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準備?
李牧一聽,心里頓時浮起一絲希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有翻盤的希望。
畢竟那些站在這個世界之巔的大佬們,能夠動用的資源,不可限量,或許會有什么后手也不一定。
“什么準備?”
他滿懷期待地問道。
老神棍摸了摸下巴,道:“兩種對策,退一步風平浪靜,進一步海闊天空。”
李牧一怔。
這個時候,還打什么啞謎。
不過,略微思忖,他也就想明白了。
退一步風平浪靜,在退字。
是要退回到混沌世界以下的星域世界之中去,這算是躲藏了起來,茍安于下界,可以暫時的風平浪靜,這樣一來,可以保留火種,薪盡火傳,忍辱負重,以待來時。
進一步海闊天空,則在于進字。
就是要主動殺入仙界,深入敵境,一邊躲避追殺,一邊修煉仙術,將仙界攪一個天翻地覆,如魚進大海,天地廣闊,大有可為。
兩種辦法,一個保守,一個激進。
都有危險。
都有一絲生機。
都不是萬全之策。
但轉念一想,在這樣的大災難時代,又怎么會有什么萬全之策。
李牧又想到,如果道宮主人、劍君等圣地雄主,早就已經知道今日一幕的話,那當時,他們的心中,是何等的絕望和憤怒?
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無奈吧。
畢竟像是他們,肯定是被仙界重點盯上的對象,想逃都逃不掉,會被重點追殺。
若是他們隨其他后輩強者一起逃遁的話,定會引來仙界不計代價的追殺,反而是連累了后輩們。
李牧慶幸自己知道這些事情比較晚。
所以不用去經歷煎熬。
有的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
老神棍道:“如今,道宮主人、劍君等人,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慷慨赴死,以己身來保存人族火種,保存圣地傳承,人族十大圣地,只怕是都已經淪陷,雷道祖山和華藏寺降了,其他圣地戰敗,除了人族之外,其他各大種族,處境或許更差。”
仙界先遣三十六部,執行的是斬首策略。
將這個世界所有的大種族、大勢力、武道皇帝,準帝都收割一茬,等于是打斷了這個世界武者的脊梁,足以令其他大部分修士都絕望。
接下來,在第一次的收割之后,仙界會慢慢牧養混沌世界。
像是種酒菜一樣,一茬一茬地收割。
仙界早就過了那種刀耕火種一般野蠻掠奪,所過之處,化作廢土的原始殖民時代了。
下界位面是有限的。
就好像適合耕種的肥沃良田是有限的一樣。
到如今,經過了無數次的毀滅和征服之后,仙界每發現一個下界位面的過程,都極為困難。
李牧道:“那你準備選擇哪一種?”
老神棍是去仙界,還是返回星河之中,影響深遠。
“嘿嘿,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這混沌世界之中,退回去太丟人,殺進仙界太危險,還是留給你們這種年輕人去做吧。”
老神棍沒臉沒皮地道。
李牧心中嘆息。
能夠一擊破謫仙的存在,本應該是何等的令人仰望崇拜欽慕啊,但偏偏老神棍這神態語氣,就是讓李牧尊敬不起來。
這也許就是人設的威力吧。
老神棍早就把自己的人設搞崩了。
說話間,王詩雨蹬蹬蹬進了大殿,掃了一眼李牧,道:“外面來了一群鳥人,說是來投靠李牧。”
李牧和老神棍對視一眼,心中一片明亮。
鳥人?
那便是羽族了。
羽族來投,說明這個種族,已經到了走投無路了地步了。
很快,李牧就見到了安晴準帝。
“李公子。”
安晴準帝進入大殿,向李牧拱手。
他是在模仿學習的人族行禮的方式。
李牧以禮相迎。
安晴準帝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開門見山,將如今羽族的慘狀,都和盤托出。
末了,他誠懇地道:“昔日羽族,已經成為歷史,所有輝煌,一夕之間不復存在,如今我等但求李公子庇護,為圖種族延續,若有任何差遣,當竭盡全力。”
姿態擺的很低。
李牧也不意外。
因為他在升仙之地,接觸過安晴準帝,知道此人乃是梟雄之中的梟雄,能屈能伸,并沒有羽族的傲慢和偏執,算是羽族之中少有的開明人士。
正說話間,王詩雨去而復返。
“今天可真的是熱鬧了,外面又來了一群猴子。”
王詩雨道。
李牧一聽,便知道是誰,連忙親自出去迎。
看到袁吼的那一瞬間,李牧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主”袁吼上來就要行禮。
李牧一把拖住,直接打斷,道:“早就說過了,如今以兄弟相稱。”
袁吼百感交集。
再度見到李牧,這位猿族新皇,只覺得渾身輕松,所有的壓力,煙消云散一般。
李牧讓人準備房舍場地,安置猿族殘軍。
這待遇,要比對羽族好了數倍。
安晴準帝從大殿里走出來,見狀,也不羨慕。
他知道,李牧和袁吼之間的情誼,絕非自己可比,且羽族時代與人族對峙,關系不睦,而猿族歷來與人族關系親近,不能怪李牧厚此薄彼。
安頓了猿族之后,李牧對于如何安頓羽族,心中也有了計劃。
近萬羽族精銳,被允許在太玄書院百里范圍之內安營扎寨,但不得進去書院之內。
安晴準帝表示感謝。
之后,他開始帶著羽族殘軍尋找營址,安營扎寨,整頓歇息。
羽族之中,頗有一些強者,眼見得猿族得到了相當禮遇,對比之下對于自己這樣的待遇,難免感到不滿,抱怨了起來。
“這算什么?拒之門外嗎?”
