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好茶。
這是天云城種植紫金茶,產量稀少價格昂貴,其中品質最高前百分之十是城主府特供,普通城民根本沒有機會品嘗。這種茶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無論再疲倦再不舒服,只要喝上一小口,立刻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點心是好點心。
這是一種說不上名字的金黃色糕點,由天云神域最好果酒腌漬多年的水果,再加神域內一個叫香豆鎮特產的香草豆,最后結合最精品麥類制作而成。每一塊就像點綴寶石的金磚放在玉制盤子里,其美好觀賞性讓人簡直不忍心下嘴。
冬歸雪坐擺著茶和點心桌旁,幾侍衛站在周圍一動不動,讓人感覺好像沒有生命的雕塑,整個室內就只有冬歸雪一個人。
云鷹進城主府邸前被強行帶去沖刷一遍,從頭到腳連耳朵都不放過,全部都由專門服侍的侍女專門清潔,亂糟糟頭被精修一遍,又換上某種絲綢材質的衣服,這才出現在這個廳堂里。
云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這么整齊干凈過,讓他反而覺得渾身爬滿虱子般不舒服,特別是這柔軟不像話的絲綢長袍,讓他感覺特別的變扭和不爽,簡直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
當走進這里,雙腳踩著的是一個精致的地毯,大概是稀有禽類最珍貴的頸絨毛制成,整整從門口鋪到冬歸雪所在位置上,云鷹每一腳踩下去都代表著價值足以普通城民生活一個月的奢侈品。
雖然云鷹對這些東西價值沒有什么概念,但是出生荒野的他,突然走在這個地方,這種感覺就好像臭水溝里面的老鼠,突然有一天鉆進金碧輝煌的皇宮,巨大落差讓他感到極端不適應。
“坐吧。”
冬歸雪臉好像被冰給封住,總是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他從云鷹走進來到現在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兩手只是翻看著云鷹帶來的面具、獵魔令、沙之書,這幾件東西。
這里座位很軟很舒服。
云鷹有種陷進就要起不來的感覺,很不適應這種舒適又放松的狀態,渾身僵直,樣子可笑。
這不用說又是某種珍獸頸皮制制作,至于價格根本不用去想,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數字。他很不客氣端起精致工藝品般的瓷茶杯,紫金色的茶水散出無比誘人的清香,端起來一飲而盡,只覺渾身毛孔仿佛都舒展,從來沒有喝過茶的他,第一次感覺這茶是個好東西。
冬歸雪將獵魔令放在桌上:“你知道這塊令牌主人的真實身份么!”
云鷹自作主張拿起茶壺給自己又倒一杯:“她是絕塵大師女兒。”
“惜云銀月閣下是絕塵大師的女兒,也是天云城幾百年來最杰出天才。”冬歸雪又將桌上面具拿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絕塵大師的千幻面具,如果銀月閣下真的連千幻面具都送給了你,這說明她對你的信賴已經到了極點。可是以我了解的銀月,天云城多少才俊都不屑一顧,這樣美麗驕傲的奇才,怎么會信任你這種人?”
血腥女王真名叫惜云銀月么?真是取一個清新脫俗的好名字啊!
這塊面具的名字叫千幻面具倒也非常合適,因為這個面具可以千變萬化,非常適合隱藏身份。至于冬歸雪話語蘊含輕蔑,云鷹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很在意口舌之爭的人,何況冬歸雪說的沒錯。
天云城最杰出的天才獵魔師銀月,一個曾經十四歲就成為高級獵魔師的曠世奇才,居然會跟他這個荒野人成為朋友,這傳出去足以讓人驚掉眼珠子。
“這些我自會想城主解釋。”云鷹又喝一口茶:“城主怎么還沒來?”
冬歸雪將千幻面具丟回到到桌上:“師尊在圣殿議事情,恐怕沒有這么快回來。不過我與銀月情同兄妹,又是城主大人唯一親傳弟子,你把事情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可以嗎?”
“城主不在時,我能代理部分職權。”冬歸雪態度非常認真:“請問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你要知道銀月偷偷離開天云城已經一年半,這件事情違背天云法典和獵魔師守則,她已經在家族引起不小的轟動,雖然家族極力為她挽回名譽,但是這樣下去她還是可能被剝奪獵魔師資格,所以我們必須知道她現在在下落。”
“女王…銀月大人前往荒野,其目的是追殺一個綽號叫‘沙帝’的魔,她的說這個魔就是殺害絕塵大師的兇手。”
冬歸雪靜靜地聽著云鷹描述事情經過,他聽得很仔細,可以用屏息凝神來形容,好像要把每一個字的一筆一劃都拆下來單獨解析咀嚼。云鷹整整講半個小時,他將不適合內容都省略,只講一些重點,特別是與魔戰斗經過。
云鷹講完了。
冬歸雪皺著眉頭。
他始終沒有什么反應也沒有說話,猶如一尊以冰堆砌起來的雕像,大概是在整理這件事情的思路。云鷹對此并不擔心,他從離開綠地營就一直在準備這番話,整整幾個月反復推敲打磨之下,其邏輯絕對沒有任何矛盾或疏漏的地方。
云鷹忍不住伸手拿起桌上一塊糕點放進嘴巴里。
剎那間,糯軟、清甜、芳香,各種感覺美妙感覺都在嘴巴里綻放開來,他從來就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總之美好的味道差點要讓他連自己舌頭都吞進肚子里。
冬歸雪非常小心謹慎問:“你是說,你殺了魔?”
