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一位中年男子在完顏卷心菜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男子身穿虎皮大衣,兩條胳膊的露在外面,披肩散發,虎背熊腰,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武者而不是北周使臣,此人就是北周使臣呼延無能。
呼延無能在北周江湖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其武功也是出神入化,然而在北周江湖,呼延無敵名氣太大,就如天空中圓月,讓浩然星空黯然無。
在這里能遇到完顏卷心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當日在內莊,我易容為江小白,以一招步步雷將他全身經脈震碎,本以為他會躺上一年半載,誰料一月不到竟然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了謝士廷的壽宴之上。
早已聞訊趕來的謝士廷迎了出來,呼延大俠,想不到小可生辰,竟能請動您尊駕光臨!
我這才恍然,為何呼延無能以這身打扮來參加謝士廷壽宴。他是北周使臣,若以番邦使者的身份來參加朝廷官員的壽宴,有些不符禮法,而呼延無能這身打扮,明顯是以北周江湖武者身份來赴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呼延悟能哈哈一笑,適逢謝兄壽誕,若我不來,將來回去恐怕會讓家兄怪罪的。今日我攜完顏小侄前來,一則是為了感謝這半年來謝兄在邊境戰馬貿易中對鄙國的關照,二則是為謝兄給小侄介紹了薛神醫治好了小侄的傷勢。三來嘛,等稍后再跟謝兄道喜。說著,拍了拍手,道抬上來!
有四人抬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箱子上蓋著紅綢緞,卻也不知是什么禮物。這一下子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呼延無能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謝士廷臉有些尷尬,這事兒鬧得,大庭廣眾下,呼延無能這是準備當眾向朝中重臣行賄啊,這里人多眼雜,鬼知道有沒有錦衣衛的暗哨,他兼著戶部尚書以來,力推邊境貿易,在朝中惹來不少非議,可看著國庫日益充實,大家也就不說什么,但呼延無能這一出,這是把他架在火爐上烤啊。
謝士廷道,呼延大俠能夠賞光,已經是給謝某面子了,我看禮物就算了。
呼延無能沒有理會,吩咐人將綢緞揭開,左邊箱子內裝滿了姜,堆成了小山頭,右邊箱子則是一根根黑乎乎的東西,形狀跟山藥相似,我也沒見過是什么東西。
旁邊有見多識廣者道,這是北周芙蓉,又名龍`根,用來做藥酒,有壯陽之功用。
呼延無能微微笑道,都是些家鄉特產,謝兄就不要推辭了。
謝士廷臉驟變,連道,呼延大俠如此厚禮,謝某實在慚愧啊。說著,他走了過去,扶了一下右邊箱子,隨手翻弄著生姜,順勢將鼓起的山頭弄亂,取了一支生姜,道,在下取一支即可。
我這才恍然,呼延無能看似簡單的禮物,卻暗含殺機,以生姜堆成山頭,取意“江姜山”,而芙蓉又諧音伏龍。謝士廷乃江南文壇領袖,又豈會看不出其中玄機,于是輕描淡寫的把山頭弄平,又將伏龍變成扶龍,這一招回應,著實妙。
呼延無能見狀,豎起大拇指道,高!
謝士廷道,在下略備薄酒,還請里面賞光。說著有仆人上前引導二人,準備請入席間。
又有人喊道,薛神醫前來給謝大人賀壽!
原本正要進的呼延、完顏二人駐足,回過頭來。
薛神醫果然是薛神醫,帶著四個屬下,走到哪里都派頭十足,他身穿貂皮大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見了謝士廷,也不行禮,拱了拱手道,聽說謝大學士過生日,我過來混點吃喝,不知歡不歡迎?
謝士廷笑道,薛神醫乃當朝圣手,要知道您來赴宴,我派人去請就是。
呼延無能返身回來,朝薛神醫拱手道,原來是薛神醫,日前若非您出手相救,小侄恐怕成了廢人了。完顏,還不給薛神醫行禮?薛神醫擺了擺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話說你們北周韃子,雖然說是謝尚書介紹我給你侄子看病,但熟歸熟,診金都不付,有些不厚道了。
呼延無能被薛神醫一嗆,尷尬至極。
謝士廷解釋道,薛神醫乃世外之人,說話有些沖,呼延大俠莫要介意。
呼延無能干咳兩聲,豈敢,豈敢。
完顏卷心菜在一旁道,薛神醫妙手無雙,乃國之圣手,這一點,連我北周御醫都自嘆弗如,不知薛神醫師從何處?
薛神醫老臉一紅,道,實不相瞞,入京之前,在下以騸驢為生,也就是傳說中的獸醫,當年被同行擠兌,差點丟了飯碗,救你之前,我已經好些天沒吃頓飽飯了,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死馬當活馬醫,拿出給母豬接骨的方子,想不到竟然誤打誤撞治好了你。若不是你讓我重拾自信,我也無法取得今日之地位,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
有人道,薛神醫真是一戰成名啊!
