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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方寸圓

  很明顯,這是一個警告。◢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我猛然驚醒,向外看去,卻見深夜之中,有個蒙面黑衣人,側立于樹上,他看了我一眼,向遠處飄然而去。

  我知他沒有惡意,披上外套,跟了上去。

  我武功雖不是出類拔萃,但盜圣門的輕功,卻是天下一絕,可是前面那黑衣蒙面人明明走的很慢,我施展了十分的內力,仍然無法跟上那人步伐。

  這輕功,恐怕能夠笑傲天下了。

  我卻激發好勝心,體內真氣盈繞,加快了速度,這已是我極致了,如此前行五六里路,我倆之間的距離沒有再縮短一步。

  德州府外,泗水自西向東,橫穿而過。

  黑衣人這才放慢速度,在泗水河畔停了下來。

  這人武功遠在我之上,隱約甚至覺得他武功在天刀徐開山、劍神封萬里之上,雖然沒見過他出手,但他舉手投足間,便有宗師氣派。

  泗水靠北方,據水引自泰山之上,雖是初冬,并沒有結冰。泗水河畔到處是流沙,被水沖洗的平整,在月光下閃著淡白色的光芒。

  我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就來到了這里。

  蒙面人忽然停下,駐足凝視著我,細長眉下,丹鳳眼,炯炯有光。鬢間一片雪白,顯然年歲已經不。

  蒙面人彎腰撿起一根樹枝,作一劍勢,斜指向我。

  我頓時覺得一陣寒氣襲來,這一劍招看似平淡無奇,卻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我所有的后手,都被這一個起手式給封死了。

  我覺得口干舌燥,這他娘的什么劍法,讓我生出無法抵抗的心思。不過,此刻他竟邀戰,我也絕不含糊。

  抽刀橫舉胸前,星宿真氣早已灌注刀身,抵抗對方劍氣。

  我問道,你不會是馮零感派來殺我的吧?

  藏寶閣的事情,關鍵在于打了馮零感一個措手不及。事過之后,就算他反應再慢,調查一番后,也應查出來,是我在幕后操作的。

  此人要是馮零感派來的殺手,我一點也不稀奇。

  蒙面人搖搖頭,樹枝向上輕挑了一下,似乎在挑釁我。

  我經這一激,手中長刀按耐不住,長刀攜帶星宿海之力,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黃光,與此同時,迷蹤步踏出,劈向蒙面人那根樹枝。

  我新晉悟出大盜之術后,吸取金蛇槍法與天刀刀法悟出來的四招刀法:疾風、徐林、掠火、動山,取意為“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這套刀法也取名為風林火山。

  風林火山脫胎于徐開山的天刀,又如金蛇槍法一般,每一招有六式,可以自由組合范式。

  砍向蒙面人的這一刀,正是風林火山中的疾風刀。就算不能迫退蒙面人,我也自信能將他手中樹枝砍斷。

  長刀砍中樹枝。

  樹枝并沒有砍斷,而是緊貼著長刀,在那人手腕的劇烈抖動之下,泄去了我長刀上的所有內力。

  正如你使出所有力氣,卻砍在棉絮上一般。

  我心中暗驚,這樹枝看似輕輕抖動,實際上在那人手中劃了三十多個指頭大的圓圈。

  若是尋常比武泄力,守方可以后退泄力、可以借力打力,也可以以內力硬拼。

  蒙面人卻只用了方寸空間,讓樹枝實際移動距離超過十丈,從而接下了我這一招攻擊。

  蒙面人一副嘆息的樣子,搖搖頭,又作出了那一招守勢,意思是讓我再攻他。

  我心中落定,既然知道他不會加害與我,于是施展出第二招,徐林刀。

  這一招不疾不徐,講究厚積薄發。體內真氣徐徐釋放,一招內力漸足,而又緩慢無比的刀,向蒙面人手中樹枝砍了過去。

  徐林一刀,妙就妙在我將真氣分若干次吐出,在刀法盡頭,所有內力疊加,從而形成數倍內力的攻擊。

  刀砍中樹枝剎那,一道無形的黏力從樹枝中透出,長刀再也無法砍下一寸。

  更讓我心驚的是,這道黏力除了第一股來自對方,其余竟是我自己的同源真氣。也就是,我用自己的內力,擋住了自己的刀法。

  不出所料,第三招掠火刀與第四招動山刀,分別被他用不同的方法破去,其中掠火刀,被他以樹枝引入地下。動山刀反而被他以泰山壓頂之勢給破去。

  我剛創立的風林火山四招,被他用四種不同的方法破去。這四招,對方沒有使用內力或只用了一點內力。

  這些招式無關修為,代表了四種破敵的思路,方寸為圓、借勢打力,順勢而為,曲中取直。

  四招用盡,我恭敬的向他鞠躬。

  我再傻,也知道對方是在指點我武功,否則以他的修為,對付我,根本無需出招,直接以境界碾壓即可。

  我問道,謝前輩指點。

  蒙面人搖搖頭,以樹枝在沙灘上寫道: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我心中疑惑,難道是西門吹燈見自己徒弟在江湖上吃癟,良心發現了?不過,我對他的朋友圈中有這樣的高手表示懷疑。

  這人蒙面不語,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更是看不透他的武功修為。我又問道,有人托前輩傳我武功,不知有何指教?