“不,不是我,是我們,我和銀月兩個人,九死一生并且在機緣巧合的運氣之下殺死對方。那個家伙太強了,哪怕銀月大人一個人也不是對手。我們是在是運氣好,真的運氣很好。”
云鷹不會蠢到說自己殺死魔,雖然他確實一擊將魔劈成兩半,但是那種力量根本不可能隨時揮出來。以他現在這半吊子的水平,不要說殺死沙帝這樣人物,當初沙帝手底六七個仆人各個都比他更強。
“那你來這里的目的是?”
“銀月大人覺得我協助她獵魔有功,又有獵魔師的能力,可以進入天云城。因此就給了我的證物,來天云城求見城主大人,好讓城主大人能夠將我安頓在這里。”
云鷹要求不高,他殺死一個魔,絕對是巨大功勞。其他東西都無所謂,只想能在天云城住下來,有一套自己的小民居,每天能喝一口這樣的茶吃一塊這樣點心,無憂無擾,平平靜靜,就足夠了。
冬歸雪將沙之書拿起來觀察幾眼。
雖然冬歸雪非常年輕見識有限,但是冬歸雪對一些著名的魔族法器還是有所耳聞,這件沙之書是魔族里面一件重器,只有魔那樣強大實力才能揮出這件裝備的真正威力。如果連這件東西都落入這個人手里,那么說明這個魔十有確實被干掉了。
另外千幻面具是惜云銀月最貴重物品之一,畢竟這是絕塵大師留給她最后的遺物,而獵魔令更是一個高等獵魔師最重要的貼身信物,這上面的紋路并沒有消失,也說明銀月活得好好的,這并非通過非法手段從她身上獲取。
有此三件物品,簡直鐵證如山,足以證實云鷹所言了。
“我還有一個疑問。”冬歸雪將沙之書放下,他小心翼翼的問:“既然銀月已經復仇,那么她現在在哪里?還有,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云鷹已經吃下第三塊點心,他不是什么愛占便宜的人,可是這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他沒有察覺出冬歸雪口氣中的異樣:“她說她現一些新的線索,可能會在荒野里停留磨礪一段時間。這么大的事情,我當然沒有跟別人說,否則早就已經引起轟動,我怎么可能安安全全的低調來到神域?”
冬歸雪表情頓時凝重起來:“她現了什么?”
云鷹搖搖頭:“我不知道,她也沒告訴我。”
“看來是這樣的,那你的運氣確實不錯。”冬歸雪眉頭皺起又舒展開接著又皺起,嘴里喃喃自語起來,與其說是認同云鷹所言,倒不如講他正在努力說服自己,最終他抬起頭來,兩眼目光泛著異樣神采,好像是在強調一樣:“你實在太走運了。”
云鷹感覺有哪里不對勁,伸向第四塊點心的手縮回來:“請問還有什么疑惑嗎?如果沒有的話,還請麻煩你安排我見一見城主大人。”
“恐怕不行了!”
云鷹臉色頓時一變:“什么?”
冬歸雪一聲斷喝:“來人!拿下這奸細!”
四周侍衛紛紛圍過來,每一個人都抽出武器。城主府侍衛武器與普通士兵不一樣,這些武器看起來好像普通兵器一樣插在鞘中,不過劍刃結構非常怪異,這明顯是與眾不同的裝備。
云鷹沒有想到會生這種事情:“干什么!你們搞錯了吧!我可是殺了魔,我怎么可能會是奸細。”
“這種拙劣的把戲就想騙過我?”冬歸雪冷冷地站起來:“你這種實力連給銀月閣下提鞋都不夠資格,竟然敢妄稱對抗魔族?真是天大的笑話!”
云鷹惱怒:“證據在此,信物也有,你憑什么懷疑我!”
“證據?信物?”冬歸雪說道:“我想銀月大人多半是被魔給俘虜了,魔并沒有殺銀月,而是讓你拿著她的幾件貼身物品做信物,再拿一個所謂的獵魔證據,其目的無非是想滲透進天云城做內應奸細而已。”
云鷹臉色大變:“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你在血口噴人!”
冬歸雪冰笑說:“那我問你,你這么弱,憑什么協助銀月,又憑什么橫穿數千里荒野?好,你要是真有這么厲害,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能接我過三招,我就相信你所說一切,將你引薦給城主大人。否則連三招都擋不住,我看你就是一個滿嘴謊言的奸細,沒有浪費城主時間的別要!”
云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問題。
為什么會這樣?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冬歸雪是星光大師的親傳弟子,更是城主城堡頗有地位的人,他為什么要這樣陷害云鷹?云鷹可以感覺到對方敵意,這次恐怕情況不妙!
“你心虛了?”
“好!”云鷹咬咬牙說:“三招就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