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天下沒有最強的兵種,而只有最適合的兵種,騎兵雖然在大多數的時候都能保持對步兵的優勢,但那是在大平原上,是在戰馬速度提升起來之后,而不是密林和丘陵。
法瑞邊境本來就多山地和丘陵,再加上大片茂密的叢林遍布其中,復雜的環境本來就遏制了騎兵的戰斗力,更何況新軍的戰法根本就是他們見所未見的,吃虧也就在所難免了。
羅火他們的射擊陣地處在一處緩坡的上方,雖然和前方森林只有兩三米的高度差,但是已經足夠抵擋法軍的彈雨了,嗖嗖的子彈打在松軟的掩體上白煙四起,不過卻根本就沒什么戰果。
居高臨下,又是選擇了臥式射擊,腦袋頂上還有二三十公分高的掩體,這種目標別說高速移動的騎兵了,就算來一隊狙擊手也很難擊中目標。
不過新軍居高臨下打這些騎兵可就太輕松了,這跟在訓練場上打移動靶根本沒什么區別。
炒豆一樣的槍聲中一道白煙勾勒出新軍陣地的弧形,冷靜的軍官開始控制射擊的節奏,時不時還要丟出幾枚手雷逼退沖的最近的法軍,頑強的抵抗讓騎兵營傷亡慘重血流成河。
“沖鋒,繼續沖鋒…不要丟掉你們的榮譽,后退一步你們就軍魂就散了,今生都休想凝聚…”
“勝利,我只要勝利,不管傷亡…法蘭西的勇士們,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我們敗了這一次,以后就會屢戰屢敗…”
法軍營長喊話都帶出哭腔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小伙子們一個個栽落馬下,他的心在滴血,他真想帶著小伙子們離開這里,可是撤退的命令他死活就是說不出口。
他說的沒有錯,軍魂這東西凝聚起來太難了,那是需要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所打造的,法蘭西陸軍的軍魂就是拿破侖一手所締造,當一支軍隊擁有了勝利者的那股精氣神之后,戰爭的天平就會向他們傾斜。
勝利者自然就有勝利者的驕傲,這股精氣神是會隨著不斷的勝利而越來越濃重的。勝利是可以傳染的,但是失敗一樣也可以傳染。
如果今天騎兵營承受不住巨大的傷亡而撤退,那么所有小伙子的心里都會埋下失敗的種子,消極的情緒會伴隨他們一生,而這種失敗者的情緒在戰場上絕對是致命的。
“拼了,法蘭西的小伙子們…拼了,拔出你們的馬刀,向前向前向前,砍死這些中國人,別忘了這是我們的祖國,腳下是我們的土地…”
“殺,”騎兵營這下算是徹底紅眼了,看著戰友一個個倒下,他們心中的血勇也在鼓蕩,他們可以輸給任何人,但是絕對不能輸給這些中國人。
“殺…我們能夠攻破這些東方人的首都,我們能夠逼死他們的皇帝,我們能夠控制他們的海關,我們能夠割讓他們的領土…可是今天,這群野蠻人居然敢入侵法蘭西,我們怎么能失敗,我們不要當歐洲的笑柄,”
白亮的馬刀舉成一片鋼鐵叢林,閃爍著日光直直向前。大地在劇烈的抖動,所有戰馬的力量被催到了極致。
發瘋的法國人忘記了迎面的彈雨,忘記了手雷的轟鳴,更無視身邊落馬戰友的哀嚎,所有人只有一個心思,沖上去砍死這些東方野蠻人。
“不好,法國人要拼命了…”肖樂天捏著望遠鏡的手指關節都慘白了“不要讓我失望,一定要頂住,如果你們連這點考驗都過不去的話,未來幾十萬人的大戰役你們就甭想了,什么狗屁的民族復興,都是做夢…”
緊張的何止肖樂天,這時候連普軍都坐不住了,他們一個個走出隱蔽地點,凝望著遠方的戰場,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這些中國人完了,人數太少了,實在是太少了,現在法國騎兵還有小三百,而這些中國人只有一百多點,這是整整一倍的差距啊…”
“沒錯,而且法軍還都是騎兵,只要他們咬牙挺過火力最密的死亡帶,只要他們舍得犧牲沖到中國人的面前,勝利就絕對是法國人的…”
“長官,用不用我們參戰,不能這么干看著了,他們會死的,漢堡的英雄會死的,”
約納斯和普軍連長兩人臉都白了,他們真想下令參戰,可是他們不敢,普魯士的國家戰略不能發生任何的意外。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和法國人的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但絕不是現在,絕對不是。
就在這時候,肖樂天突然斜眼看了他們一眼,冷冷的說道“這是我們中國人和法國人之間的恩怨,用不著你們插手,這場大考,我們不想作弊…我的兄弟,我信任他們,”
