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害帝王的利益,究竟是對還是錯,這我沒辦法幫你捋清楚。”周興云思考了片刻:“我這么跟你說吧,帝王對你確實有養育之恩,但仁義道德不僅僅是養育之恩,假若有一天,帝王下令讓你屠殺無辜的平民百姓,你該怎么辦呢?”
“不知道,所以我剛才…”小小塞似乎想說,正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所以才想自廢武功,把帝王賜予她的力量‘還回去’。
“不對!你剛才想自廢武功,這本身就是錯的!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的一切,包括你擁有的力量,是你父母賜予你的,只屬于你自己的!如何運用力量,也是按照你的意志來執行。至于帝國和帝王對你的養育之恩,那是另一碼事,你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去報恩。而不是說,你的一切都屬于帝王,帝王讓你干啥你就干啥。如果帝王做錯了,你甚至可以糾正他!讓他回到正確的方向!”
“可霍利爾導師說,帝王是絕對的,我必須聽命于他。”小小塞自幼就被灌輸效忠帝王的思想,現在一時半會,很難扭轉過來。
如今小小塞正處于叛逆期,又恰巧遇上邁巴堡淪陷,以及貴族欺凌瑪麗的事件,以至于她對霍利爾灌輸的信仰產生動搖。
“所以你就自暴自棄的自廢武功?”周興云一邊搖頭一邊嘆息:“你有想過,今天當你看到瑪麗的慘狀,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情況嗎?如果阿拉特賊團攻入樂園,他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你卻沒有力量守護任何東西的慘狀嗎?那時候,你的遭遇就會和今天的瑪麗一樣,甚至比她更慘。我再強調一遍,你的力量只屬于你,不屬于帝王,也不屬于任何人,你要如何運用,是你的事情。所以驅使力量的時候,請記住它帶來的后果,讓你的力量用在正確的事情上。”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知什么是正確,什么是錯誤。”
“自己思考與判斷吧。用你眼睛去見證,用你的人生去體驗,我相信你能找到正確的方向,找到屬于你自己的正義。”周興云頭好痛,他并不適合教育別人。
確鑿的說,周興云忽悠人的本領超凡入圣,教育他人嘛…他自己都欠教育。
再則是,小小塞內心已經很動搖,如今周興云即便告訴她,帝王那套偽正義是錯的,小小塞估計也會保持懷疑。
所以,周興云索性放養,讓小小塞自己摸索。
這個他最熟悉了,想當初他成為華芙朵的師父,采用的就是放養式教育,教會華芙朵御氣之道,而后讓華芙朵自己去摸索劍道。
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當然,周興云的放養式教育,只對天賦異稟的天才有用,小小塞的悟性不比華芙朵差,她肯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正確答案。
別問周興云哪來的自信做擔保,看看塞露維妮婭,就知道小小塞的選擇絕必不會錯!
說到這里,周興云又忍不住多提一嘴,自家的美女徒弟,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神通、天才,甭管學什么,華芙朵都是一看就會、一教就懂,就連謝麗爾公國的方言也不例外。
周興云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學會幾句謝麗爾公國的問候語,華芙朵只用一天,就已能流利的和塞露維妮婭對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當個師父賊丟人。
“你和帝國的貴族不一樣。”小小塞聽完周興云的話,不由好奇的注視他,似乎有所明悟,似乎有所察覺。自從遇見周興云一行人后,她內心深處的一個疑問,此時得到了釋然。
霍利爾一眾樂園的導師,只會告訴她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卻從來不教她自己去思考、去發覺。
今天小小塞看似與周興云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但對她而言,非常重要,因為周興云教會了她,做人要學會獨立思考,要按照自己經歷的去理解,去判斷事物的對錯。
還有便是…她。
“當然不一樣!我比帝國的貴族帥氣多了!”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周興云就是這么認為。
“嗯,的確像你說的一樣。”小小塞竟然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周興云的屁話,這反而讓周興云倍感詫異。
誠然,小小塞之所以覺得周興云帥氣,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模樣,更重要是他的所作所為。
周興云敢情不知道,瑪麗一眾邊境村的幸存者,都頗為感激周興云等人,因此在小小塞面前說了他的好話。
比起舍棄邁巴堡,以及拿樂園當籌碼,與阿拉特賊團談判的帝國貴族們,行俠仗義救下瑪麗等人的周興云,顯然更加帥氣。
就在小小塞夸獎周興云,以至于他愣神之際,小小塞突然提了個問題:“假如你看到本國的貴族非禮平民百姓,你會怎么做?”
