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一般形容人的復雜處境或內心思緒的紛亂狀態,處在這種精神狀態的人,是很難做出決斷的,就好像現在的皮埃爾。
面對祖國的利益,他應該把自己所分析出的結果第一時間送上去,肖樂天企圖利用下水道系統逃跑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但是皮埃爾也在考慮,自己的祖國法蘭西做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對的。一個琉球王國的首相,還是中國西學的領軍人物,法國把他軟禁在貝桑松究竟合不合國際法呢。
再加上六年前法國侵略中國的一份份情報還在他的眼前縈繞,這讓擁有嚴謹道德觀的皮埃爾很是傷懷。
是的,皮埃爾確是是一名擁有嚴謹道德觀的法國人,雖然這聽起來很可笑,一個好色的法國佬居然跟道德能聯系在一起。這個問題并不難解釋,好色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壞人,而不好色也未必代表他就是一個好人。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清朝的清流領袖翁同龢,野史記載這個大學者每次和媳婦兒滾一次床單都要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生活中也是非常律己的,但是瞧瞧他在歷史上所做的一切,就已經證明了,好色不好色跟人品道德沒什么直接的聯系。
就在皮埃爾禁閉的小黑屋外面,謝里夫和很多高級情報主管正焦急的等待著最終的分析結果。當皇帝陛下勃然大怒之后,這些人不得不底下高傲的頭顱,來懇求皮埃爾的援手了。
可是他們疏忽了芳官對皮埃爾的影響,那一巴掌再加上義正言辭指責讓皮埃爾陷入到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一面是對自己祖國的忠誠,一面是對火燒夏宮的自我道德譴責,再一方面就是對芳官深深的迷戀了。
也許最開始的時候,皮埃爾只是風流病發作,抱著追追試試的想法,但是當芳官一通潑辣的怒罵之后,皮埃爾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這個中國姑娘。
“匯報。還是不匯報…匯報。還是不匯報…媽的,再給我一瓶酒…”糾結到最后皮埃爾沖著外面大吼一聲,嚇得謝里夫手中的雪茄都掉在地上了。
“哦,皮埃爾,你的結果出來了嗎。有沒有什么線索。巴黎的陛下已經暴怒了,請你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再快一點吧…”謝里夫緊張的說道。
皮埃爾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奪過酒瓶子仰頭就是一大口,然后足足的打了一個酒嗝。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畢竟離開情報系統太久了,這些塵封的情報我要一點點的消化,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聽著皮埃爾的回答,外面走廊里的情報官們一個個長嘆一聲,又點起了幾根古巴雪茄。
皮埃爾的糾結給了肖樂天逃跑的機會,在靠近別墅的地下水道里,野平太和兵太郎已經開始了動手了,工兵鍬掄的跟風火輪一樣,大塊的泥土嘩啦啦的往下掉。
外籍軍團的這些士兵們,不僅要爭搶每一分每一秒,更要保持絕對的安靜,土壤里的所有石塊都需要用手指挖出來,生怕鐵鍬撞擊石塊發出異響。
鋼釬、鐵鍬、鶴嘴錘…各種各樣土木工具輪番上場,還有不少士兵的食指都磨破了,鮮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兵太郎壓低聲音在鼓舞著大家“快快快…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如果二十分鐘里不能挖通,咱們就只能動用炸藥了…那會造成無謂的犧牲的…”
“兄弟們,別忘了是誰讓咱們吃飽了飯,是誰給咱們高額的軍餉而不用去當賊的。是我的父親,是我們的肖丞相…”
“記住我們以前是什么。我們是一群低賤的海賊。而我們現在是什么。我們是驕傲的新軍戰士,我們是外籍軍團的第一批勇士…我們的身份就連島津家的武士都羨慕不已,這種榮譽只有肖大人能夠給予…”
這些日本籍的士兵們,忘不掉在琉球所有日籍羨慕的眼光,他們更忘不掉那些來自日本本島正規武士驚愕的表情。
事實證明,人是需要一種精神的,不然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區別。在兵太郎的激勵下所有日籍新軍全都瘋了,手心被割破鮮血直流也絕對不肯讓位。
這是一條斜斜的通道,經過仔細的三角函數計算,通道的出口應該就在別墅的后廚房里,至于現在廚房里會不會有法國警察看守,那可就是賭運氣了。
就在肖樂天暫居的別墅里,胖胖的法國廚娘正在熬一鍋濃湯,再過一會東方的首相就要回來了,她知道這種外交宴會是吃不飽的,回頭來一鍋紅酒牛肉羹,再來一塊香脆的面包,解酒又養胃。
廚娘哼著小曲不停的攪拌濃湯,可是她漸漸的發現了一絲詭異,怎么感覺地底下有一股莫名的震動啊。
