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走后,閔秋葉冷哼一聲,五十大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他這六根不全的人還過什么大壽。隨夢小說w.suimeng.lā依我看,過壽是假,斂財才是真。
我只得苦笑道,百姓需要錢過冬,皇上也需要錢過年啊。只可惜京城那位只看到自己沒錢,卻看不到金陵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唉!對了,閔大人你去還是不去?
閔秋葉道,我去也是給他添堵,倆人尿不到一個壺里。
我笑道,你倆當然尿不到一起,他是蹲著撒尿的,咱們大老爺們可是站著尿的。
閔秋葉笑罵道:貧嘴。這次大壽,他發了那么多請帖,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會有什么熱鬧。
回到江湖司,我將請帖給張幼謙,張幼謙那可要去看看了。
我你不是很討厭他嘛,怎么也要去?
張幼謙,前幾天我爹給我寫了一封信,我們在京城還有些跟江南織造的生意,讓我跟那死太監處好關系。我爹這老不死的,越來越過分了,怎么連這些人的錢都要賺,換作是我,打死也不跟他們往來。
我所以你爹是張百萬,而你只能是張有錢了。
到了初十,我倆與閔秋葉一起匯合,同乘一輛馬車前往。
三人一湊,禮物卻有些寒酸了。
閔秋葉準備了三斤咸魚。
我閔大人咱們不能大方一點嘛?閔秋葉一白眼,入秋之后我買了十斤咸魚,準備腌了過冬的,一下子拿出三斤,已是很給他面子了。你準備的又是什么?
我嘿嘿一笑,舉了舉手中禮盒,是一支關東參。前不久我受傷,馮零感去探望我給了我十斤關東參,吃剩下了不少,我就從其中拿出一支來,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來有往真友誼嘛。
至于張幼謙,他則包了半封銀子。在大明,一封銀子五百兩,他送半封銀子,就是二百五十兩,一來寓指馮零感是二百五,二來嘛,半封還有“半瘋”的意思,諷刺之意十分明顯。
我們抵達菊莊時已是傍晚,這里紅燈籠高掛,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門口車水馬龍,前來賀壽之人絡繹不絕,竟然排起了長隊伍。閔秋葉見狀皺眉道,一個從四品的內廷少監過個壽,就有這么多人送禮,真是悲哀。
罷轉身就要走,我連拉住他,既然來了,不進去看看豈不浪費了鎏金的請帖和三斤咸魚?著,三人排隊隨禮,門口有三張禮金臺,六個宦官正在提筆記錄,有人在前面分流。
輪到我們,太監問,多錢的禮物?
閔秋葉一愣,什么意思?
太監,今日干爹過壽,來的人太多,中堂之內坐不下,管事了,一千兩以上的去中堂,五百兩以上去東廳,五百兩以下去西廳。
閔秋葉我一年俸祿才不過百二十兩,他過個壽就這么多禮,真是荒唐。
太監見我們不動彈,不悅道,不去就滾蛋,沒看到我們忙著嘛。張幼謙正要發火,我連忙阻攔,,我們三人帶來的是無價之寶。
什么無價之寶?
我指了指閔秋葉的竹籃,此乃肚里香。
太監結果竹籃,一打開,三斤咸魚臭氣熏天,怒道,什么破爛東西,給我滾出去!
我這就是你不對了,這可是祖傳秘制咸魚,鮮魚在糞池淹死,然后用臭鞋爛襪子捂了三伏天,才能制出如此美味的咸魚,怎么能是破爛東西?
太監被我戲弄,正要發火,卻被另一人攔住,今日是干爹大壽,來者是客,不要多嘴,還不趕緊安排?
太監滿臉厭惡,跟我來吧。帶著我們三人來到了西廳。其實,太監還是疏忽了,我們三人請帖都是上等席,在菊莊是有貴賓通道的,只是他也沒有料到,我們會來排隊,閔秋葉沒有反對,我們就來到東廳。
東廳之內有將近二十桌酒席,粗略算起,三個大廳將近百桌,今日這壽宴,至少得有上千人參加。廳內坐滿了人,由于我們三人禮輕,被安排在最角落里。
周圍同席之人,看上去多是商賈打扮,滿臉愁容。細聊之下,才知這些人都是江南各府絲商,江南織造收了十萬匹蘇錦,才付了十分之一不到的銀子。這次馮零感過壽,他們被下了請帖,不得不帶著禮金前來赴宴。
閔秋葉問,既然如此,你們完全可以不來啊?
那絲商道:今年我們商行被攤派三千斤生絲,我砸鍋賣鐵從桑戶手中收了上來。來了最多被數落一頓,刨去禮金,多少還能要回幾個子兒,要不來,全家老都要喝西北風了。
其余幾人附和道,是啊,今年天災,原先一斤生絲一兩二,今年能要回六錢來就阿彌陀佛了。
閔秋葉聽了,默默不語。
酒席上來,每個桌十人,竟只有三葷三素,還有些瓜子,這哪里是請客,這就是打發叫花子嘛。張幼謙喊道,這什么破菜,連條魚都沒有!
那太監聽了,轉身走了出去,沒過多久,端上來一盤魚,往桌子上一放,你要的魚來了。
正是閔秋葉帶來的三斤臭咸魚。
張幼謙道,總得有酒吧?
太監冷笑道,魚翅呢,海參呢,鮑魚呢?要不要也來點?
張幼謙也行,我不挑食。
太監做你春秋大夢吧,你要想海參鮑魚,那去中堂啊,不但有魚翅燕窩,還有秦淮四艷之首的柳靜容唱曲呢,你要有錢你倒是去啊,窮逼。
張幼謙頓時毛了,你以為老子沒錢嘛?
