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幽冥神教被武林盟算計,當夜給徐若男送信之人又是何人?
我來金陵不過一月,并未樹敵,他為何要打著我的名義?難道是因為我在通善寺當著眾人表明心意?
來到大街之上,到處都有江湖中人,這些人都帶著武林盟的徽標,拿著徐若男畫像,四處找人打聽。看來武林大會是要對幽冥神教趕盡殺絕。
到六扇門點卯,張幼謙告訴我,逄同知因涉嫌職務侵占,被錦衣衛帶走協助調查了,估計兇多吉少。據說宋知府推薦諸葛燒餅接任同知一職,看來金陵官場要遭遇一場變動了。
就在此時,江南通知我們,諸葛燒餅要開會。來到六扇門,諸葛燒餅春風滿面,心情不錯,口中唱著小曲兒。我連說恭喜諸葛大人了。諸葛燒餅笑道,何喜之有?
張幼謙說諸葛大人,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外面都在傳,說您就要高升了。不如今天中午,我兄弟倆在萬花樓設宴,給您慶祝一番?
諸葛燒餅連連擺手,如今是關鍵時期,上峰正在對我進行考察,我們低調、收斂一些,要繼續發揚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的優良作風,請客就免了吧。蘇捕頭、張捕頭,你二人可真是本官的福將啊。
我說多虧領導栽培。
諸葛燒餅道,聽說昨日你在咱們大牢內將逄大人擠兌的無地自容,要不是你們,本官也不會這么快升遷啊。哈哈!對了,接下來我姚想聽聽你們以后怎么打算?有沒有信心,接替六扇門總捕頭一職?
我與張幼謙對視一眼,卻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張口道,諸葛大人,我是這么打算的…還未等開口,張幼謙連道,無論諸葛大人擔任什么職務,始終是咱們六扇門的老大,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干。我連說是。
諸葛燒餅點點頭,很是滿意,道,小蘇、小張啊,宋同知雖然舉薦了我,但是這事兒只要一日沒定下來,就會有變數。以后六扇門就交給你們了。我是這么想的,這兩日,我要活動活動,宋知府、還有江南巡撫大人,花銷可能有些大…
我心中暗笑,原來這家伙是想找我們要銀子呢。
我說我覺得吧,這事兒只有張捕頭能辦了。
諸葛燒餅沒有搭話,不咸不淡說了些日常工作,又說這次我們六扇門在江南春闈中表現突出,要向宋大人給我們請功勞等等。
回到江湖司,張幼謙說,這家伙是想摟錢啊。你怎么打算。我說我又沒錢,沒打算。張幼謙想了想,說這個職務很誘人,我倒是想花點銀子,把這事兒辦了。
閑聊間,負責刑名的青衣捕頭宋乾推門而入。宋捕頭是揚州人,三十多歲,有些老成精干,曾經連破幾個大案。不過這人做事有些不擇手段,我們對他印象不好,平日里也沒什么交往。我 張幼謙說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宋乾道,兩位老弟,你們來了金陵一個月了,老兄我最近手中案子較多,一直沒機會宴請二位,不如今天我作東,請兩位在百花樓一敘?
張幼謙擺擺手,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您直說,我還約了人喝花酒呢。宋乾嘿嘿一笑,張老弟了解我,我還真有點事兒。這不是諸葛大人要高升了嘛,兄弟我想跟二位借點銀子。
我說諸葛大人高升,你借銀子干嘛?
宋乾說,方才諸葛大人找我談話,推薦我去當這六扇門總捕頭一職,我在尋思,將來我要是當了總捕頭,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了,如今哥哥有難處,你看…
張幼謙問道,你想借多少錢?
宋乾伸出一只手,五萬兩!還望兩位老弟能慷慨解囊啊。
我咂舌道,宋大哥,要是百八十兩銀,我們還能慷慨一下,你張口就是五萬兩,我怕這個囊不好解啊。
話音剛落,負責治安的齊捕頭也來了,我一看,金陵六扇門下三大部門都到齊了。我說齊捕頭不會也是來借錢的吧?齊捕頭一愣,你怎么知道?
幾人一通氣,原來諸葛燒餅分別找我們談話,為的都是同一件事兒。
眾人面面相覷,張幼謙不高興道,這諸葛大人也太不夠意思了,這分明是一官兒多賣啊。要我說,咱們干脆誰也不給,看他怎么辦!宋、齊兩人也覺得不可思議,眾人達成一致,都不送!
