和我方才比試了一場,輸給了我,之后便直接離開了。”
黑衣年輕人愣住。
接著發怒。
“簡直是一派胡言。”他怒笑道,“什么建康第一天才,難道輸了都不敢認...”
“你們到底賭什么?”林意皺了皺眉頭,他也有些不耐煩起來,道:“難道賭什么法陣?”
“好,看你怎么說。”黑衣年輕人怒聲斥道:“我和厲末笑這一場比拼,是比誰先完成一個同等難度的法陣,我的法陣已然完成,聲震四野,你厲末笑師兄的法陣又在哪里?”
這名黑衣年輕人和林意對話時,元燕都是作為沉默而冷靜的傾聽者,此時她的心中微微一動,她敏銳的抓住了一場比拼這樣的字眼。
林意卻是不太在意,反手點了點后方的山林,道:“他布置的法陣就在那里。”
“我已完成,他卻還未完成?難道還在執著布陣?”黑衣年輕人冷諷道:“那這場比試,你說他是輸了還是贏了?”
“應該是他贏了。”林意想了想,說道。
黑衣年輕人似要發怒,但是卻驟然忍住,明白過來一般,道:“他是想反悔。”
“你誤會了。”
林意搖了搖頭,正色道:“在我和他交手之前,他應該就已經將法陣完成,我和他交手之后,走到這里,你才發動了那個法陣,按時間算,應該的確算是你輸。”
黑衣年輕人臉上的怒容漸去,臉色漸漸平靜,只是眼眸深處是深深的不信。
他看了一眼林意和元燕,便徑直走來,然后越過林意和元燕,繼續走向他們身后的那片山坡。
“我應該沒有說錯?”
在他走來之時,林意已經忍不住對著身邊的元燕輕聲問道:“雖然我對法陣并不精通,但即便是我,都看得出那片法陣已經完成。”
“你太自謙。”元燕微微蹙眉,“看來你對法陣只是不算精通,但也并非一無所知,你說的沒有錯,那法陣在我們上坡時已然完成。”
“不管如何,你還是比我精通。”林意心中哀嘆,看來自己看的書還是太少。
“人皆有所長,皆有所短,不可能事事最優。”元燕看著那名走來的黑衣年輕人,心中的好奇卻是越來越濃,只是她面上也是不動聲色,輕聲道:“他應該是要去印證,你要跟著他還是?”
“此處又沒別人,他是誰我都不知道,自然要跟著。”
林意靜靜的等候著這名黑衣年輕人的到來,在黑衣年輕人越過他和元燕時,他和元燕轉身跟了上去。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這名黑衣年輕人的背后也很獨特。
這名黑衣年輕人的背后有掛著一個黑色的皮囊,這皮囊很像建康城里的箭師所用的箭囊,只是這黑色的皮囊里露出的不是箭羽,而是一柄柄劍柄。
林意驚訝的看著,數了數。
一共有九柄之多,而且這九柄劍的制式都似乎一樣,都是很細長的小劍,都只有兩尺來長,一指來寬。
元燕也認真的看著那些劍柄,她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跳動著,眼睛里也是越來越濃的好奇和疑惑。
她也從未聽說過,有什么修行者的師門是有這種九柄一樣的劍。
只是她可以看出,這九柄劍的劍柄都摸得很光亮,很潤,說明這人練劍很勤,而且他的確會用到九柄劍。
黑衣年輕人走得很快。
他很快到了林意和厲末笑交手的山坡。
就在他看清山坡上那些劍痕以及林意和厲末笑留下的戰斗痕跡的瞬間,他面上的神情變得復雜起來,瞳孔微微的收縮。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走上了前去。
法陣是他最驕傲之處,所以他不需要花什么時間,只是憑借感知,他就已經知道這片山坡上的法陣的確已經完成。
他走到林意將厲末笑砸出的坑前,看了一眼那些濺開的泥土,看著泥土中夾雜的鮮血的顏色....他的面容便變得越來越僵硬。
林意和元燕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很聰明,只是從這名黑衣年輕人的一些變化,他們就知道這名黑衣人已經看出了端倪。
黑衣年輕人沉默了許久。
他甚至發現了厲末笑離開的路線,他緩慢的轉身,目光落在林意身上的一些泥土和血跡上,然后無比艱難的開口,“他是和你交手,敗在了你的手上?”
林意點了點頭。
“你也是南天院的學生,而且是比他后入學院的?”黑衣年輕人再問。
林意再點頭。
黑衣年輕人又沉默了片刻,才發出聲音,“你叫什么名字?”
“林意。”林意道:“南天院天監六年生。”
“我叫容意,羅州石龍郡容家。”黑衣年輕人又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艱難說完這一句。
“石龍郡人?”
林意頓時愣住。
羅州石龍郡是南朝最南端靠海的地方,無論是在此時的南梁,還是在前朝,那邊都屬于蠻荒之地,事實上至今為止,南朝對于這些邊遠州郡的掌控都不足,那些地方甚至都沒有駐軍,書信和貿易都很難往來。
那些地方的人,極少會到建康,甚至極少會和南朝的其余大城產生聯系,怪不得他覺得口音奇怪,之前從來聽過這種口音。
黑衣年輕人保持了沉默。
他很能明白林意為何如此反應。
羅州實在太過偏僻,而且極少有修行者走到外面的世界,甚至很少產出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