太監嘲道,你有錢倒是拿出來?
張幼謙從懷中掏出一百張百兩銀票,砰的扔在桌子上,道:老子姓張,囂張的張,叫張有錢,意思就是有錢就是囂張,咋滴?
太監冷笑道:私印銀票可是犯法的。
我攔住道,跟他慪氣干嘛。公公,我們來者是是客,討點茶水總可以吧?
太監,茶倒是有,水嘛,今天人多,要喝水自己燒去。
張幼謙豈有此理!
我你稍安勿躁,自己燒水是吧,我這就去。張幼謙要去你自己去,老子在家都沒燒過水。我呵呵一笑,拉著他出來,張幼謙你還真去燒水啊。
我點火燒水我不會,一把火燒了他房子,還是挺簡單的。
張幼謙就這么做,咱們分頭行事。
我來到廚房,卻見幾十個廚師都在熱火朝天的炒菜,其中也有諸葛咸魚的便宜坊,我心今天整個金陵城有頭有臉的酒樓都過來幫忙了,這把火不好放啊。于是,又穿過幾個院落,來到了后院之中。
這里是馮零感的后花園,中間有假山湖,湖北岸有一座閣樓。看到藏寶閣三個字,我心好久沒有偷東西,手藝都生疏了,利用這個,熟練熟練業務,應該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
正要進去,卻見人影一閃,有個紅衣女子閃身進了藏寶閣。我見此女子有些眼熟,連跟了上去。躡手躡腳過去,門上鎖已被打開,我推門而入,心這馮零感在這里藏了什么寶貝東西。
藏寶閣光線很暗,我運氣聚于目中,漸漸適應了環境。本以為會有金山銀海,誰料這其中卻空空如也。
我心中晦氣,忽然身后掌風忽至,我生出警惕,踏出迷蹤步,側身一閃,雙手如電,順勢捉住那人手腕,那雙手如柔荑,觸感不錯。
女子道,是你?
我這么眼熟,原來是當日在揚州城外遇到的女子林紅衣,當時我還順了她一本三才劍譜。我林姑娘,好久不見啊。
林紅衣道,放手。
我依言松手,林紅衣又是翻掌攻我膻中穴。我心這妮子出手這么狠毒,又扣住她手腕。林紅衣氣急道,我讓你放手!我你保證不在動手?
我保證!
我一松手,她又要動手,我連阻止道,你再動手我可要喊抓賊了。
林紅衣你不也是賊?
我非也,我可是正兒八經靠請帖進來的,倒是你鬼鬼祟祟來這里干嘛?
林紅衣都馮零感斂財無數,我怕他死了遭報應,幫他散散財,也算積陰德。
我不由佩服道,干這行這么久,頭一次聽人把偷東西的如此光明正大。對了,你叫林紅衣,你跟李青衣是什么關系?
李青衣就是菊花老祖,也是盜仙門的門主,與我們盜圣門師出同源。我見林紅衣施展的盜術與我們盜圣門有幾分神似,于是篤定她也是盜門中人。
林紅衣道,我跟他的關系,又關你何事?
我張口就要大喊,林紅衣連,別叫,李青衣是我師祖。
原來還是我師侄輩的,于是道,來,叫一聲師叔聽聽。
林紅衣怒道,你占老娘便宜?
我李青衣是我師叔,你叫我一聲師叔,不吃虧。著,我作出了我們盜門中人的獨門聯絡手勢。林紅衣道,你真是盜門中人?我呵呵一笑,李青衣又跟你提到過西門吹燈吧。
林紅衣這才相信,,既然都是同門,按照門規,今兒這藏寶閣我先來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那可不行,如今我是六扇門捕頭,俗話見面分一半,你要不同意,我這就喊人捉賊。林紅衣你這人太可惡,這樣子,分你三成。
我搖頭,五成。
林紅衣:四成!
我搖頭,六成。
林紅衣終于敵不過我,五成就五成。
兩人翻箱倒柜,一刻鐘后,終于無奈了,林紅衣道,還藏寶閣呢,狗屁沒有。我旁邊還有一座閣,好像是叫做糞土閣。林紅衣道,莫非馮零感的銀子都在糞土閣?
我視錢財為糞土嘛,極有可能。不過,那邊好像有幾十個高手守衛,要想靠近,恐怕很難啊。
林紅衣,那他修這個藏寶閣,又是什么目的?
我打量四周,正中間有個佛龕,隱約發出亮光。我倆湊了過去,卻見一個雕刻著九龍花紋的琉璃瓶,瓶內裝滿液體,有塊玲瓏剔透的石頭,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這塊石頭仿佛蘊含著無窮的能量,然而卻含而不吐,似乎被什么東西隔絕一般。直覺告訴我,這塊石頭,恐怕沒有那么簡單。林紅衣眼尖,指著上面漂浮的一個東西問,這又是什么東西?
我仔細觀瞧,不由笑道,難怪馮零感把這兒叫做藏寶閣。
林紅衣沒了興致,不如你我聯手,咱們將盜門絕技發揚光大,今天來個大鬧糞土閣?
我不必了,著,將那個瓶子拿在手中,林紅衣問,你要這個破東西有什么用?
我指了指瓶子道,這里不是叫藏寶閣嘛,這里面裝的可是馮零感的寶貝。
什么寶貝?
我心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啊,于是道,我們偷走這東西,就是金山銀海,馮零感也要拿來跟我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