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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見我也須盡低眉

  許狂歌握著手中的玄鐵劍,又抬起腦袋,看著蹲在樹杈上的那個男人,咧開嘴笑了。

  “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能找來。”他輕聲說道。

  “我怕晚一會,你就真的得死在這了。”樹上的男人無奈說道。

  “放屁。”許狂歌氣急敗壞,“就這些砸碎,也能殺我?”

  男人冷笑:“吹牛的勁頭倒是不小。”

  說完,男人目光又落到了紅裙女子身上。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跟著他來到這個地方,哎,我還真是高看他了。”

  紅裙女子笑得跟朵搖曳于風中的花一般,微微欠身:“見過少主。”

  肖遙終于從樹杈上蹦了下來。

  “怎么樣,這個家伙,沒虧待你吧?”

  沒等女孩回答,他就自顧自說道:“我想不會,畢竟,即便是他死了,也不會讓你少一根頭發絲的。”

  紅裙女子笑得更開心了。

  笑容中,多是滿足。

  許狂歌握住劍柄,瞥了眼肖遙,目光又落到了前面那十幾個仙族的身上。

  “我先將這些仙族斬殺了,再同你敘舊,如何?”

  “打不過的話,記得知會一聲。”肖遙淡淡說道。

  “呵呵。”許狂歌說完這句話,便再次拔劍而起。

  劍氣沖天而起。

  一劍揮出,便將一位仙兵的身體一分為二。

  “我這玄鐵劍,不錯吧?”許狂歌說了一句。

  “不錯,可惜了,沒我用的時候強。”肖遙念叨了一句。

  “你又放屁!”許狂歌轉過臉怒目圓瞪,說道,“你給我看清楚了!”

  說完,他又沖進了仙族群中。

  手起劍落。

  一劍破一浮萍。

  握住玄鐵劍的許狂歌,像是又握住了他那個波瀾壯闊的江湖。

  所謂的波瀾壯闊,或許也是因為魚龍混雜,烏煙瘴氣。

  偏偏是在那樣的環境下,許狂歌逆流而上,能開天,能辟地,能破山,能斷江。

  能托起一片沉浮,能記住一往情深。

  現在到了仙界,肖遙相信,他同樣可以做到。

  至于仙族…

  仙兵也好,仙將也好。

  一群雜魚罷了。

  雖然數目不少,但是對于巨鯨而言,一條雜魚,和一群雜魚,又有什么區別呢?

  豺狼成群,獅子獨行。

  現在的許狂歌,就是一只沖進了狼群的雄獅。

  桀驁,自信,酣暢。

  這就是一個劍士的精氣神。

  反手握住劍柄,又旋轉出了一片劍花。

  每一縷劍氣,都榮譽了天地間,許狂歌如同一個織戶,手中的玄鐵劍,此時已經完全成為了織戶手中的梭子,將那一縷縷劍氣和殺機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張劍網。

  劍網落下,鮮血淋漓。

  看著那猩紅一片的地面,像是有人捧著一盆鮮血,潑到了地面上。

  而腳下的這一片土地,如同一個猙獰機場肚餓的惡鬼,貪婪吸.允著,將仙族的血,當成養分。

  靈武世界的江湖是江湖,他一人一劍,無往不前。

  仙魔妖三界,同樣是一個江湖,只是稍微復雜了些。

  依舊可以一劍蕩之。

  肖遙抬起腦袋,陽光從密集的樹葉間撒了下來,像是一面鏡子被一塊石頭敲碎,那些碎片,就灑在了他的臉上。

  他深吸了口氣,臉上又露出了微笑。

  “還是有陽光的地方好。”他輕聲說道。

  許狂歌收了劍,放眼望去,一片殘肢。

  “我說過,你們要是殺不死我,就得做好被我弄死的準備。”許狂歌對那些尸體非常嚴肅說道。

  說完這句話,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對此,許狂歌非常不滿。

  他伸出手在空氣中指了指,嘴里說:“你們呀,都是一群不稱職的聽眾。”

  肖遙和畫扇已經開始聊天。

  都不去襯托一下許狂歌的氣勢。

  他悻然走到許狂歌和畫扇跟前,并且不露痕跡站在兩人中間,用一種警惕的眼神看著肖遙,手中的劍倒握在掌心中,和手臂緊緊貼在一起,上面依舊不染血跡,也不會將衣服給弄臟。

  “你怎么在這?”許狂歌說道。

  “說來話長,你們為什么會被仙族追殺呢?”肖遙問道。

  “說來話長…”

  說完這句話,許狂歌忽然沉默。

  他看著肖遙,肖遙也看著他。

  兩人相顧無言,繼而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可能都在想一句話:你看,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對不對?

