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琉球的這場戰役,到現在才算進入真正精彩的環節,別看之前法國人的炮轟那么瘋狂,暴力是夠暴力的了,但是卻少了那么幾分曲折離奇。
現在好了,所有混亂都已經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太平洋上的超級風暴就要爆發。
琉球國內尚泰王和他的臣子們已經做好了談判的準備,現在就連范鐮和梁坤為代表的新軍勢力也無法阻止。
在大海上,法國特使莫里哀和少將布魯斯已經興奮的兩天沒睡好了,精挑細選的法國老兵都是在非洲沙漠叢林里和黑人土著拼過命的,讓他們來發動談判桌前的突襲應該是萬無一失。
再看看老賣國賊龔橙,他在琉球這里上躥下跳精彩的演出已經蒙蔽了無數人,誰都猜不到這老東西賣國是有癮的,在他眼里欺騙和賣國帶來的興奮感甚至超過了抽大煙。
琉球本島已經亂成一鍋粥,而其他的地方也好不到那里去,王懷遠、坂本龍馬在加上四名勇敢的大學生們已經游蕩在大海之上,正尋找著一切下手的時機。
在日本九州島上,薩摩藩主島津家族也在拼命,他們為了牽制住法國人的精力甚至不惜燒掉了一大片平民區,而且還偽造出一場大大的瘟疫出來,由此可見日本人的確是很瘋狂的。
風暴可不僅僅局限在大洋海島之上,在對面的大陸上滿清已經開始秘密的行動了,無數八旗子弟們在有心人的串聯下開始向朝廷施壓,他們甚至和翁同龢率領的清流暫時結盟了,一起向朝廷強烈要求清查逆賊肖樂天的一切遺留勢力。
清流的彈章雪片一樣飛入紫禁城,八旗紈绔們的暗地小話也通過各種渠道涌入養心殿,強大的壓力已經讓慈安太后動搖了,這是滿清統治階層最后一顆冷靜的保險絲,一旦燒掉積攢了好幾年的怒火就會頃刻如火山一樣爆發,天知道那時候會燒成什么樣子。
事到如今,就連強大的湘軍也束手無策了,曾國藩的勢力在大陸上,在長江的兩岸,海洋不是他的舞臺,無論琉球打成什么樣子湘軍都摻合不進去,這個最早拋出隱龍論的老者,現在也只能在家中默默為肖樂祈禱了。
東亞的天空已經黑的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了,但是這一切肖樂天都不知道,他只能在英國商船上胡亂的猜測,然后依靠美酒來把自己灌醉。
這里是英國人的地盤,不用猜人們都知道這里每一名水手都是大英帝國的義務間諜,肖樂天和他的手下們每說的一個字都會被有心人記錄下來。
丞相的小課堂,還有定期的兵棋推演都停了,所有軍官們百無聊賴的在商船上飲酒曬太陽,印度洋的暖風都快把他們的骨頭給吹軟了。
所有人都討厭這樣的生活,但是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法國金牌情報員皮埃爾。這個酒鬼之前和芳官約法三章,保證有工作的時候絕不飲酒,那么這一路上由于英國人的監視,皮埃爾的情報分析工作全都停了。
這段漫長的海上航行,皮埃爾幾乎就是在酒窖里面讀過的,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喝酒、學中文、吃飯、睡覺…也是借了肖樂天的光,這一路上他所飲用的都是平日里根本就買不起的好酒。
這可真是皮埃爾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不用費腦子也不用擔心兜里的錢不夠花,雖然每天都在思念芳官,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去芳官的祖國,去學習芳官熟悉的生活和文化,為了未來的幸福,短時期的思念也是可以忍的。
不過輕松的度假時光總是有盡頭的,當商船在英國戰艦的保護下,停保在斯里蘭卡的賈夫納港之后,一份秘密的情報被送了上來。
事實證明普魯士的情報人員還是很有能力的,英國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商船的水手中就有幾名被策反的暗子。
一筐又一筐的熱帶水果、蔬菜、肉類、糧食被搬上了商船,廚師長和水手們忙的不可開交。
“小心,一定要小心,這些木桶里裝的都是頂級的葡萄酒,打碎一桶你們可要白干一年了…這是給客人的美酒,送到底艙酒庫里面去…”
“這些風干肉快搬下去,別在這里當路…還有這些芒果,直接送到廚房去…”
廚師長別看官不大但是在商船里的威風可不小,就連船長都不敢得罪,要是得罪了他天知道送給你的食物里有沒有他的口水啊。