“哦,這是怎么了。要地震…”胖廚娘甚至蹲在地上仔細的傾聽,可是那陣響聲卻奇異的消失了。就在他猶豫是不是要向守衛們匯報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首相大人回來了,準備宵夜準備洗澡水…”
大廳里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法國管家推開廚房的門“快一點,首相大人洗完澡之后要吃宵夜的,濃湯熬好了嗎。”
“快了,你放心吧…”當管家離開廚房后,廚娘抓緊往濃湯里撒調料。可是就在這時候,腳下那陣詭異的震動又出現了。
“上帝啊,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還沒等她來得及喊人呢,突然嘩啦一聲鋪地面的石板一下子就漏了下去,正好是胖廚娘所在的位置。
“啊…”跌入深坑的廚娘還沒喊完呢,一只大手已經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健壯的胳膊把廚娘直接拖入了地下。
“哦上帝啊…哦我的上帝啊,這是什么人,這是一個精壯的男人嗎。他要干什么,他要把我擄走然后侵犯我嗎。哦,我太興奮了,天下居然還有這樣追求女人的方式…”
胖廚娘是一個很缺愛的花癡,她嗅著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居然跟嗅著一樣,讓他目眩神迷。
一陣嘰里呱啦的法語過后,她抱著兵太郎的胳膊就拼命的往上親。
“哎哎哎…這是哪來的瘋婆子,放手啊,你丫的趕緊給我放手…”就在兵太郎和胖女人糾纏的時候,頭頂的廚房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嗯,薩莉,你剛剛是在叫嗎。出什么事情了…啊,”管家一推門就看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窟窿,一個滿臉泥土的怪人正端著槍看著他呢。
“閉嘴…不然我就開槍了…”管家聽著這句不流利的英語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馬上把手舉過頭頂。
“不要殺我,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法國管家,我絕對配合你們,我絕對不會說話的…”
站在管家面前的正是野平太,他用磕磕巴巴的英語加德語開始審問這名管家“東方的首相在什么地方。別墅內一共有多少名法國看守。門外又有多少…”
當野平太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后,廚房里也已經站滿了士兵。
“把這個管家捆上,嘴堵死…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法國人的防御力量都集中在屋子外面,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從地下攻進來,馬上去接應大人…”
正說著呢突然從門外傳來了肖樂天的聲音“不用接應了,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咱們出發吧…”
肖樂天一行人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在二樓書房的桌子上擺放了一個大衛頭像石雕,利用明亮的燭光隔著簾子,造成肖樂天依然在看書的假想,不求騙過敵人一夜,只要能多騙出十分鐘來,就足夠他們逃跑了。
事不宜遲,沒有任何人有二話,先從虎妞他們這些女人開始,一行人開始往地下鉆,一切都異常的順利。
“來人…來人啊,我知道這些中國人的計劃了,他們要逃跑,他們想要通過下水道系統逃跑…”肖樂天今天的好運氣終于用光了,糾結的皮埃爾終于開口了。
謝里夫他們撞開房門,涌入房間大聲吼道“再說一遍,你到底推測出什么了…”
“一切都是疑兵之計,北部邊境普魯士軍隊的調動是疑兵之計,德國情報機構四面出擊也是疑兵之計,就連肖樂天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更是疑兵之計…”
“你們難道忘記了嗎。在市議會,肖樂天曾經重點關注貝桑松新修的下水道,以我的判斷他有90的可能利用下水道逃脫,這是我們現在防守最薄弱的緩解…”
皮埃爾還沒有說完,這群情報官發瘋一樣向外沖了出去,不一會大街上全是嘟嘟響的警哨聲,無數秘密警察從四面八方涌了過去,砸門砸窗戶的沖入了別墅。
醉醺醺的皮埃爾抄起凳子,狠狠的砸開面前被封死的窗戶,看著對面別墅混亂的場面,心中苦澀無比。
“美麗的中國姑娘,我的愛人,我只能給你們爭取這半個小時的時間,我畢竟是一個法國人,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國啊…”
就在皮埃爾迎風流馬尿的時候,謝里夫沖了回來抓著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快走啊,我們需要你的頭腦,你簡直就是一個鬼才,你怎么這么聰明,一切都如你分析,你必須跟著我們追擊,我們不能缺少你的分析…”
就在這時候,別墅內突然啪啪啪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看樣子這些秘密警察已經和新軍交火了。