“為何不讓我們進入書院里面?那些長毛的猴子都進去了。”
“是啊,安晴大人,我等舍生忘死,千里迢迢而來,卻得到如此待遇,人族李牧,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羽族,忍不了這樣的屈辱。”
諸多羽族強者,越說越是氣憤。
安晴準帝心中嘆了一口氣。
很多時候,他都為同族袍澤血液中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和傲慢,感到慚愧。
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境地,依舊有很多袍澤,看不清楚現實。
就像是滅國的皇子,逃難之時,還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依舊在向好心收留他的平民,強邀錦衣玉食一般。
“你們看看那里。”
安晴準帝指了指太玄書院道的方向。
羽族強者們看了一圈。
沒有什么異狀啊。
一個個莫名其妙,不知道安晴大人是什么意思。
安晴準帝道:“你們能夠感覺到這周圍虛空之中,大戰方盡的氣息嗎?再看看書院周圍,一片焦土,你們覺得,在我們到來之前,太玄書院和李牧,沒有遭遇到仙道勢力的攻擊嗎?”
他這么一說,羽族強者們才反應過來。
仔細感應之后,一個個都面色大變。
虛空之中,殘存著無比可怕的仙道氣息,未曾散去。
其中有數道氣息,甚至要比當日圍攻羽族王城的仙道強者更加可怕。
安晴準帝道:“仙道大軍圍攻之下,我族灰飛煙滅,數十萬年底蘊,不堪一擊,而太玄書院卻能夠在更加可怕的攻擊之下,完好無損,這說明了什么?”
一些羽族強者,臉色逐漸尷尬了起來。
說明羽族不如太玄書院嗎?
安晴準帝極為耐心地剖析解釋道:“太玄書院的實力,遠超你們的想象,如今,能夠在混沌世界對抗仙道勢力、撐起一片凈土的地方,也就只有這里了。一路上走來,你們應是看到了各大種族、勢力被滅絕的慘狀,難道都忘了嗎?”
羽族眾強者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了一路上所見慘狀。
許多大種族,都淪為修羅場,幾乎滅族。
尸體隨處可見。
這樣的回憶,簡直是噩夢,讓人不寒而栗。
安晴準帝道:“能夠在書院百里之內扎營,已經算是李牧額外的大度了,形同于付出庇護,忘記昔日,人族與羽族是如何對立仇視了嗎?別說李牧不愿意羽族進入書院之內,哪怕就是他不接受我們出現在書院方圓萬里之內,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得隴望蜀。”
一群羽族強者,聞言都有些心塞。
安晴準帝又道:“李牧可以擊敗仙道勢力,也可以輕松覆滅我們,所以,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你們昔日印象中的人族小人物了,而是高高在上的真正強者,對于強者,請拿出敬畏之心。”
眾羽族強者鄉試無顏。
這種落差,對于習慣了驕傲和固執的他們來說,依舊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適應。
當日,不只是羽族和猿族,之后又有人族十大圣地之中的神機百煉新生代傳人,帶著約前人左右的弟子,狼狽而來投靠。
“家父臨終之前,令我來投靠太玄書院。”
一個英姿勃發的青年,鮮血染紅戰袍,跪在了書院門口。
他是諸葛云第三個兒子,也是最小的一個兒子,名叫諸葛承前,也是神機百煉圣地年青一代之中,最為卓越的一個小天才。
“你父親,他”李牧面色震驚,難以置信。
諸葛云竟然死了。
這是他近日聽到的最大噩耗。
諸葛承前行禮之后,站起來,道:“家父與族中所有長老一起,對抗魔仙,掩護我們撤退,寧死不退,最終戰死。”
年輕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已經盡數隱藏了悲傷,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憤怒。
一團火焰,在他的心中,瘋狂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