朝中有些人看不慣北周特使在京城跋扈的樣子,紛紛道,薛神醫,我家母豬昨天拉肚子,還請您前去診治。
好說,好說!
薛神醫,在下養的京巴,最近一直發情,前去診治。
盡力,盡力!
眾人轟然大笑,我也開始覺得這薛神醫有些可愛起來。
完顏卷心菜臉上燥熱,一陣青、一陣紅,礙于謝士廷面子,饒是一腔怒火,并沒有發作出來,冷哼一聲,轉身與呼延無能進了大堂。
謝士廷還在門口迎客,其余人在仆人引領下進了大堂。我來到薛神醫面前,道,薛神醫,我最近有些咳嗽,您看…哎,你別跑啊。我連忙閃身,來到薛神醫面前。
薛神醫說你想干嘛?
我嘿嘿一笑,我又不揍你,當日在皇宮,你幫了我個忙,我這不還沒謝你呢?
切!薛神醫見我沒有揍他的意思,換了一張傲嬌臉,端著架子道,你也知道我救了你啊,今兒本神醫心情好,要是你能消失在我眼前,沒準我心情更好一些。
我說事情都過去了,當日在江南是我不對,出手太重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
薛神醫一甩手,哼,轉過身去。
蘇大哥,你們認識啊?謝君衍忙完別的事,走過來打招呼。薛神醫回過頭,看到謝君衍面容,啊了一聲,膝下一軟,撲騰跪了下來。謝君衍訝道,薛神醫,您這是怎么了,君衍何德何能,當你行此大禮?
我上前扶他,薛神醫雙膝癱軟,幾乎站不住,額頭冷汗淋漓。我問怎么了?薛神醫慌道,得了軟骨癥,老毛病了。說著不敢看謝君衍,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壽宴開始,謝君衍去了后堂陪女眷,薛神醫望著謝君衍背影道,作孽啊,作孽啊。
什么?
薛神醫神恢復正常,哦,沒什么,有點餓,我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謝士廷出身金陵世家,雖是文人,自幼卻也尚武,宴中,他請人來表演劍舞,一群女子身著彩衣,手持長劍,動作輕靈飄逸,煞是好看,表演完畢,眾人掌聲經久不息。
這時,呼延無能忽道,謝大人,素聞謝家乃武林四大世家之首,這等軟綿綿的劍舞,太過于陰柔,在下有個家臣,天生武癡,既然是你壽辰,素聞中原武學博大精深,不如來一場真刀真槍的比試如何?
說著,呼延無能一拍手,從不遠處席間站起一獨臂男子,緩緩走到了大堂之內。
我心中一驚,來者竟是崔玉峰!這廝在江南被我斷了一臂,后來加入南宮世家,認南宮長清做義父,然而幾個月前,南宮世家慘遭滅門,唯獨這獨臂南宮玉峰活了下來,想不到竟成了呼延無能的手下!難道南宮世家被滅門,與崔玉峰有關?
這一招激將法,讓在場眾人鴉雀無聲,紛紛看向了謝士廷。
呼延無能這次是有備而來,謝家高手如云不假,但今夜是謝士廷壽辰,沒有他發話,誰也不敢接茬。面對呼延無能挑釁,謝士廷微微一笑,可能讓呼延大俠失望了,謝某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呼延無能不依不饒,莫非金陵謝家也是浪得虛名?
南宮玉峰滿臉挑釁,環顧四周,忽然看到了在角落中的我,眼神頓時變得火熱起來,他以劍指我,原來蘇兄也來參加壽宴,不知肯否賜教?
我端坐席間,手持酒盅,慢慢把玩,漫不經心道,崔兄,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南宮玉峰滿臉惡毒之,拜你所賜,斷我一臂,這半年來,日夜苦練,但盼有朝一日,能一雪前恥!
我站起身,悠然道,當年學藝不精,沒控制好火候,留了你一條命,真是抱歉,這次爭取不讓你失望。不過,今日是謝大人壽辰,能不能打,真打還是假打,打死還是打活,還要看謝大人的意思。
謝士廷本來對我與謝君衍之事十分不滿,我要真與南宮云峰相斗,誰輸誰贏,誰死誰活,對他來說都是好事,于是道,大家都是江湖人,就依江湖規矩來辦。能死一個最好,就算有個傷殘,我也爭取給你們弄個三級傷殘證明,保你下半生無憂。
我說有大人這句話就好。
南宮玉峰道,既然如此,刀槍無眼,一會兒過招,蘇兄要小心你的項上人頭了。
我說你放心,我爭取讓你死的不太難堪。
南宮玉峰發出杠鈴般的笑聲,你若一心尋思,我豈不遂你心愿?
我懶得聽他叨叨,跟護衛要來寄存的鐵劍,道,十幾章沒打架,讀者都要寄刀片了,正好拿你來祭劍,來換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