我還要給徐若男抓藥,于是先行告辭。到了同仁堂,將藥方遞過去,卻被告知,藥方中的天母草、田七根等多中藥材都已斷貨。又換了保和堂、仁興堂等城內幾大藥鋪,這幾個藥都缺貨。
我心說太巧了吧,于是連問怎么回事,伙計告訴我,兩日前,金陵城內的天母草等治療內傷、解毒的藥材,都被武林盟的人買光了,而且還放出話來,若有人買這些藥草,要跟武林盟通氣。
如今武林盟全城搜捕徐若男,徐若男受傷,定會來藥店抓藥,我怎么沒料到這茬兒,于是我買了一些治療頭疼發燒的藥材,把事情掩蓋過去了。
回到家,徐若男氣色好了許多,我將買藥之事情告訴她,她也沒說什么。我說外面武林盟的人四處在找你,這幾日先在這里養傷,等傷勢好了,我想辦法帶你出城。
徐開山身中劇毒,我擔心他會有危險,未等開口,徐若男取出一柄菜刀,道,我們遭到埋伏那夜,逍遙二仙護送徐開山出了城,前往江寧了。
江寧?
徐若男道,實不相瞞,我們幽冥神教前往金陵,正是為奉師父之命,邀徐開山前往江寧一敘,或許她老人家有辦法解掉徐開山身上劇毒。臨走之前,徐前輩將這把天刀托我交付與你,要你去一趟揚州藏劍山莊。
我問去哪里干嘛。
徐若男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你先把傷養好,等武林盟松懈下來,我們一起去。
接下來幾日,我與張幼謙上街巡邏,順便觀察城中形勢。閑來無聊,便與李牧歌喝酒,當然酒錢是張幼謙來付。我去城外抓些藥,幫徐若男恢復傷勢,幾日下來,恢復的倒也不錯。
諸葛燒餅如意算盤并沒有打響,金陵同知一職,并未如愿落在他頭上。據說是皇帝朱潤澤下令,從蜀中調來一個姓閔的知縣前來出缺。
這個即將上任的同知在知縣、同知職務上起起伏伏,三十年沒有升遷,據說是沒有政治資源,無法升遷,又是個刺頭,性格耿直,得罪了不少人。
諸葛燒餅得知這一消息時,大發雷霆,氣得摔了書房內一方永樂年間的端硯。張幼謙說還好當日沒送銀子,不然這五萬兩銀子豈不打了水漂?
倒是宋、齊兩位捕頭,臉色難看的很,據說宋捕頭還特意去找諸葛燒餅,想要回送出去的銀子,結果被諸葛燒餅端著一柄諸葛連弩,追出了好幾里。
我正想找個借口去趟揚州,恰好六扇門大比之日,我手上還有個檔案卷宗失竊的案子沒有破,于是以揚州查案為理由去找諸葛燒餅請假,諸葛燒餅正在傷心到嘴的肥肉飛了,也沒管我,想也不想就簽字了。
春闈放榜之日,終于到來。
我與張幼謙一早就來到江南學宮,李牧歌興致不高,生怕自己名落孫山。
我說既然早知如此,當日又何必觸怒龍鱗,給皇帝造成一個不好的印象。李牧歌一陣長吁短嘆,看來也頗為懊悔。
等到午時,外面鞭炮聲起,隨著通稟之聲傳來,幾人歡喜幾人愁。我與張幼謙等不及,硬扯著李牧歌來到南院。
江南春闈,一榜共錄取一百零八人,張貼在三張紅紙之上。
榜首會元,落入浙江紹興一名叫康有忠的學子手中。我們一連看了兩張七十二名,卻也沒有發現李牧歌的名字,李牧歌心中煩躁,剩下那一張,看也不看,就要離去。
張幼謙眼尖,忽然指著第三張道,中了!說著竟然手舞足蹈起來,比他自己中了舉人都高興。
順手看去,李牧歌名字,正在一榜第一百零八位之上。
李牧歌臉色更加陰沉了。
張幼謙說這是喜事,你怎么如喪考妣一般,來笑一個!
李牧歌嘆了口氣,轉身而去。
以他的才情,若非在獄中沖撞皇帝,拿個頭榜頭名不是問題,可他的性格過于耿直,看來皇帝送他的那副折扇,并安排他在三榜末尾,也不無警醒他的意思。
一些童子、還有看閑的人見張幼謙手舞足蹈,以為是他高中了,連討要喜錢。張幼謙哈哈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把銀票,約有千兩之數,隨手撒了出去,引起了一陣騷動。
等他過足癮,我們才來到李牧歌房間。我說無論如何,中舉始終是件好事,收拾精神,準備秋闈吧。
張幼謙從懷中取出一千兩銀票,道,說朋友一場,我也沒有什么好送你的。這些銀子你拿著,好好準備秋試吧。要是不夠,等到了京城,給我寫信,我讓管家再給你送。
李牧歌道,我怎么能收你的銀子?
張幼謙嘿嘿一笑,權當是我借你的,將來你當了狀元,是要還我的。
沒多久,金陵謝府上管家謝奮前來邀請李牧歌,說是謝士廷在府內設宴,宴請這科幾位中舉的學子。
李牧歌本不想去,我說謝學士馬上前往京城出任尚書了,而且他又是江南文壇領袖,這時邀請你,正有提攜之意,將來到了京城,有機會同朝為官,也算入了圈子了。
我正要走,謝奮又道,兩位捕頭,今夜筵席,我家老爺也邀請了您二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