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黎明就召開了黨委會,把榕樹村定為了段昱的幫扶點,夏黎明剛一宣布,黨委成員們就把目光全集中在了段昱身上,大多數目光是有些幸災樂禍,也有些人則是略帶同情地望著段昱,只要熟悉甜水鎮情況的人都知道,榕樹村根本就是個大坑,誰沾上誰倒霉,夏黎明擺明了就是挖好了坑等段昱跳。
負責做會議記錄的張文偉也連連朝段昱搖頭使眼色,示意他找個借口推辭,段昱皺了皺眉頭,對眾人如此表現很是詫異,不過他卻什么都沒有說,算是默認了夏黎明的這個決定。
會議一結束段昱夾著筆記本準備回辦公室,張文偉就急匆匆地追了上來,壓低嗓門急道:“老板,你沒看到我給你使眼色嗎?這榕樹村可是個燙手的山芋,沒人愿意去幫扶的…”。
段昱瞟了張文偉一眼,嚴肅道:“文偉,你這是什么話,如果大家都見了困難就躲,那還要我們這些干部干嘛?這個榕樹村是不是特別貧窮,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窮點不要緊啊,我們可以帶領老百姓發家致富嘛…”。
張文偉嘆了一口氣道:“如果只是窮點也就罷了,反正甜水鎮的村寨大多都很窮,問題是榕樹村不僅窮,關鍵是那里的人有病啊!而且就像麻風病一樣會傳染的!榕樹村的人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幾歲,基本上一到三十幾歲就會發病,一旦發病就沒得治,外面的人如果被傳染上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榕樹村的人很少到外面來,外面的人也很少去,基本上等于與世隔絕了…”。
“啊!”這下段昱也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到底是什么病這么厲害啊?!有病就要治啊,情況這么嚴重為什么不向上級衛生部門反映啊?!…”。
張文偉苦笑道:“具體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總之是一種怪病,我們向上級衛生部門反映過多次,最開始縣衛生局也派過幾個工作組下來治療,結果病沒治好,工作組的醫生卻先后染上了這種怪病,一個個全死了,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去榕樹村給村民看病了!具體情況,蔣院長可能比我清楚些…”。
聽張文偉說得如此嚴重,段昱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連忙道:“那你趕緊通知蔣院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向他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蔣方勁來得很快,自打上次跟著段昱去了一趟上河村,他就打定主意要緊跟段昱了,對于段昱的召喚自然不敢怠慢。
可一聽段昱提到榕樹村,蔣方勁的臉色也變了,連連擺手道:“段鎮長,榕樹村那地方你可千萬不能去啊,那地方就是一塊死地啊,有去無回的!…”。
段昱皺了皺眉頭,嚴厲道:“蔣院長,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我叫你來是讓你來想辦法解決問題的,榕樹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你請不清楚?!…”。
蔣方勁苦著臉連連擺手道:“段鎮長,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榕樹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連省里來的專家都搞不清楚,我這個半桶水哪里知道啊?!你就是撤了我這個院長我也沒轍啊,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聽說連省里的專家都搞不清楚榕樹村人到底得的什么病,段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放緩語氣道:“方勁同志,剛才我的語氣可能重了點,你別在意,再怎么樣你總比我這個外行懂得多,你給我介紹一下具體是什么情況,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蔣方勁嘆了一口氣道:“榕樹村人得這種怪病已經有很多年的歷史了,這種病很可能是一種遺傳病,因為榕樹村的人有這種怪病,所以外面的人都不愿意和榕樹村的人通婚,這也導致榕樹村人近親結婚的情況很普遍,也使得這種病越來越嚴重,發病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在當地有一種迷信的說法,說是榕樹村人得罪了老天爺,被老天爺詛咒了…”。
“從解放初期開始,上級衛生部門就陸續派出了多個衛生隊到榕樹村來治療,這里面還有省里面的醫學專家,可都沒能找出病因,反倒是衛生隊的醫生死了好幾撥,現在已經沒人敢來了,這種病有點像麻風病,傳染性很大,其病理表現也和麻風病有點像,首先表現為皮膚性病變,發病以后全身皮膚潰爛,可是按治療麻風病的辦法卻不能治療這種病,除非能發現一種針對性的疫苗,從幼兒時期就開始接種疫苗,否則一旦發病,以現有的醫學手段都沒辦法治療這種病…”。
聽蔣方勁這么一介紹,段昱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怪病也太邪門了吧,連省里的醫學專家都沒辦法,他這個門外漢就更加抓瞎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想了想道:“只要是病,就一定有治療的辦法,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我想去榕樹村實地去看看,拍一些照片,省里的專家找不出病因,我們可以找全國的專家嘛…”。
聽段昱說要親自去榕樹村看看,張文偉和蔣方勁臉色都變了,連忙勸道:“段鎮長,千萬去不得啊,這可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段昱卻根本不聽勸,用力一擺手道:“你們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生死有命,如果我真的因為這件事犧牲了,也死得其所,作為甜水鎮的鎮長,我絕不允許在我治下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蔣方勁定定地望著段昱,被他這種舍己為民的精神給深深打動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激動道:“段鎮長,我陪您一起去!我畢竟是學醫的,這方面比您在行,沒準能有所發現,當初省里的醫療隊撤走的時候,還留了幾套防護服在衛生院,穿上多少有些保障,可以防止傳染!…”。張文偉一聽也激動起來,慷慨激昂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