“還用問嗎?當然是…嘿!你這鬼靈精又想套我話。我不是說讓你自己去思考嗎?”周興云險些就著了道。
其實周興云差點就脫口而出,揚言自己當然會無視權貴嚴懲歹徒,后來周興云猛地止住,則是他的話太臟,不好意思在小小塞面前說出口。
善莫大閹!蠟燭封口!指甲鉗切香腸喂小狗!這沒品的話,周興云怎么好意思直說,濡染小小塞的耳朵。
“我純碎只想知道你會怎么懲戒壞人而已。”小小塞發現自己套話失敗,不由微微一笑,用萬能的可愛笑顏,瓦解周興云的戒心。
雖然周興云沒有把話說完,可小小塞能從他義憤填膺的模樣,猜到他會怎么做。
周興云陪小小塞聊了會兒,叮囑她不要再干傻事,就告辭回去了。
畢竟,周興云尿遁一遁就去了兩個多小時,再不快回去找維夙遙,恐怕要出問題。
不過把話說回來,周興云真沒有想到,聰明絕頂的塞露維妮婭,也有鉆牛角尖的一天,幸好今天他恰巧在場,否則小小塞自廢武功,后果定不堪設想。
果然,小小塞還是小小塞,遠不如小塞塞那么深思熟慮,居然會干出自廢武功這種蠢事。
力量沒有好壞,只在于人的品行。這淺而易懂的道理,小小塞都沒想通,都要鉆牛角尖。周興云真服了她…
周興云與小小塞道別之際,小小塞先確認了瑪麗的狀態,得知她無性命之憂,小小塞才舒了口氣,并懇求周興云幫她個忙。
小小塞想與安迪等人見面,為瑪麗的事情致歉。
周興云猶豫片刻,最終答應了小小塞,承諾會盡快抽時間帶她去見邊境村的幸存者。
周興云正頭疼不知道該怎么向安迪等人解釋,現在小小塞愿意出面,反倒能給他省去很多麻煩。
畢竟,小小塞好歹是邁巴堡領主的女兒,乃謝麗爾公國的貴族,由她出面說明事態,要比他一個外鄉人更加適宜。
周興云一行人離開霍利爾的府邸后,立即兵分四路展開行動。
第一路,塞露維妮婭與維夙遙,前往靜湖邊的駐扎營,向安迪等人匯報瑪麗在樂園的遭遇。
塞露維妮婭自稱是謝麗爾公國的貴族,她姑且能作為代表,安撫安迪一眾邊境村的村民。
第二路,莫念夕、綺酈安前去探望瑪麗,并負責保護他們。
霍利爾是個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她為了隱瞞樂園的真相,不惜殺人滅口。周興云不得不留個心眼,防止她對瑪麗等人不利。
知道內幕的人,不僅僅是貴族的人,還有瑪麗一眾邊境村的幸存者。
周興云幾乎可以肯定,一旦他們離開西方大陸,霍利爾八成會將知道真相的瑪麗等人斬草除根。
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周興云離開西方大陸時,還得費腦子,想個辦法保全他們。
第三路,無常花和伊莎蓓爾,外出打聽情報,探查阿拉特賊團的動向,以便今后的戰斗部署。
第四路,周興云、旬萱、華芙朵,三人返回豪華府邸,找霍利爾談點事。
周興云與小小塞聊完之后,心底萌生了一個主意,那便是忽悠一下霍利爾,看能不能把這位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忽悠瘸。
不然霍利爾再次把小小塞逼急,又促使小小塞看不開干傻事,那該如何是好?
周興云、旬萱、華芙朵回到豪華府邸的時候,霍利爾正在客廳與巴德、雷特談話。
霍利爾看到周興云回來,先是友好的微笑點頭打招呼,隨后又繼續與巴德兩人討論。
周興云默默地觀察了一眼巴德與雷特的表情,這兩人都擺出一副苦逼臉,由此可見,他們談論的內容十分沉重。
霍利爾看到周興云三人一聲不吭的坐在客廳休息,依舊毫無避諱的告誡巴德和雷特,叮囑兩人絕不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簡而言之,霍利爾正與巴德和雷特統一口供,將凱撒和威諾的死,都推卸到阿拉特賊團和拉薩王國的頭上。
巴德和雷特之所以一臉苦逼,則是霍利爾一再強調威諾‘死’了。
其中含義懂的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