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謝家二少爺謝士廷之女謝君衍失蹤了!這不過是中午發生的事情,不到半日就在金陵城內傳得沸沸揚揚。謝君衍是金陵第一才女,又是金陵雙璧之一,在金陵城內名氣極大。
到六扇門時,諸葛燒餅正在對著眾捕快大發雷霆。
連日來的失蹤案,早已讓金陵城人心惶惶,作為城內治安主要負責人,這些日子他壓力極大。知府大人限他十日內破案,結果舊案未破,新案又起,怎能不讓他窩火?
一群廢物!諸葛燒餅大罵道,你們拿著朝廷俸祿,平日里魚肉鄉親也就罷了,如今城內出了這么大案子,八天了,你們竟沒有一點進展,你們腦子呢,都被狗吃了嗎?
我見他發火,也不主動說話,連側立一旁不作聲,免得觸了霉頭。誰料,我剛進屋,諸葛燒餅就沖我道,蘇捕頭,你是京城來的,這個案子我來聽聽你的意見。
我說事情既然發生了,光在這里開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以我所見,咱們應該去謝家做一下調查。大人覺得呢?
諸葛燒餅沒回答,反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眾人應聲道,蘇捕頭說的好,蘇捕頭說的對!
諸葛燒餅點點頭,那就你去吧。
我頓時愣住,我怎么覺得自己被坑了呢。張幼謙在一旁偷笑,看他一副賊兮兮表情,我不由來氣,于是道,諸葛大人,您是上級,安排個工作我沒有意見,不過我一人身只力單,不如讓張捕頭陪我同去。
諸葛燒餅說張捕頭是你們江湖司的,你自己安排就是。小蘇啊,你們是新來的捕快,而且又年輕,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未來升職加薪就看這次了。
我心說還沒開始行動呢,這就給我灌湯了,口中卻道,感謝大人對我二人的信任和悉心栽培。諸葛燒餅道,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去干活吧。
走出六扇門,張幼謙說怎么都覺得這只燒餅在針對我們,有便宜他們自己占,難啃的骨頭都讓我們上。
我說你怎么說話呢,你屬狗的嘛,還啃骨頭。趁著還沒入夜,趕緊先去謝家一趟,了解下情況。
我尋思謝君衍失蹤一案,極有可能與江南五鬼有關。當日在斷崖臺我無意間聽到了幽冥神教病虎楊隱、江南五鬼與一灰衣老者的談話,那人要江南五鬼在花神節綁架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謝君衍。
這件事與幽冥神教有關,肯定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如今幽冥神教大舉出擊,逐漸吞并江南武林的一些中小門派,又在王家的壽宴之上鬧事,如今又綁架了謝君衍,這是準備對江南武林全面開戰了。
金陵謝家位于城北鳳凰嶺,當我們抵達之時,整個謝家亂作一團,連原本舉止朗逸,風流瀟灑的謝士廷,此時頗為焦急,見我們到來,面露不悅道,你們怎么來了?
我說奉諸葛大人之命,前來調查貴府謝姑娘被綁架一事。
旁邊一青年男子道,這是我們謝家私事,你們六扇門不要多管閑事。
我說話雖如此,但近期金陵城內已發生了五六七失蹤案,若沒猜錯,當是同一伙人所為,我們六扇門身負城內治安之責,還請貴府能夠配合調查。
那青年男子正要說話,卻被謝士廷阻止,不得無禮。
我這才想起,謝家除了是武林世家外,這謝士廷是應天府小禮部侍郎,職務清貴,也難怪,家中遇到這種事情,畢竟不怎么光彩,他們不愿意讓官府插手,也是情理之中的。
謝士廷將我們迎入客廳,命仆人看茶,這才道,兩位捕頭既然有心,那就多謝了。青年男子說,父親,君衍失蹤一事,伯父已派出府內高手,就算將城內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尋到君衍下落,又何必讓他們插手進來?
張幼謙聽著不爽,反口相譏道,要不是總捕頭發話,你以為我們想管嘛?我連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謝士廷擯退左右,起身向我二人拱手道,若能尋到君衍下落,謝某定當重謝。
我心說謝士廷前倨后恭,態度變化竟這么大,某非其中有什么隱情?想到此,我說道,謝大人,不知令千金是何時何處被人擄走?謝士廷道,聽丫鬟說,今日午后,君衍覺得不舒服,回房休息,半個時辰后,再去看時,就已不在,桌上卻留書一封…
講到此,謝士廷忽然閉口不語。
我說奇怪,金陵謝家戒備森嚴,高手如云,就算幽冥神教綁架令千金,也絕無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謝家,除非…
青年男子道,除非什么?
我說除非有人里應外合,偷偷將謝姑娘送出府外。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我偷聽到了灰衣老者與病虎楊隱的對話,正是他將謝君衍的信息提供給江南五鬼,若不出所料,灰衣老者必是謝家之人,而且身份必不會太低。
謝士廷嘆道,這正是我所擔心之處。
我問道,不知能否見一下謝家主?
