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想要升官么?說不想,那是自欺欺人,可是真的可以么?別看不管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那都是正廳級官員,沒有很明顯的界限,可是官場上又有多少人在市長位置上蹉跎三年甚至五年、八年才終于升任書記的?段昱呢,便是連之前的代市長算上,現在也不過有了一年的市長任期。`
一年的市長有升任書記的么?答案是,有。可是屬于破格!問題來了,之前段昱升任市長,同樣屬于破格性質…一個年僅三十歲的年輕干部,連續破格提升…即便是段昱再有實力,再政績斐然,即便段昱剛剛立下幫麗山拿下高鐵項目這樣的豐功偉績,可是若是三十出頭擔任市委書記的消息傳出去了,那后果…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段昱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了看已經被黑夜籠罩的麗山,有些感嘆,有些無奈,“流言從那里傳出來的,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什么人?想要達到什么目的!何歡,你查一查吧!”。
很明顯,散布這個謠言的人是想捧殺段昱,讓上面的人對段昱產生迫不及待想上位的不良印象,按說在麗山和段昱最不對付的就是伍國光,但段昱卻又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是伍國光干的,因為這件事對伍國光同樣有不利的影響,看來這麗山市有想法的人還真不少呢,要找出這背后散步謠言的人其實并不難,誰是最能從此事中獲利的人自然就是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比如,市委副書記舟趙政…
段昱第一個想到的人確實就是舟趙政,因果關系很簡單,那就是伍國光真的走人了,段昱不能上位的話,那么誰得利,顯而易見,那就是舟趙政了。雖然說,在幾次常委會上舟趙政都站在了段昱這一方,可是段昱很清楚,有些東西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屁股決定腦袋的事情多不勝數,尤其是舟趙政這種墻頭草式的人物,段昱敢肯定,只要舟趙政上位,立時這位舟書記就能和他這位市長翻臉的!
有了懷疑對象,那么要不要預先防御,或者說預先采取一些措施么…
段昱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事情畢竟只是猜測,不說舟趙政是不是有把柄有錯漏存在,單說現在舟趙政在常委會上站在段昱這一方,段昱此時便不好馬上下狠手!
這就是政治,這就是官場,不過段昱卻從不會包庇!不會縱容!如果舟趙政真的不知悔改,還抱著幻想,到處搞小動作,那也就不要怪段昱心狠了。`
當晚段昱就在醫院守護了一晚,段建國也在醫院專家的全力搶救下病情暫時得到了控制,劉院長更是告訴段昱一個好消息,通過在全國的腎源資料庫比對,在西江省現一個可以和段建國配型匹配的腎源,供腎者是一名已經判了死緩的重刑犯,他希望通過捐腎獲得寬大處理,通過立功表現減刑,目前已經和西江省取得了聯系,很快就可以做腎臟移植手續了。
段昱得知這個消息感到驚喜的同時也有些感慨,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市長,而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的話,別說高昂的手術費用付不起,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找到配型匹配的腎源,段建國只能在病痛的折磨中等待死亡。
就算段昱再堅持原則,再不喜歡搞特權主義,他也只能默認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去死吧,或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這時李夢雪又陪著李慧嫻來醫院了,段昱把找到合適腎源的消息告訴了母親,李慧嫻很是高興,一個勁的催促段昱回去休息,李夢雪也善解人意地勸段昱離開,醫院這邊有她照看就行了。
這就是李夢雪和江不悔不同的地方,兩人都是愿意為段昱無怨無悔的付出,但江不悔在幫段昱的時候很少會顧忌段昱的感受,而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而李夢雪也許幫不上段昱什么大忙,但她卻總是會先從段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盡量減少他的后顧之憂。