  “玄鐵劍還給我。”肖遙忽然伸出手說道。

  許狂歌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

  “你送給我了。”

  “你不是說,還我一劍嗎?所以你還給我了。”許狂歌認真說道。

  肖遙想著…

  自己之前,似乎還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他沉吟片刻,決定和許狂歌好好掰扯掰扯。

  “其實吧,是這么回事,之前那句話呢,我確實說過…”

  “這就夠了。”許狂歌非常不給面子,直接揮斷。

  “但是我那么說呢,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這么說更有逼格一些,對不對?”肖遙說道。

  許狂歌樂呵道:“玄鐵劍,我是不會還給你的,但是,我可以送給你另外一把劍。”

  “比玄鐵劍還好?”肖遙問道,“其實我覺得玄鐵劍也挺好的,這么長時間,我都用順手了,你現在忽然拿走,其實我很不適應的,你知道的,人嘛!都是有感情的,這就是養條狗養個幾年,都難以割舍了…”

  “比玄鐵劍好很多。”許狂歌說道。

  “在哪?”

  “…”許狂歌冷笑連連。

  呵,男人。

  “在劍神山。”許狂歌說道。

  肖遙眼珠子轉著,有些費解。

  許狂歌往身后望了一眼,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在被仙族追殺的時候,他就會每隔一會都要做出這樣的動作。

  總擔心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身后就會忽然出現一把大刀,迎頭斬下。

  所以說,不管什么地方,想要活著,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多少人想要入天門,他們想象中的仙界一定是個靜謐祥和的地方,一定想不到,其實在仙族,同樣有很多地方,那里的土壤都是紅的,仿佛是常年浸泡在血池中一般。

  仙族,魔族,妖族,他們同樣有欲望,有人性,甚至比人族還要夸張,可怕。

  許狂歌收回目光,說道:“你沒發現,在劍神山,我們的實力,要強橫許多嗎?”

  肖遙搖了搖頭。

  他還真沒發現。

  到現在,他都沒出手過。

  之前許狂歌與那些仙族交戰的時候,他也只是扮演一個看客的角色,主要也是因為他對許狂歌有足夠的信心,實際上許狂歌也對得起他的這一份信心,那十幾個仙族,在握住玄鐵劍的許狂歌面前,在這個同樣從人族飛升而來的白衣劍仙面前,連一小片浪花都翻騰不起來,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簡單思索了片刻后,肖遙也覺得,來到劍神山后,他似乎真的得到了不錯的機緣。

  比如帝血珠。

  在比如,體內形成的新力量,暫且被他命名為太極之力的力量,以及,對人皇經新的感悟。

  人皇經的氣機,似乎和劍神山非常契合。

  這就是肖遙最直觀的感覺。

  “劍神山上有劍神,劍神立劍鑄昆侖。劍神算到你要來,還說你是性.無能。”許狂歌正色說道,“這是我在劍神山上一處石碑看見的。”

  肖遙:“…”

  他憋了半天,跳腳罵道:“你敢說后面的兩句也是?”

  許狂歌咳嗽了一聲:“那是我自己添的。”

  肖遙:“…”

  他很難想象,那個叱咤靈武世界,攪動天地風云的白衣劍仙,竟然是個這么無聊的人…

  特么的神經病啊!

  你才性.無能呢!

  不然怎么到現在都沒孩子?

  他心里這么想的,嘴上也是這么罵的。

  “說的跟你有孩子似得。”許狂歌沒好氣道。

  “我還真有,一個女兒。”許狂歌輕聲笑道。

  許狂歌還沒說話,邊上畫扇頓時一陣欣喜。

  “真的呀?是女兒嗎?她媽媽是誰啊?”

  “李瀟瀟。”畫扇是認識李瀟瀟的,當肖遙這么說的時候,畫扇也輕輕點了點頭,“真希望能見一見,一定很可愛吧?”

  肖遙使勁點頭,并且開始說著自己和肖念念之間的趣事。

  說起來,便是沒完沒了的趨勢。

  許狂歌和畫扇聽著也覺得有趣,只是許狂歌中間插了一句:“你女兒這么可愛,你竟然還忍心飛升來啊,我要是你,肯定不忍心。”

  肖遙眼神忽然黯淡下來。

  這對他而言,就是心底的痛。

  怎么說許狂歌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簡單的察言觀色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看肖遙變了臉色,便察覺到了什么,問道:“你女兒現在在哪?”

  “仙界。”

  “仙界?!”許狂歌滿臉吃驚。

  肖遙深吸了口氣,將那個仙尊強行把肖念念帶走,自己后追到魔界的事情簡單娓娓道來。

  “那仙尊,當真太過分了!”畫扇憤怒道。

  許狂歌眼神中也閃過了一縷殺機。

  他伸出手,拍了拍肖遙的肩膀。

  “我幫你將女兒搶回來!”他正色說道。

  肖遙苦笑。

  “放心吧,即便不是為了你,為了我自己,也得將這口氣出了,我狼狽沒關系,但是讓畫扇跟著我狼狽…那可不行。”許狂歌笑著說道,“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挺記仇的。”

  肖遙點了點頭。

  “我也是。”

  兩個大男人,又一次哈哈笑了起來。

  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胸腔處,熊熊燃燒的戰火。

  天上仙人數百萬,見我也須盡低眉!

  (今天的第三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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