肖樂天的信心可不是狂妄自大,新軍弟兄們可不是從訓練場上走出來的生瓜蛋子,他們都是從那霸血火一夜中淬煉出來的,都是從絕境中沖殺出來的。
看著越來越近的法國騎兵,翼王快速的扣動扳機,斯賓塞里殘余的子彈一泄而空“打光子彈…停止裝填,已經來不及了…羅火還不動手等什么呢,野平太、兵太郎…別讓老子失望,做好戰斗準備…”
一句廢話都沒有,羅火縱身而起,半蹲在掩體前手里那支壓滿子彈的斯賓塞密集開火。不過這次他射擊的可不是面前的法軍,而是掩體前很不起眼的三個小土包。
子彈帶著高溫和巨大沖擊力擊中土包上的碎石,飛濺起的火星引燃了灑落一地的顆粒火藥,緊接著轟轟轟三場巨大的爆炸平地而起,沖擊波頓時掀翻了羅火。
“成了,弟兄們準備格斗,讓這些法國人知道知道冷兵器戰爭到底是怎么打的,別忘了老祖宗的絕活啊…”翼王丟掉斯賓塞,拔出短刀跳出掩體,緊接著是無數端著刺刀的士兵匯集在他身后,組成一個密集的方陣。
這是噩夢,這群法國騎兵集體做了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三場爆炸的沖擊波不僅造成大量的傷亡,更打亂了他們的沖鋒節奏。
原本三百騎兵的速度已經調整的趨近于一致了,可是這場爆炸讓無數戰馬受驚,讓無數騎士下意識的減速規避。
沖鋒的騎兵就怕節奏被打亂,戰馬速度一旦不一致肯定會造成碰撞和混亂,整個陣型的沖擊力就會大打折扣。
更恐怖的還在后面呢,當面前的硝煙漸漸散去,當騎兵們閉眼沖過煙塵之后,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
“什么東西,我難道穿越了時間之門了嗎,我們回到古代了嗎…”在騎兵營長的面前,一個將近五十人的密集方陣出現在了眼前,十人為一橫隊,整整齊齊的戰立了五隊。
尤為詭異的是,這些士兵手里拿的不是火槍,而是一把把長長的鋼刀,帶著優美的弧線高高聚過頭頂。
這些士兵目光堅毅、殘酷,嘴里喊著古怪的帶著節奏的口號,正一步步向前行進。
“虎虎…哈,虎虎…哈,虎虎…哈,”簡單的節奏讓所有人的步伐非常的統一,整個軍陣就如同磐石一樣壓了過來。
“這是什么鬼東西,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
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在這個時代日本小國在歐洲列強中的存在感極低,民眾對日本文化毫不了解,也沒有興趣了解。
但是不懂不代表他們感受不到這股森冷的殺意,這群敵人眼中散發的光芒根本就不是人類能發出的光,他們就是一群野獸,而且是受傷后的野獸。
“生命如櫻花一般,絢麗而又短暫,不要懼怕死亡,那是我們永久的家園。現在,讓我們盡情一戰,天照大神自會保佑我們武運長久…”
野平太已經陷入一種微妙的禪道境界之中,他整個人的全部感知已經和這片戰場聯系在了一起,五十人的軍陣在那一刻就好像是一個整體。
軍陣踩著自己的口號一點點的向前行進,將近一米長的太刀已經做好了劈砍的準備,肖樂天手下的外籍軍團現在全部都是日籍武士,他們在加入新軍之前都學過這種戰陣之法,以步抗騎本來就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拔刀隊…砍,”野平太一聲大吼隊列最前排的十把長太刀匹練一樣從頭頂劈砍下來,刀光中四名騎士人馬俱碎。
這一刀劈下之后,十名武士沒有絲毫的猶豫,扭頭就鉆回了軍陣,而第二排十把太刀緊跟而上,甭管前面有幾名騎兵,又是一輪劈砍。
五隊武士太刀掄的就跟車輪一樣,在肖樂天眼里這幅場景就如后世聯合收割機割麥子一樣的有效率。
太刀在陣前揮舞,失去速度的騎兵一下子就變成了餃子餡,往往是馬刀還沒掄起來對面冰冷的太刀叢林就已經撲過來了。
肖樂天興奮的直拍大腿“好好好,都是好樣的,我都沒想到這種破敵的戰法,你們卻想到了,點贊,老子給你點32個贊…”
“上上上啊,翼王還有羅火,不用戀戰,掩護拔刀隊的兩翼,別讓法國人鉆空子…對對對,干的漂亮,”
肖樂天扭頭興奮的對約納斯喊道“我說什么來著,我的兄弟我信得過,以少打多,以弱克強,我們中國人做到了,”
約納斯緊張的滿頭是汗,正用手絹玩命的擦呢“是的,這真是一支神奇的軍隊,自從我接觸到他們之后,驚喜就從來沒有斷過,我萬分佩服,”
能不佩服么,在漢堡軍營敢綁架普魯士太子,兇猛的火場不懼烈性火藥的威脅敢救人,到了法國還能勇救首相,現在居然以少打多力克法國騎兵營,如此輝煌的戰果,豈能不服,豈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