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燃燈寺,一片生機盎然。
隨著秦嶺中的靈氣逐漸外泄,燃燈寺村的環境空氣,越來越好。
往年初春的時候,還有些春寒料峭,萬物萌芽復蘇,但沒有今年這樣,已經是綠意鋪滿。
“小牧放學了?”
“是嘞,張大爺,您這是要去廣場跳舞啊?”
“是。”
“小牧,你哥呢?”
“加入育林班了,去集訓啦。”
“嚯,你家這小黑,真的是越拉越大了。”
“你旁邊這位是…”
“我家親戚。”
一路上,李牧和村子里的大爺大媽們熱情地打招呼。
黑道人面無表情地跟在李牧的身后。
轉眼,就到了李牧家門外。
“道長,到了,你找的人,就是這里呢。”
李牧很熱情地指了指大門。
“多謝小友了,你可以走了。”
黑道人道。
李牧道:“我不能走啊,我家也是這里呢,你找的人,好像是我媽。”
“你媽?”
黑道人的心中,陡然一驚。
再仔細打量打量李牧,終于明白了過來。
這孩子…年輕剛剛對上。
怕就是盟主要找的那個小家伙。
他臉上的表情不變,道:“那還真的是緣分,你帶路吧。”
李牧將單車靠在門口老槐樹邊放下,然后朝著門里跑去,道:“媽?我回來了。”
云姨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放學了?快去洗手吃飯…”
這時,黑道人從大門里走了進來,自顧自地打量著宅院的建筑,臉上帶著一絲絲‘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笑意。
“咦?”
云姨從廚房里走出來,道:“這位道長是?”
她這些年,修煉李牧所給的功法,進步不小。
但剛才竟是未能感應到這個道人的存在。
高手。
云姨的心中,瞬間做出了判斷。
“哦,他說他找你。”
李牧一邊在院子里的抽水機龍頭下洗手,一邊道:“我看他實力很強,大宗師境界了,應該是從昆侖來的吧。”
黑道人臉上戛然而止,瞬間凝固。
“你…”
他看向李牧。
這個小家伙,竟然早就看出來我的身份?
黑道人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哪里不太對?
“你不是要找我媽嗎?”
李牧甩著手中的水珠,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道:“是不是那個江盟主派你來的?本以為六年前你們就會來,誰知道那個天璇子所謂的后手,竟然這么遲才發作,讓我拜拜等了六年。”
這六年,他一直都在等待著昆侖來人。
畢竟獵殺天殿懸賞榜上的兇徒,偶爾可以得到靈種,其他大部分都很‘窮’,沒有什么靈石等寶物,令他舔包非常不愉快。
還是昆侖中來人,有靈石和各種寶貝,比較富有。
誰知道,那個天璇子臨死一句‘我還有后手’,竟是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今日,李牧才等到了昆侖秘境中來人。
他的心情,開心的就像是過年。
但聽了這話,黑道人的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本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誰知道這十多歲的少年,竟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來歷。
不但看穿了,而且還一路歡歡喜喜地將自己領到了家中。
他終于明白哪里不對勁了。
因為這個小家伙,根本不怕自己。
黑道人穩了穩心神,看向云清霜,道:“云仙子,久違了。”
云清霜辨認了一會兒,道:“閣下莫非是 飛天蜈蚣左道長?”
“沒想到,云仙子還記得在下薄名。”
飛天蜈蚣左道長道:“奉了江盟主之命,前來請云仙子,還有這位李少主,前往昆侖秘境一聚。”
云姨不由冷笑道:“聽說江逍遙懸賞我的人頭,已經是有史以來昆路秘境最高,我若是去了,只怕是十死無生吧。”
“小道只是奉命行事。”
左道長頗為坦誠地道:“至于云仙子到了昆侖秘境,是何等命運,小道卻是不敢保證了。”
“媽,和這個雜毛說這么干什么?”
李牧道:“趕緊收拾了吃飯吧。”
左道長聞言,長嘯一聲,呵斥道:“小兒無知。”
李牧抬手一按。
一股無形的力量覆壓下來。
咖喇。
左道長直接跪在了地上。
雙膝著地。
他懵了。
什么情況?
剛才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之力,驟然加持到了自己的身上,仿佛是三山五岳瞬間碾壓下來,以他大宗師境界的修為,竟是毫無抵抗之力,像是一根麥稈一樣脆弱。
而這只是李牧隨便抬手一按造成的效果。
一瞬間,巨大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仿佛是山洪一樣淹沒了他。
左道長是一個聰明人。
他沒有掙扎。
也沒有呼叫。
靜靜地跪著,一邊消化心中的震驚,一邊看著李牧一家人坐在飯桌邊吃飯。
很普通的農家飯。
湯面,一個炒菜,一個咸菜,一碟肉臊子。
李牧一家吃的津津有味。
如果不是左道長知道云姨的身份,如果不是李牧剛才抬手一按,只怕是他真的會將這一家人,當成是普通農民。
他現在心中又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云清霜身份特殊,李牧又這么強,結果飯桌上,坐在主位上的卻是李華。
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農民,怕不是真正的強者?