在廚師長的安排下,各種食品有條不紊的分類搬運進了船艙,同時還有普魯士人精心準備的東報匯總。
皮埃爾這個醉鬼是在酒窖里被發現的,搬運葡萄酒桶的水手一打開艙門就看見堵著過道呼呼大睡的法國人,幾名水手沒好氣的的踢了踢他。
“回你的船艙睡覺去,這里能睡人嗎,也不怕海上遇到風浪滾落的酒桶砸死你,哎呀,真是死沉死沉的…”
水手們見踢不醒他,不得已只好親自動手把他架了出去,也就在這一架的同時,一根蠟封的紙卷就被丟到了皮埃爾的襯衣里面,神不知鬼不覺。
皮埃爾被丟到了他的吊床上,和他同船艙住的正是龍爺、司馬云和膝蓋受傷的蕭何信,不過這時候龍爺和司馬云都在甲板上看異國風光呢,只有蕭何信一個人在船艙里看書,看的居然是英文版的《哈姆雷特》
艙門被關上了,皮埃爾鼾聲如雷,足足持續了五分鐘,這個法國人突然跟鬼上身一樣睜開了眼睛,里面一點醉意都沒有。
“英文版的哈姆雷特,你能看懂嗎,這里面可有很多中世紀的古英文詞匯啊,”
“還行,大體意思能理解,實在不懂的我還可以去問英國船長和大副去,”
“哦,上帝啊,你真才學了兩年多英文嗎,那你可真是一個天才…”皮埃爾和蕭何信嘴里聊著文學,但是手上可沒閑著,那張蠟封的紙卷被捏碎了,兩人一目十行把里面的情報全記在了心中。
足足默念了三遍又背誦了三遍,最后皮埃爾一口把紙卷塞到嘴里,拼命的嚼了起來“哦…蕭先生,你留下的這點牛肉干實在是太硬了,你給我口酒喝…”
咕咚咕咚連著喝了三大口啤酒,皮埃爾才把那份難吃的紙卷給咽了下去,他低聲說道“東亞的局勢沒想到嚴峻到了這種地步,給我三個小時的時間,你現在就去見大人,我們兩方面一起分析…”
說完皮埃爾又擺出了一份醉鬼的樣子,打開艙門走了出去,正好和‘偶遇’的兩名英國水手撞在了一起。
“你…你們干嘛撞我…走開,不要擋著我的路,我要去…去甲板曬太陽…”說完揚長而去。
這時候拄著拐杖的蕭何信走了出來“二位先生很抱歉,皮埃爾喝醉了,我替他給你們道歉了…”
“哦,沒關系的,蕭先生也要去曬太陽嗎,”兩名水手趕緊熱情的問道。
“不了,我要和我們首相去下棋,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哦,如果不麻煩的話請您二位給我們送一份熱帶水果好嗎,聽說斯里蘭卡的水果非常美味…”
說著蕭何信從口袋里掏出兩英鎊的紙幣,塞到了水手的口袋里。蕭何信是商船上重要的軍官,身份比兩個水手要高的多了,給點小費還真不算是侮辱人。
而且這個時代的英鎊遵循的是金本位,一英鎊都能兌換將近8克的黃金,蕭何信出手就是16克黃金,能夠購買多少東西也就不難計算了。
兩名水手雖然身份復雜,但是也不會拒絕撈外快的機會,二話沒說點頭向外走去,蕭何信趕緊去見肖樂天。
“大人,普魯士情報人員果然厲害,東亞這段時間所有的情報都匯總過來了,這群該死的法國人,都開始屠殺平民了…”
蕭何信壓低了聲音,開始一條條的復述情報的細節,而一旁的平兒跟虎妞則很有心計的開始哼哼起歐洲的歌劇小調,為談話進行掩護。
肖樂天的面色越來越嚴峻了,這份情報只截止到開戰第一天,雖然并不全面但也讓人感受到了局勢的嚴重性。
東亞流言滿天飛,超過八層的人們都認為肖樂天已經死了,軍心士氣本來就是最不穩的時候,再加上法國艦隊戰術精當,才開戰就拿下了國頭村建立了一個登陸的陣地,這更讓所有分析家們心生悲觀之意。
蕭何信整用了十分鐘才復述完情報,到最后他緊張的說道“普魯士方面希望您不要前行了,東亞局勢非常危險,如果您回去后琉球已失,那么所有敵人都會群起而攻之,您會有生命危險的,”
肖樂天沒有立刻回答,他知道普魯士人的意思,如果自己現在扭頭回歐洲,在美國和普魯士的雙重保護下,自己絕對會有一個非常好的待遇,甚至能夠成為在野的一名政治參謀,而這些逃出來的軍官們也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能保住命,還能在事業上有所發展,這是普魯士的承諾,肖樂天對這個承諾并不懷疑。
如果肖樂天一意孤行非要回琉球去,那就兇多吉少了。如果琉球已經失守,法國海軍自然會封鎖大洋,那時候就算美國人都無法跟法國正面對抗。
而滿清內部的死敵們也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捋袖子親自上陣,弄不好菜市口就是肖樂天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