  蒙面人繼續在沙灘上寫道:賬本、胡宗憲。

  我心中一驚,半年前,我與張元敬在天狼號上臥底,偷到了中出少佐的賬本,據那上面記載了江南官場、江湖中有人通倭的證據。

  我們將賬本交給胡宗憲后,胡宗憲隨后被錦衣衛給抓了。隨后在金陵的審訊,貌似也沒有提到過賬本之事。

  胡宗憲本來是通倭的罪名,可是到了京城后,明帝朱潤澤非但沒有給他定罪,還給他了一個從二品的虛職,這讓人很是看不透。

  那個賬本我也翻過,寫的都是密文,根本看不懂,不過在交給胡宗憲的那份,是我在天狼號上謄抄的那一份。

  賬本的原本,正在我身上。

  知道此事的,只有張元敬、趙子理二人,他們如今跟隨俞、戚兩位將軍守護東南一帶,估計也不會告訴他。

  只要胡宗憲活著,賬本還在他手中,那么江南官場恐怕就坐立不安,而打斷骨頭連著筋,京城中恐怕也有人坐不安穩了。

  朱潤澤不殺胡宗憲,朝廷中有人不死心。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救他?

  黑衣人點點頭。

  我答應你我盡力就是,不過我人微言輕,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的。對了,不知前輩怎么稱呼?

  那人猶豫了一下,在沙灘之上,寫了一個字,朱。

  我心中盤算,江湖上有姓朱的高手嘛?德州府,這里曾是齊王朱快播的地盤,莫非此人與齊王有關系?

  黑衣人走后,我站在泗水河畔發呆。

  方才他破去我風林火山的四種方法,對我觸動極深。雖然我也曾與境界比我高的人對戰過,可每一次都狼狽不堪,而且有很多運氣成分在里面。

  可是這四招,竟然可以做到不用內力,就可以與比自己境界高的人對戰,尤其是第一招,方寸圓。

  這種在方寸空間之中化解內力的方式,更是前所未聞的。

  我撿起地上的長刀,心有所念,手腕劇烈抖動,在一尺見方的空間內,長刀迅速劃出了十個圓。

  十二丈!

  第一次施展出這一招,竟有如此效果!也即是,當在遇到有人硬戰之時,我在一尺空間內,即可施展出與后退十二丈的防御效果。

  我沉浸在其中奧妙之中,不知覺間,東方已翻起了魚肚白。

  天色將亮,我回到白馬驛,張幼謙、林紅衣正在吃早餐。

  見我一臉疲憊的回來,張幼謙揶揄道,蘇捕頭,昨兒晚上出去快活,沒有喊我一起,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林紅衣嘟著嘴道,姓張的,這里有女士,話能不能積點口德?著,笑瞇瞇看著我,師叔,來,昨兒去哪里了。

  我要不要跟你細節?

  林紅衣點點頭,也行。

  我抓起一個包子塞到她口中,沒大沒,包子還塞不住你的嘴啊。

  吃到一半,林紅衣道,師叔,我要走了。

  張幼謙不舍道,怎么,不是要去京城嘛?好帶你看盡人間繁華的。林紅衣反問道,你養我嘛?

  張幼謙,我養你啊。

  林紅衣又問,你有銀子嘛?

  我見張幼謙不話了,這一路上,兩人經常斗嘴,看得出來,張幼謙對這個便宜師侄挺有意思,可他就是不肯自己是張百萬的兒子,也不知他顧忌什么。

  我問去哪里?

  林紅衣眼睛一亮,我想我應該知道齊王寶藏的秘密了。

  我呵呵一笑,原來這姑娘對齊王寶藏仍不死心。不只是對齊王寶藏,對一切金銀財寶,都有一種近乎癡迷的執著。

  我裝作惋惜道,可惜我們還要去押送貢銀,不然可以跟你一起去尋寶。

  吃罷早餐,眾人上路。

  林紅衣跟我們道別,去尋找她的齊王寶藏去了。望著林紅衣背影,張幼謙嘆了口氣。

  我你怎么不告訴他你是張百萬兒子?

  張幼謙這幾天來,我也不確定,她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錢。如今看來,她還是喜歡錢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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