自己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強者氣息。
所以,是神元內斂嗎?
這種程度的強者,到底是什么身份和來歷?
越想,心中越是惴惴。
吃晚飯,云姨站起來收拾碗筷。
李華直接背上自己的小工具箱,道:“村西頭的李奶奶腦梗又犯了,我去瞅瞅去。”
誰都沒有把跪在地上的左道長當回事。
漸漸左道長就感覺到了巨大的憋屈。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大宗師啊。
在昆侖秘境也許算不上是什么絕頂強者,但是在這塵世間,毫不夸張地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本以為這次的任務,是手到擒來。
但是現在?
跪在農家院里已經半個小時了。
“來,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逍遙怎么突然又派你來找我媽了?”
李牧吃完了湯面,覺得還沒飽,將一個饅頭拍扁,夾著大蔥和肉臊子,又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
左道長這個時候,還哪里敢小看眼前這個十歲的小孩?
他將昆侖秘境中發生的事情,老老實實地描述了一遍。
一百零八天魔?
那是什么鬼?
闔境絞殺浩然正氣盟殘黨?
浩然正氣盟好像是自己親生父母活著的時候所屬的組織吧?
可惜了,父母都已經死了。
至于弈棋宗中的發現…
原來這才是天璇子的后手啊。
可惜這貨也太倒霉了一點。
后手還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就在宗門征伐中被滅了門。
以至于,所謂的‘后手’,到現在才發出了作用。
也就是說,江 逍遙到現在,才知道了云姨和自己的下落。
李牧一邊吃,一邊在心里琢磨。
昆侖秘境中,一片腥風血雨,浩然正氣盟的殘黨,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這些人,也許是昔年父母的故舊和戰友,是最親密的朋友。
也許是時候,去一趟昆侖秘境了?
一回頭,看到了站在一邊的云姨。
云姨的臉上,一臉的擔憂和猶豫。
“媽,要不我們啟程去一次昆侖秘境吧?”
李牧道。
云姨搖搖頭。
“不行。”
她拒絕了李牧的提議。
李牧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她擔心自己去昆侖秘境是送菜。
畢竟江逍遙勢力雄厚。
哪怕是李牧這幾年,展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云姨還是擔心。
李牧不好勉強云姨。
他想了想,朝著抽水機的龍頭一招手。
一滴水正在從龍頭上墜落的水滴,飛到李牧的手中。
水滴凝結為冰,化作一片雪花的六棱形狀。
晶瑩剔透,美輪美奐。
這一幕看的左道長心神巨震。
凌空取水不難。
難的是化水位冰,而且還能控制到如此細微的程度。
他自己,絕對做不到。
李牧一彈指。
雪花射在左道長的前胸,瞬間融入進去。
一點冰涼,在左道長的心臟位置蕩漾開來。
“生死符,哈哈。”
李牧笑了笑,道:“看過天龍八部沒有?”
左道長一臉懵逼。
李牧道:“就是說,你要是但凡敢有違背我的意思,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個月之后,沒有我的解藥,你就在無盡的哀嚎痛苦中死去…”
左道長打了一個冷顫。
李牧又道:“為了讓你深切地了解生死符的效果,我決定臨時推出一次時常一分鐘的體驗活動,免費贈送哦,親。”
下一瞬間,院子里響起了殺豬一樣的哀嚎聲。
堂堂昆侖秘境中的大宗師級高手,真的像是一頭被捅了一刀沒殺死的豬一樣,瘋狂地哀嚎翻滾了起來。
一分鐘后。
左道長渾身汗水濕漉漉披頭散發。
他義正言辭地道:“主人風姿偉岸,就算是沒有生死符,小道也要奉您為主,小道見過主人。”
服了。
跪了。
李牧滿意地點點頭道:“去吧,回到昆侖秘境去,告訴江逍遙,就說我身邊,有一個超級高手,在保護我,想要抓我回去,就得派遣更強的人來,至于具體怎么描述,你自己想辦法吧,要是我等五天,還沒有人來,那我就活活砍死你。”
“是是是。”
左道長狼狽地站起來。
“等等。”
李牧道:“你身上有沒有什么靈石啊,丹藥啊,先礦啊什么的,都拿出來孝敬主人。”
左道長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將自己的百寶囊取出,在里面搜尋了起來。
“算了。”
李牧一招手,將百寶囊攝到手里,道:“不勞你了,我自己找吧,你可以走了。”
左道長哭喪著臉離開了。
幾個大爺看著左道長走出村口,以后地道:“咦,這不是李牧家的親戚嗎?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人家是出家之人,路過來看看親戚,肯定不能在家里過夜啊。”
“是啊,你看這道長,渾身濕漉漉,頭發都亂了,一定是見到了親人,太激動,哭濕了衣服,弄亂了頭發…唉,出家人真可憐啊。”
“肯定是真情流露,讓人感動啊。”
夕陽下,一群淳樸的老人,發出了淳樸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