謝士廷在謝家行二,老大則是謝家家主謝士印,這人在江湖上很是低調,極少露面,不過據說與謝士廷關系并不融洽。謝士廷道,我大哥最近在閉關修煉,極少見人。
我見他說話有些含糊,心想他也懷疑謝君衍失蹤一事,可能是內部人作祟,所以這才想借助我們之力,幫他尋找他女兒。又與他聊了兩句,見沒什么實質性內容,于是便提出去看下謝君衍房間。
那青年男子帶我們來到內宅一處閣樓,指著道,這邊是我姐姐的房間。我問道,不知公子怎么稱呼?青年道,我叫謝君帆,方才因家姐失蹤,言語間多有得罪,還請莫怪。
我搖了搖頭。
推門而入,房內十分古樸,并不如我想象那般奢華,墻上掛著一副仕女簪花圖,一張床、一個書案還有一壁書,若不是事先知道,我甚至以為這是儒生的書房了。
張幼謙嘆道,想不到金陵雙璧之一的謝君衍,生活竟如此清苦。
謝君帆道,家姐平生不喜脂粉,唯嗜書如命,房內有此布置,也不足為奇了。
書案上放著一本湯顯祖的《牡丹亭》,還有幾封書信。我忽然想起,謝君衍被綁架后,對方曾經留書一封,于是問謝君帆,那謝君帆卻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下午謝君衍才失蹤,不過半日金陵城便人盡皆知,肯定有人故意在外面放出風聲,也正因如此,才讓謝家亂了陣腳。我又問道,謝府上下兩百多人,而且還有若干江湖高手,對方怎么在眼皮底下將謝姑娘運出府外?
謝君帆搖頭,表示不知。
張幼謙忽然道,會不會有這個可能,對方劫持了謝姑娘,苦于無法運出去,故意在城內制造謠言,引謝家高手盡出,然后想渾水摸魚,趁機溜出去?
我眼睛一亮,不是沒這可能,于是道,謝公子,貴府出入的車輛是否都登記?
謝君帆一拍腦袋,這個我怎么沒想到?說罷,連帶著我二人來到大門處,翻閱了出入登記,卻發現,半個時辰前,一輛菜車剛從后門離開。
拉車那人姓蔡,名白菜,給謝家送了十幾年的菜,住在金陵城東甲四胡同,我與張幼謙告別謝君帆,連夜趕往甲四胡同。
路上,張幼謙說那謝家全家人都有些古怪,出了這么大的事,卻如無頭蒼蠅般,怎么看都不像一個豪門貴閥的做派,連一個主事的主心骨都沒有,我說這是人家家事,咱們管不到,先去調查那老蔡再說。
來到甲四胡同蔡白菜家,上前敲門,有個老婦人在屋內問道,誰啊?
張幼謙道,開門,老蔡在家嗎,我們想找他打聽些事情。
屋門打開,一粗布麻衣老婦人手持掃帚出來,伸手就打張幼謙,張幼謙連躲過去,說別打,我們是捕快!老婦人道,那逆子欠你們的錢,你找他要去,來騷擾我這個糟老太婆算什么本事?
張幼謙說,我們不是討債的。
那婦人兀自叨叨道,那逆子天天在外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我家里可一文錢也沒有了。
張幼謙又道,我們是六扇門的捕快!婦人說,對啊,捕快不是討債的嘛?我說大娘您誤會了,我們是執法人員,您家老蔡可能涉嫌一起綁架案,他沒回家嗎?
老婦人嗚嗚道,我又聾又瞎,好幾天沒見他了。
張幼謙嘟囔道,還又聾又瞎,這身手比猴子都利索。我說你少說兩句。于是擠出個笑容問,老蔡上次回家是什么時候了?老婦人道,昨天晚上,他倒是回來一次,說什么過了今天就有錢了,可到現在我也沒見到錢。
我又問道,他沒說去哪里嘛?
老婦人道,他好像說,今晚去娘娘廟,去送一車菜,明早就回來。
娘娘廟?
這是金陵城外一處破廟,二十年前香火極為旺盛,后來著了一場大火,便敗落下來,據說那里不怎么干凈,一到夜間就有鬼哭狼嚎聲,如同鬼魅,城內有些大人經常用娘娘廟嚇唬小孩子,你再不聽話,晚上送你去娘娘廟過夜去。
張幼謙問,你才來半月不到,怎么連這事兒都知道,真是天才啊。
我說哪里是天才,我不過是把你去秦淮河夜場的時間用在看書上,走吧,今晚上我們就要夜探娘娘廟。
張幼謙說不會真鬧鬼吧,我膽子小,別嚇我。
我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怕什么。
張幼謙道,子還說過,要敬而遠之呢。不如咱們分工,我回六扇門搬救兵,你先去打頭站如何?我沒好氣道,我就知道,關鍵時刻你掉鏈子,也罷,你倒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