這也就越的讓段昱感到糾結,無法在兩人中做出取舍,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著實讓他也有些頭疼,此時的他也有點怕單獨面對李夢雪,生怕李夢雪問起京城的事不好怎么回答,也就沒有堅持留在醫院。
“老板,是回您家,還是?”看著段昱那略顯疲倦的臉色,何歡并沒有做主,而是問了段昱一聲。
“不了,還是去辦公室吧,出來這么久了,要處理的文件估計都堆成山了!”段昱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道 車子很快就到了麗山市,段昱從車上一下來,立刻迎來了一片的驚呼聲,“段市長回來了!”,“市長辛苦了!”,一路上,市工作人員主動跟段昱打招呼的聲音不絕于耳,人們望向段昱的目光明顯比以前更多了幾分敬畏,這大概也是那謠言造成的另一種效應吧。
段昱心里暗暗好笑,卻又不得不面帶微笑地向每一個跟他打招呼的人點頭致意,遇到有一定級別熟悉些的干部還要停下來握個手寒暄幾句,沒辦法,這就是人情世故,哪怕段昱是市長,也不能不顧人情世故,否則只怕明天又要傳出段昱還沒當上市委書記,就開始翹尾巴,端架子不理人的謠言了。
從市大門到市長辦公室這短短的路程段昱卻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還沒進門,周洪濤這位秘書長又火急火燎地來了,一張油亮的臉上還帶著黃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得出來,周洪濤來得很急,“市長,您回來了,怎么沒先休息休息。”
段昱雖然已經把周洪濤打入另冊,但要撤換一位秘書長畢竟不是一件隨意的事情,在找到合適的機會和替換人選前,段昱也只能先用著,也就不好表現得太冷淡,起碼面子功夫還是要的,就點點頭道:“我放不下市里這攤子事啊,洪濤秘書長,看你熱成這樣,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一進屋,周洪濤就搶先拿了遙控把空調打開了,還準備去給段昱泡茶,段昱就擺擺手道:“洪濤秘書長,這些事還是讓小何來做吧,對了,你這么急找我,是最近市里生什么大事了嗎?…”。
周洪濤也是心機玲瓏之人,如何察覺不到段昱對他的冷淡和疏遠,所以他心里更急了,一門心思想著要如何重新贏得段昱的器重,連忙道:“大事倒沒有,您雖然不在市里,但咱們這邊早在您的領導下上軌道了,您把高鐵項目這么大的事都跑下來了,下面的干部也不好意思偷懶啊,不過,最近市里開始流傳著一個謠言…”。
段昱已經猜到周洪濤要說什么了,擺擺手道:“洪濤同志,既然你都說了是謠言了,就不要說了,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這是我們干部起碼的職業操守,也是我們必須遵守的紀律,你這個秘書長更要帶頭啊…”。
周洪濤就被噎住了,表情十分尷尬,硬著頭皮繼續道:“市長您批評得對,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只怕不那么簡單,很可能是沖著您來的,而且我還聽說,省紀委最近一直在醞釀一個提高干部思想意識講規矩守規矩,學習法律法規的精神…”周洪濤在麗山任職二十來年,其實省里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只不過一些東西以著他的人脈,還夠不到,所以周洪濤看到段昱那毫無表情的臉,干脆一咬牙說道:“市長,最近省里也開始傳聞一些事情了,不過聽說這件事彭書記很關切。”
周洪濤的確是在送消息給段昱,而且也算是將寶壓在了段昱身上,所以也就毫無保留了,“市長,我還聽說最近伍書記去省里彭書記那里走動得比較頻繁…”
夠了,段昱聽到這里其實就知道足夠了,因為,段昱心中隱隱猜測的事情,現在真的能確定了,某些傳言,真的是出乎段昱的所想,就是伍國光這位市委書記的手筆,只不過這自黑的水平,實在是高,實在是深了一些!
只是一個傳言,卻不僅僅是將伍國光給暗暗的隱藏了起來,還將段昱、舟趙政等人給一網搭了進去,這里面的事情,哪里又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明白的。甚至,段昱還敢肯定,從這個傳言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舟趙政怕是就有了跳船的打算了…
“真的是一箭三雕啊,不愧是老書記,不愧是老官僚!”段昱此刻心里說不出來的想笑,沒有理由,沒有借口,就是想笑。
當然,當著周洪濤的面段昱不可能笑,像周洪濤這樣的小人有時候還是很有用處的,但先得把繩子給拴緊了別被他反口咬了才好,所以段昱依舊是目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如果沒別的事就先到這兒吧,我看看文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